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很快。
许士杉被禁了足关在禁闭室里,除了吴管家以外任何人不得探望,而易铖丢了乐团指挥的位置。
这场许岱峰胜券在握的博弈里,许士杉因为绝食日渐消瘦,人也沉闷了许多,可就算是这样,她也咬牙坚决不嫁。
也只有趁着深夜时许桉才能偷溜出园子,到后院的禁闭室去给许士杉送东西。
“姑姑,你还好吗?”
许士杉穿着单薄的衣衫,坐在窗边迟缓的往嘴里送着东西,“我还好,桉桉,你别再半夜偷偷给我送东西了,被你爷爷知道你会被骂的。”
许桉踮脚双手够在窗边,“没事,我不怕被爷爷骂。”
“也不行,你爷爷出了名的严苛,你学习好也独立你爷爷才没送你去封闭学校,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惹他生气,你指不定就被送走了,知道吗?”
“可我也不能看着你挨饿,你放心,我站你这边,等时间久了爷爷会同意你跟易铖哥的事的。”
许士杉面容苍白,眸光骤然黯淡下去:“你没跟你爷爷相处过你不了解他,他向来说一不二,也有十足的耐心等着别人服软。”
她无望般叹了一口气,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就将食品包装袋收起,没再吃的打算。
许桉神色着急,眼里透着心疼:“姑姑你一天没进食了,怎么就只吃这点儿,是不喜欢吗?你要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带。”
将剩下的东西递给许桉,许士杉声色严厉道:“明天你别来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姑姑……”
“回去!”
十岁的许桉身高还不及窗台高,够在窗台的小臂被坚硬的石头硌出深深的印子,小男孩一言不发,看着被姑姑关闭的窗户,攥紧拳头,眼里闪过恨意。
他一定得想办法把姑姑救出来。
接下来的两天,许桉依旧给许士杉送东西,可却被许士杉狠下心来拒绝,关着窗户不接受,也不跟他说一句话。
第三天,许桉没直接去窗台,而是直接开了门。
许士杉语气惊讶:“你怎么进来的。”
在这个家住了这么久,这还是许桉第一次进到禁闭室,屋子空旷,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
他将食物放在桌上:“门没锁。”
“真的?”
小男孩神情自若道:“嗯,吴伯年纪大了爱忘事儿。”
许士杉坐在床上没动,一眼就能看穿许桉的谎话。
吴伯跟在许岱峰身边十几年,出了名的严谨,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许桉把餐盒拿出来,一一摆好,回过头便撞进许士杉严厉的神色里。
许桉眼睫细微颤动,如是道:“我偷拿吴伯钥匙去单独配了把。”又将包里薄薄的卡片摸了出来:“这里面是我从小到大存的钱,不多,都给你。”
闻言,许士杉皱了皱眉。
“我跟易铖哥商量好了,他租了辆黑车,等你吃饱了,我把你带到外面去跟他汇合……”
“你疯了!你做这些被你爷爷知道了怎么办。”
“知道就知道,我跟你说过,我不怕他。”
许士杉着急的走过去:“你还这么小,你拿什么跟他抗衡。”
许桉手里拿着银行卡,抬头执着地看着许士杉:“不重要,我在乎的只有你,姑姑。”
许士杉蹲下一把将许桉紧紧搂在怀里,鼻子酸涩,控制不住的眼泪像连串的珍珠般‘啪嗒啪嗒’往下掉。
“姑姑,你走吧。”他小时只觉得家里没有人情味,现在突然发现,这里更像是个魔窟。
将许士杉放走,打乱了许岱峰原本的计划,引得他在家发了好大一通火。
放学回家的许桉,见到许岱峰恼怒的样子,淡然一笑,神色无异的往楼上走去。
害怕被许岱峰查觉,许桉一直没跟许士杉联络过。
可就算他万般谨慎,也没坻过许岱峰的权势滔天,仅一个月,许士杉和易铖就被带了回来。
许岱峰眼色轻视地睇了眼许士杉,好似她这种行为是多么幼稚多么可笑的一件事:“跑了那么多个城市,一路颠簸,吃了那么多苦,不也还是被我找到了。”
“看来我还是不了解我的女儿啊,胆子大到敢野男人私奔,传出去,你这大家闺秀的名声还要不要。”
许士杉背脊挺直,语气中弥漫着凉意:“我从来不稀罕这些所谓名声所谓荣耀。”
许岱峰拍桌而起:“不稀罕?你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生活,为了培养你花在你身上高昂的费用,不正是这些换来的吗?”
“养尊处优?对我而言更像是被操控的木偶。”
啪~
许士杉的脸偏向一边,白嫩的脸颊上赫然显现五个指印。
许岱峰指着许士杉鼻子骂道:“忤逆不孝!不知羞耻!我看我管教得还是不够严,才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和曾家提上日程的亲事,你不答应也得给我答应。”
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她最怕疼了,可这次连眼都没眨一下:“除非我死,否则曾家的门我绝不踏进一步。”
许岱峰又扬起手,许士杉抬着的头没挪动半分。
许岱峰深吸口气,收回手,对门口的老吴问道:“那小子人呢?”
“老爷,还在外面跪着呢。”
“去,把他家所有亲戚给我通通查出来,再想办法让他们都失业,我看他还敢不敢高攀许家的门!”
许士杉紧绷的神色这才露出一抹慌张:“爸,爸您这是干什么,这只是我的事,你牵扯易铖家人做什么?”
许岱峰一改怒颜,淡定的走回沙发坐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不给他点教训,他怎么长记性。”
“爸,我求你,你放过他们吧,易铖他已经丢去乐团指挥的身份了,他已经什么不剩了。”
许岱峰眉峰凌厉,不为所动。
易铖好不容易进的乐团,许岱峰一句话就让他失去了那个位置,现在还要连累他的家人亲戚。
刚逃出s市时她跟着易铖去过他家见过他父母,是很亲切的人,对她也很好,可现在……
以她对许岱峰的了解,他绝不是随口说说。
许士杉的傲骨一下子被击碎,眼底近乎涌现出绝望的悲恸之意。
三个月的反抗,许士杉终究还是妥协了。
门外,许桉不顾保镖阻拦往屋里冲,歇斯底里喊道:“姑姑!姑姑!”
许士杉低下头,声音轻如羽毛一般:“爸,我嫁……”
“我嫁给曾宇,我求你放过易铖和他的家人,我以后再也不和易铖见面了。”
许士杉乌黑瞳仁里蓄着泪意,声音呜咽着道:“我嫁……”
……
与曾家婚期定在一个月后,这期间,许士杉一直被人严格看管着,就连婚纱也是搬在家里来试穿。
许士杉如同木偶人一般言听计从。
婚礼当天,许士杉才得已走出自己的房间,去往结婚的礼堂。
许士杉垂着眸:“吴伯,都到这一步了,您不用这样看着我了吧。”
吴伯笑笑:“小姐,马上就到婚礼了,新娘子的婚纱厚重行动多有不便,我还是在这儿陪着你吧。”
许士杉看着洁白华丽的婚纱,她小时还期待过有一天她穿上这身衣服的场景。
可现在……
被人严格看守的还有许桉,因为放走许士杉的事情还是被许岱峰查了出来,他真如姑姑说的那样,被许岱峰送去了封闭学校,直到婚礼才被允许放出来。
看着礼堂里谈笑风声的大人,他只觉得虚伪恶心。
礼声被敲响,礼堂的大门被拉开,身穿拖尾婚纱的许士杉挽着许岱峰的手走出来,洁白的婚纱跟铺了一路的艳红玫瑰花,对衬出此刻的她如同童话里的公主一般。
许桉全程都看着许士杉,随着她逐渐走近,站在司仪旁边时,许桉这才发现她眼眶很红。
许桉没顾付笒的阻拦,走到台下抬着头看她,小脸紧绷,面色着急。
许士杉冲他扬起一丝笑,随后嘴唇动了动。
声音很小很小,但他听到了“桉桉,你要乖乖长大。”
许桉还不知道这句话的意味,只是心疼姑姑没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司仪问完誓词看着许士杉,她静默几秒没回答。
许岱峰及台下所有人的视线也都在她身上。
“我不愿意。”
许岱峰听后“蹭”一下站起来。
许士杉看着许岱峰:“爸,你跟我说过不动他的。”
话音一落,许士杉的泪终于滚落下来。
没有丝毫犹豫,许士杉抬手扯掉头纱,转身朝侧门逃走。
一时间,礼堂内乱做一团。
曾家人反应过来,质问着许岱峰。
许岱峰冲保镖怒道:“追啊。”
……
深夜,许岱峰从梦中惊醒,伸手想抓住什么东西,却落了空。
“老爷。”听见响动,老吴立马走到床边。
许岱峰呼吸缓慢绵长,看向老吴,声音苍老地问道:“老吴,他们……都回来了吗?”
吴伯扶起许岱峰将枕头垫在他背后,见着他精神不好,于是避重就轻道:“老爷,睡了一下午要不要吃点东西。”
许岱峰轻叹一口气,摇摇头,扯开被子下床,习惯性的伸手向床边的位置。
老吴连忙拿起外套给他披上,视线也落在床边,平时放着拐杖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收回手,许岱峰步伐缓慢的朝书桌走去,老吴紧跟其后。
他拉开抽屉翻出里面的一个相框,上面是许士杉七岁时跟他的合照。
孩童笑得格外天真烂漫,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还记得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许士杉拍照那天,她很开心,一直围着他爸爸、爸爸的叫着。
许岱峰叹息一声:“老吴,有十六个年头了吧,今天是她第一次肯来见我。”
吴伯也看向照片,沉默不言。
“我十五六岁就出了社会,一路摸爬打滚,几次三番差点丢了性命许氏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许岱峰手指摩娑着照片上小女孩的脸:“许桉说得不错,如今的我虽然位高权重,但其实什么也没有。”
老吴语重心长的相劝道:“老爷,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能拿得起主意,更何况许桉他最是聪慧不过,您何不放手让他自己去博呢?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呀。”
许岱峰两鬓斑白,年轻时有力的大掌也微微变得弯曲,看着照片,眉峰平缓下来。
宁静的屋内,只听得见浅浅的呼吸声。
良久良久。
许岱峰收起相框,凄然道:“我谋划了一生,如今……是累了。”
复又问道:“城外的房子已经完善了吧?”
老吴点头:“是的老爷,院子按您的要求修建,无论是位置还是风景都是最佳的,是个合适养老的好地方。”
许岱峰撑着桌子站起来,缓步走回床边:“那就都交给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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