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惨状

事情比莫道预想的要顺利的多，
  虽然出城之后，车辆行驶的道路变得有些坑洼，
  有时候因为战争而被炸断的路和桥，还迫使着莫道不得不反复绕路，走一些寻常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小道，
  导致原本距离可能只有六十公里的路程，莫道从上午开车一直到了入夜，幸好有考虑到这种可能，带了备用的汽油，不然莫道可能回程就有些麻烦了。
  但可能也是因为此，加上越来越昏暗下来夜色的遮掩，一路上莫道竟然都没有遇到反对派武装的盘问，甚至没有直接看到反对派武装的踪迹。
  就这么，花费了差不多一个白天的时间，莫道抵达了一些逃至克尔纳首都的难民所描述的，发生屠村事件的其中一处地方。
  这是一个在地图上，以及克尔纳官方档案中都找不到记录的小村落，
  甚至这个村落都没有它的名字，只能够确定的是，这个村落里生活着的基本是，政府军那一派的，其中一个部族的百姓，
  这也是，这个村子百姓惨遭屠戮的原因。
  这个小村落，距离克尔纳首都的直线距离可能只有五十多公里，在国内，这样一段路程可能都用不了一个小时的车程。
  但在这儿，已经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对比起此刻这里的惨状，那骚乱和萧索的克尔纳首都，已经算得上是天堂了。
  在克尔纳整个国家大部分土地都是荒漠和戈壁地理条件下，这处无名村落也毫无意外的在一处戈壁上。
  她背靠着一座同样无名的山包，这座山丘挡住了大部分风沙，可能也是这个小村落坐落在这儿的原因。
  这里距离最近的公路，也有上千米，而且那座山丘就挡在朝向公路的那一侧，
  如果没有意外，这里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
  但显然，意外已经在这里发生了。
  莫道在大概的位置下了车，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莫道连手电筒都没开，只是借着月光缓缓前进。
  但他绕过那座挡在小村子前的山丘，看到这个小村落时，就知道他多虑了。
  这个小村子已经没人了，没有任何人。
  整个小村落，总共看起来有二三十户人家，曾经在这儿可能生活着几十个人。
  但此刻，这些基本以黄土砖垒砌起来的建筑里，已经一片漆黑，
  既没有什么火光，也没有什么电灯的光亮。
  整个村落里，一片死寂，既听不到这些建筑里有任何动静和人声，也听不到村落里还有人活动的声音。
  这是一个已经死去的村落，建筑前莫道也没看到任何身影，尸体也未看到，
  莫道将手机手电筒的灯打开了一些，扫向了这死寂的村子。
  然后，最先在村子入口的地方，大概是这村子人家水源的来源处，
  一个压水井边，看到了一些痕迹。
  压水井前的水槽里，水槽边，倒着几个似乎用来装水的塑料桶，
  然后，就在塑料桶上，以及旁边的土地上，溅射着一些，已经凝固的，看起来粘稠乌红的，喷溅状的血液痕迹。
  地上还有些狼藉，像是人挣扎的痕迹。
  似乎能够看到一幅曾经发生过的景象，
  某个这个村落里的人在这儿盛水，然后来了人，
  在因为恐惧而挣扎的过程中，被人开枪打中……
  压水井周围，莫道没看到尸体。
  停顿了下，莫道拿出相机，将这幅景象拍摄了下来。
  画面中，有生锈的压水井，有倒了的塑料桶，一抹鲜血，一地狼藉，旁边的荒漠以及水槽边的野草。
  再转过身，莫道朝着这死寂的村落里走去。
  然后，他看到了一些尸体，
  零星几具尸体，就分散在这村落里一些屋子里，尸体经过了焚烧，
  但骨头都还在，尸体身下，也清晰留下了个灰烬痕迹。
  但只有这几具尸体，显然和这村落的情况是对不上的。
  莫道借着手里手机一点微光，接着往前走，
  然后，他看到了剩下的尸体。
  在村子尾，有几栋被焚烧过的屋子，
  那些已经被烧得破烂的屋子里，同样被焚烧的尸体，就像是被抛弃的破布，堆砌在一起。
  看得出，杀死这些人的那些人，有想要处理掉这些尸体的想法，
  但似乎是又觉得麻烦，就这样如同掩耳盗铃般，草草将这些尸体堆在一起烧了，
  甚至这些尸体不少地方都还没烧头，掩盖处，还带着一些腐败的，又因为高温变色的血污血肉。
  看着这幅景象，其实能够想象这个村子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些手持着武器的人闯入这儿，对这个村子进行了一场屠杀。
  中途发生了些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但结果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死了。
  杀害了他们的人，将村子里的尸体拖拽着拖进了几栋屋子里，
  大概是因为村子前面那几具尸体隔得太远，甚至都懒得拖过来就那么原地烧了。
  然后，就是莫道此刻来看到的景象。

  莫道望着这幅让人难言的景象，这景象除了血腥，
  对一个寻常人最大的冲击，其实是生命在这儿好像是如此的‘轻’，真就像是随地抛洒的破布般‘微不足道’。
  杀了，然后就像是堆‘垃圾’一样堵在这里烧了……就这样，一个村子就没了。
  莫道望着这幅景象，在这儿几栋屋子前踱步了，然后再停顿了阵，
  最后才取出相机，将这幅景象拍了下来。
  最后，离开前，莫道在自己带来的地图上，给这儿做了下标记。
  他一个人，在此刻几乎没办法将这些尸体掩埋或者做点什么，只能先做好作为一位记者的事情吧。
  离开了这儿，
  莫道又再开着车，去了下一个疑似发生屠村事件的地方。
  然后，
  是相同的死寂与漆黑。
  这个村子还要更大一些，所以在村子内的土地上，还留下了更清晰的痕迹。
  满地的鲜血，即便是大部分已经浸入了土地，依旧能够看见。
  同时，这村子里不少房子，也经过大火的焚烧。
  而村子里的尸体，
  除了被焚烧的那些，似乎因为尸体太多了，
  还有不少被抛弃在了距离村子不远处的河里，
  不少尸体，就像是被废弃的沙袋一样，随意被扔在，堆在那河岸下到河面的坡面上，
  其中还能够看到的面孔，有老者，也有青年。
  已经瞳孔涣散的眼睛，有些睁着，似乎还朝着月亮望着，
  有些紧闭着，脸上有些狰狞，似乎因为最后的痛苦。
  看着这铺满河边的尸体，莫道再有些沉默。
  即便是几世下来，这也是莫道见过尸体最多的一晚上。
  也将河边这幅景象拍摄了下来，莫道再回到了那村子，准备从这儿村子穿过，再去下一处，
  只是，
  在即将再穿过村子的时候，莫道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声音，
  虽然很小，但在这儿死寂的环境下，还是被莫道听到了。
  有人还活着？
  莫道转过头，看了过去，那也是一栋经过了焚烧的废墟，
  那声音就来源一栋倒塌了一半的矮墙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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