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实力不允许自己低调
考间中的考生，陆续走了出来，准备离去。
第三场是诗词歌赋！
当中，考间的考生可以出来休息一上午，下午开始，继续考试。
毕竟，整整六天的时间内，考生都在一个十平方的逼仄空间中吃喝拉撒睡，还要写卷子，对体力、精神的压力都非常的大。
曾经，有考生受不了这种强大的压力，骤然发疯，影响了朝廷的清誉。
这才有了，第二场策问之后，考生可以休息一上午，放松下一下，继续备考第三场的政策。
但是这一上午，任何人，都不可以离开贡院，只能是在有限范围内，出来伸个懒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调节一下紧绷的精神。
几乎是在结束了第二场考试的时候，所有的考生，都自考间中走了出去，准备离开考间，到空旷的院子里走一走，看一看院子上空湛蓝的天以及万里长空上飘荡的白云。
李元此时也刚刚出了考间，就看到了立身门前不远处的主考官、副考官，心花怒放。
背负着手，朝着主考官、副考官微微行礼之后，静等着他们对自己句句盛赞。
可是左等、右等，不见任何人理会自己，把自己视作了透明人。
“情况不对头啊？
莫非不是等我？
除我之外，这晏城中，还有那个学子值得主考官、副考官眼巴巴的等着？
难道说，有着身份尊贵到了极致皇室中人隐姓埋名，偷偷参加科考被发现了？”
以前也有皇室中人，改名换姓，偷偷参加科考，中过举人、进士的例子。
“李公，你出来了？”
虽然不明白为何三人堵门，李修远心中明白，自己可没有徇私舞弊，心中无私天地宽，自然没有什么畏惧。
走出考间，就要把试卷交给巡考者。
主考官却是一步走到了李修远的面前，满脸带笑，伸出双手，十分郑重的接过了李修远的试卷，一入手，便感觉如同手托泰山，十分的沉重。
“这卷子我来收~！”
一字千斤重！
普通人根本没有资格，拿得起这样有分量的试卷。
“大意了！
光想着先睹为快，忘了这茬！
弄不好就要丢人现眼。”
主考官也是一代大儒，养成文心，炼就文光，心中明白，自己没有得到许可，直接伸手来接这份卷子，有些承受不住这卷子的分量，除非自己有着足以写出这种质量的文章的本事，才能够凭着胸中才气承受这分量。
显然自己虽然是大儒，却才气不足，没有这分量。
脸庞涨得通红！
“多谢大人！”
李修远恭恭敬敬行礼。
虽然有些意外为何贡院的主考官亲自堵门接受卷子，但是李修远并没有多做其他的举动，而是直接把自己的卷子双手奉上。
别人双手来接，自己自然也是不会失礼。
“我只是普通的生员，当不得大儒如此称呼。
生员李修远，大人喊我名字即可。”
李公可不是李相公，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才有资格被人称之为公。
普通的读书人，可没有这样的资格，何况是被一位大儒称呼为公，其中沉甸甸的分量，没有多少读书人能够承受。
随着李修远言语落地，这份试卷骤然一轻，和普通的试卷一样轻重，再也没有那种受托泰山的感觉。
心中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你有资格。
这个贡院中，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
你写的卷子，了不得。
就算是我，也只能站在这里恭迎。
若是这样的你都没有资格称为李公的话，这天下的读书人，又有几个可以称为李公？”
李千秋神情严肃的说着，他说的是真心话。
李公？
旁边的李元惊呆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李修远，这样年纪轻轻，不足弱冠的人，能被当朝大儒称呼一声公？
这是何等的荣耀？
他凭什么？
李修远也是惊呆了，他只是想要低调的参加完这一次的科举，中举之后，隐居五龙山中，闲观松涛起，静听水波声，就此不随意参与世间事。
宅在五龙山中，一心苦修，安然度日。
并没有想过要名动天下，自己已经慎之又慎，尽量把自己的错误，犯到了最大，无论是经义，还是策问，他都在严控自己的分数。
怎会还这样？
“大人说笑了吧？
我才疏学浅，怎会有着这样的资格？
你这么说，可是让我无地自容。”
李千秋眸子里带着火热，他现在非常的想要离开李修远，认真研读李修远的文章，可是对李修远却不能有半点怠慢。
“李公，你可能不知道，刚刚你落笔成卷的时候，有青云亩许笼罩贡院，清光灼灼，照耀全城，全城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一场考试之后，李公注定名动天下，青史中也会留下浓墨重彩，传颂万古。”
亩许青云笼罩？光耀全城？
确定是我写的文章吗？
李修远感觉有些目瞪口呆，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只是把苏大人的一篇文章搬运过来，而且还是一篇并不是为众人所知的文章而已，怎么就成了绝世篇章，就引来天垂异象？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自己不想误人子弟，也没有想过名动天下，吸引了天下人的眸光，自己还怎么稳健，怎么苟在五龙山中修行？
根本不符合自己一贯低调、隐忍的人设？
难道这一次科举之后，自己的人设会崩掉？
“我的文章有着这么优秀，都有天垂异象？”
李修远依旧是懵懂，感觉不敢相信，眼睛巴巴的看着李千秋，希望李千秋刚刚说的都是假的，权当是自己做了一个白日梦。
可是李千秋的话，直接打破了李修远的幻想。
“当然优秀，而且不但是优秀，还是绝世，文章一处，清光席卷全城不说，贡院的圣人塑像浮空，镇压四方，精光万道。
这是惊圣文章，圣人都要为之侧目，欢喜的。
李公，你在这里休息，我要去把卷子整理一下，等考完之后，再请李公西苑一叙，聆听李公高论。”
拿着卷子，拱手和李修远行礼之后，李千秋匆匆的离开，回到了他们专属的房间。
作为主考官，作为一代大儒，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专属的办公的房间，进了房间，洗手、洗脸、点香、静心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翻开李修远的文卷。
一行行刚劲有力的字出现在李千秋的眼中，每一个字，都如同铁钩银画，龙飞凤舞，一股磅礴的气势迎面而来，如同王者君临天下，傲骨嶙峋。
“好字！
这字体自成一派，气势非凡，没有想到李公已经养出来这样的字体。
可惜，为何我一直没有听说过李公的名气，想来李公是个谦虚低调，虚火若谷的正人君子。
这样的读书人，才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可为天下法...”
简单看了一下李修远的字体之后，李千秋直接开始逐字逐句的读起来李修远的这一篇文章，每一个字，都在心中过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字。
一篇好的文章，如同美味佳肴，让人不舍得放下筷子，需要仔细品味；如同一杯美酒，需要慢慢体会。
李千秋以及另外两个副官一同围在一起，读着李修远的文章的时候，李修远整个人都在贡院中发呆。
他也已经真正的听说了，自己下笔做卷子的时候所出的异象，很多的其他的考生，也都已经知道了这事。
他们看向李修远的眸光，都已经不同。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李修远铁定可以中举，甚至是有机会高中第一名，光宗耀祖，前途远大。
一些读书人的眸子里，都满是羡慕。
可是也没有多少人，敢靠近李修远，李修远在松鹤楼文会上做的事情，让太多的士林中人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一言不合就骂人，一骂就是千古雄文，这谁受得了？
“我还是没有把握好分寸，大意了。
想想也知道，能够流传千古，被一个写网络小说的人都能够知道的文章，怎么可能是一篇普通的文章？
世上多少文人，多少文章，能够大浪淘沙，流传后世的，都是历经千锤百炼，不可多得的绝世篇章。
本以为，知道这文章的人不多，应该是平庸的，现在才知道是自己太单纯。
下一场是诗词歌赋，我一定要注意了。
雄文可以妙手偶得，若是再把诗词歌赋写到爆的话，想低调都无法低调起来。”
其他的读书人，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议论着天垂异象的事情，唯有李修远一个人躲在一个角落中忏悔，暗暗下定决心，不能继续出风头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
出名！
不是他想要的。
中午吃过饭，就要开始第三场考试，李修远一上午都是在发呆中度过，凌乱的思绪一直没有抚平。
“请大家陆续回到自己的考间，现在即将开始第三场考试。
耽误了时间，还没有回到考间的，取消第三场的考试资格，第三场的成绩作废。”
训考官的声音在贡院中响起，参加考试的考生，都匆忙挥手相别，返回自己的考间。
李修远听了巡考的话，眼睛一亮，自己能不能不参加第三场考试，这样的话，总成绩就不会太亮眼。
随之神色黯然下来，若是自己凭着两场考试就能够中举的话，那岂不是更加引人瞩目？
想要低调，怎么会这么难。
难道这是所有优秀的人的烦恼？
长的已经这么玉树临风，还这么有才。
不要说别人了，就算是自己都觉得有些没有天理了，让那些又丑又莽的人怎么活？
这不是天生的让人羡慕嫉妒恨吗？
怎么可以这样，我真的是不想会这样，我只想一直低调的活到天荒地老而已啊。
实力为什么允许我低调！
我太难了！
已经够压制了，可是走到哪里还是免不了万人瞩目。
真羡慕那些长的又丑又没本事的人。
李修远神情有些黯然，转过身，步履蹒跚的朝着考间走去。
这一次策问，他大意了，但是在诗词歌赋方面，他决定将低调进行到底，不可以再肆意张扬自己的知识了。
这些知识都是自己的底牌，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够救自己一命，怎可轻视于人？
考间中。
逐渐的安静下来，李修远作文垂象的事情，却是在晏城开始发酵。
诸多学院、书屋、草堂、世家、官吏、百姓、商贾、修行者，都开始议论起来一文生异象，圣贤立长空的事情。
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文章导致了天垂异象，也不知道导致了天垂异象的是哪位大才。
可是众多人的眸光，都带着火热看向了晏城贡院。
异象是从晏城贡院中出现的，而现在晏城贡院中正在进行着乡试，可想而知，这位文曲星一定是来自贡院秀才中的其中一位。
“想不到，咱们晏城出了一位文曲星。”
“只有文曲星下凡，才能够作出来这种天垂异象，圣人震惊的文章吧？”
“五百年才有王者出，可是千载难出一圣人！”
“咱们楚州要出圣人了！”
许多百姓都是议论纷纷，眸子里带着热烈，楚州出圣人，便要教化天下，身为楚州人自然最先受益，说不准自己的家中幼童，也会文采飞扬，高中功名，光宗耀祖呢。
晏城中讨论的热火朝天，贡院中的考间里静悄悄，但是主考官、副考官们看着李修远的卷子，可以说是双眸生辉，神采飞扬。
片刻。
有巡考者来报。
“大人，陛下有旨意，让你快马加鞭，把这份引动天垂异象的文章送往宫里，陛下要亲自批阅这篇文章。”
“遵旨！”
李千秋有些恋恋不舍的把文章交给钦差，钦差得了文章，手中一沉，差一点顺手扔了。
“大人，这文章蕴含儒门大义，非儒者难以拿起，至于心怀不轨的人，遇到之后，更是如同受托泰山，岿然不动。
一字千斤，字字珠玑，大人要心怀恭敬，才能够持之轻如鸿毛。”
“多谢李公指点，咱家懂的，圣贤文章，怎敢不心怀恭敬。
陛下还在宫里等着，杂家告辞。”
“本官还要监考，就不送了。”
送走钦差，李千秋眸光一转，看向了乙字庚号考间，“不知道这一次诗词歌赋的考试，他又能够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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