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魔窟
室内一片浓稠的黑暗。
这对雷蒙来说完全不是障碍,他能清晰的辨别这间到处都散发着魔咒与魔力的流光溢彩的房间内的一应陈设。
一张又一张胡乱排列的锈迹斑斑的铁床,上面蜷缩、躺卧着一具具早已失去了生命气息的扭曲尸骸,有男有女,还有猫狗、老鼠甚至是鱼和蟾蜍之类的动物。这些尸骸上大多残留着可怖的畸变或是狰狞的创伤,属于人类的尸骸上则大多有着密密麻麻的疮疤、溃烂的囊肿和大片坏死的烂皮。
左侧的墙边耸立着一排,足有十多个灌满了液体的大型玻璃罐,里面飘着一具具被扭曲的不成样子的怪形,它们有的仍旧保留着部分人类的形态或是特征,但是身上却大多附带有绝对不属于正常人类的肢体或是器官。
雷蒙看到最靠近自己的那一个罐子里泡着一个半身长满了鱼鳞,脖颈处长有鱼腮,手脚带蹼,肘关节长有鳍状物的东西。它的头骨和半张脸都被撕开,露出了里面被泡到惨白的脑组织和肿胀的肌肉、扭曲的神经以及虬结的血管。
右边的墙面上则是一排排直通天花板的架子,上面凌乱的摆放着一些书籍。但是更多的却是大量胡乱堆叠成一堆的纸张。许多泡在玻璃罐或是直接/裸/露/在空气里的器官标本掺杂在无序摆放的书本和纸堆之中。像是装饰品,也像是某种隔断。
透过凌乱的摆满了死尸的铁床,雷蒙能看到房间中央有一张陈旧的,麻瓜牙医用来看牙的躺椅,上面染满了干枯黑结的血迹或是凝固的脓液。
那张椅子旁,摆放着一个小架子,上面堆满了种种形状各异的古怪工具,基本都沾着可疑的痕迹。
再后面,则是一道黑色帷幕从天花板直垂向地面。那是一条看上去非常华贵的绒面帷幕,虽然没有什么额外的花纹或是装饰,却有着一副细致柔顺的绒面,显得颇为雍容。
那道帷幕分割了这个空间,并将后面的东西遮蔽了起来。
雷蒙开始搜寻落水狗的痕迹,他虽然凶多吉少,但应该还能留下点什么东西。
果然,雷蒙看向地板。
布满了灰尘、泥土、半凝固的血浆与黏稠脓液的地板上,有两道清晰的抓痕和一道拖拽过后留下的轨迹,这些痕迹很新,而且看上去十分像是落水狗刚刚留下的。除了这两道抓痕以外,落水狗还在室内留下了一些杂乱的脚印。
雷蒙顺着抓痕继续追索着,痕迹消失在了帷幕的正下方。那里有一小滩还散发着温度的血泊。
仔细分辨了一下那味道,确实是属于落水狗的。
雷蒙举起了魔杖,直指远处的帷幕,左右一拨。
垂直垂下的帷幕突然间开始剧烈地翻滚,它宛若有生命一样从自己的身体里伸出了数不清的黑色布条,像是一条条黑色的巨蟒,蜿蜒着直奔雷蒙冲了过来。
“终了结束。”
雷蒙一甩手中的魔杖,念出了通用破解咒的咒语。他现在需要自己的魔咒有着最大的威力,所以摒弃了用无声咒施法。
在雷蒙强大的魔力加持之下,破解咒迎向了飞速撞过来的漫天布条,它们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僵硬,最终停留在了半空中。不过,被停滞的仅仅只是布条的前半段,它们的后段仍旧保持着高度的活性,仍在奋力挣扎。而帷幕之上,也开始延伸出更多的布条继续攻击着。
“诅咒解除。”
眼见通用破解咒作用有限,雷蒙果断再一挥魔杖,施展了专门用来破解诅咒的诅咒解除咒。
一道暗色的光芒自魔杖顶端喷出。
漫天停滞的布条在这阵黑光的照耀下,纷纷颤抖着向后缓缓退去。那道从天花板上垂下的黑色帷幕也在瑟瑟发抖。但是它并没有屈服,仍旧又一次延伸出了数不清的布条,再度冲向了雷蒙。
雷蒙则平举着魔杖,一边持续着黑光的喷涌,一边迈动双腿,向前缓缓走去。
布条在黑光之中剧烈地颤抖着,像是被灼伤了一般飞快弹回帷幕之内。可是更多的布条还是不断从帷幕里被分裂而出,凶猛的试图破开黑光的笼罩。它向外释放着一股贪婪的凶蛮气息,它渴求着魔力强大的雷蒙的生命。
雷蒙手中握着的木瘤魔杖在轻微的颤抖,一阵阵细微的炸裂声从魔杖身上接连响起。
在雷蒙肆无忌惮地魔力输出,以及那面帷幕毫不屈服的攻击之下,这根来自裘德的魔杖显然快要坚持不住了。
在魔杖痛苦的惨叫与持续不断的断裂声中,雷蒙随手把碎成碎片的木瘤魔杖丢向空中。丝毫不在乎那根魔杖炸裂在半空,变成一片木灰。他又迅速从腿边抽出了一根粗壮的魔杖,而后再度念咒,维持着解除咒的输出。
在短暂的空档里,漫天的布条迅速挺进了距离雷蒙不到十英尺的距离之内。
可是在紧随其后的另一道解除咒的作用下,布条们散发着一道道细微的黑色烟气,快速弹回了帷幕之中。帷幕在剧烈的抖动着。
黑幕收回了所有的布条,此刻的它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光鲜亮丽,变得破破烂烂,上面出现了大量干枯的血迹,以及许多像是被手掌或是利爪撕开的伤痕,其上还飘荡着一张张模模糊糊的极度痛苦且扭曲的面孔。
而在此时,这条原本在雷蒙眼中平淡无奇的帷幕,展露出了属于黑魔法的特殊光泽,黑中带红,怨毒与血腥掺杂在一起,散发着令雷蒙沉迷的黑暗气息。
展露了本相的黑幕,在雷蒙越来越逼近的解除咒的照射下,剧烈地翻动着,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它上面浮现而出的张张脸孔,在整个布面上四处游走,发不出任何声音,但却明显正在痛苦的嘶喊,甚至是想竭尽全力的试图从幕布之中逃离出来。
雷蒙终止了施法,把魔杖缓缓放下,迈步走向了那个仍在翻动着的帷幕。
“我正好缺一件遮风挡雨的斗篷,”雷蒙对那张帷幕轻声说道,“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不把你拆成碎片。”
帷幕停止了翻动。它似乎在思考。布面之上不时有一张脸孔试图向外冲出,带着帷幕也跟着微微晃动。
雷蒙又一次举起了魔杖,对准了帷幕。
一阵撕拉声突兀的响起,帷幕从天花板上无声地滑落向地面,摊成了一片黑色的深渊。
魔杖一挥,黑色的巨布飞向了空中,一阵收缩和扭动之后,它摇身一变成了一件看上去沾满了灰尘、泥点与血斑的老旧斗篷,落在了雷蒙的肩头。
斗篷自我伸展着、蠕动着,慢慢包裹住了雷蒙的外衣,下摆正好仅仅露出雷蒙脚上那双破烂皮靴的鞋面。上面的兜帽则遮盖住了雷蒙的脑袋,只露出他那鸟嘴面具的一点点尖锐。淡淡的黑色雾气从斗篷上面飘散而出,围绕着雷蒙的身躯,似是在欢欣又似是在挣扎。
下一刻,蔚蓝色的火焰照亮了室内,伴随着跃动着的火光,室内所有的东西都仿佛活了过来,开始自己调整自己的位置,迅速从混乱变得井然有序。
随着一阵轻风吹拂,满地、满墙的污秽消隐无踪,室内弥漫着的腐烂与药水的诡异气息被一股散发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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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占据了毒疮的老巢。
他现在只希望这个位于地下的宛若魔鬼巢穴一般的地方,能够对得起他的付出。毕竟他浪费了一根用起来十分顺手的魔杖,还顺便阵亡了一个颇为得力的试验品。
虽然他身上多了一件附着着高深诅咒的斗篷,但是雷蒙还是觉得,要是没有足够的真正有价值的收入,他这一趟侵入行动怎么算都是亏本的。
清点很快就完成了,雷蒙对于亏本的不祥预感也不出意外的落实了。
毒疮这里并没有太多的典籍,甚至连魔法相关的书籍都少之又少,少数几本还都是雷蒙学会或是了解过的内容。
那面书架上摆放的则大多数是麻瓜们的医学著作,关于手术、关于传染病、关于遗传病之类的。而那堆杂乱堆叠的纸张,都是手稿,写满了毒疮的试验记录和信手涂鸦的胡言乱语。
唯一让雷蒙颇为感到值回票价的发现,就是毒疮随意堆在房间角落里的大批珠宝首饰、成堆的金块和一堆又一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麻瓜钞票。当然,还有少量的巫师钱币。不过,在雷蒙暂时不打算去古灵阁将其兑换成巫师们使用的金币银币的前提下,它们的价值无限接近于废品。
通过翻阅毒疮留下的手稿和记录,雷蒙很快就勉强勾勒出这个黑巫师的生平。
一个在变形术方面颇有天分的男巫,钟情于制造所谓的怪物,并渐渐陷入了黑魔法的泥沼之中不可自拔。在一系列并不成功的变形和来路不明的魔药的摧残下,把自己折腾出了一身古怪的恶疾,不分昼夜的受到病魔的无情折磨。
为了治疗自己,毒疮开始用各种黑魔法和破解咒在自己的身体上做着可怕而又禁忌的试验。结果,非但没能成功,反倒让疾病与魔咒相互混合,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系列狰狞的畸变,和无法根除的溃烂毒疮。
在发现魔法无法拯救自己之后,毒疮竟然突发奇想,他决定学习把人切开研究的疯狂麻瓜的所谓医学,看看麻瓜们那疯癫的技术里有什么值得借鉴的地方。
然后,记录到此为止。毒疮最后也没能完成医治自己的宏伟计划,因为他死在了雷蒙手里。
不过按照毒疮留下的手稿,他似乎已经能够在麻瓜身上制造出某些具有一定可控性的畸变了,这种畸变能够让麻瓜获得其他生物的器官或是肢体——需要结合新鲜的相应器官和部位才行。
但是,作为试验品的麻瓜,他们都没能活着走下手术台,可怜的麻瓜试验品大多在毒疮摆弄他们身体的过程之中就会死于器官衰竭或是极度的痛苦之下。
这些饱受折磨的无辜者,甚至连被制造成阴尸的价值都没有。大多数都被毒疮直接销毁,很少的一部分,则被他用麻瓜们的防腐剂浸泡了起来,当做装点自己居室的陈设品。
毒疮的某些手稿显示,他研究出了一种可以缓解自己身上可怕折磨的方式,他利用毒咒转移咒等一系列咒语的组合,把自己身上的畸变和毒疮临时转移到麻瓜身上,让他们代为承受苦难。不过这种转移似乎无法根治他的痛苦,他只是找到了一群无辜的人,强迫他们分享自己遭受的一切罢了。
而这种行为,至少在心理上能让毒疮好受一些。
阅读完毒疮的手稿,雷蒙发觉这位黑巫师似乎忽略了一个事情。
据雷蒙所知,麻瓜的医生们在进行手术的时候,是会让患者麻醉的。可是,毒疮似乎都是在麻瓜们异常清醒且极度惊恐的状态下进行的试验。
他们就算不活活疼死,也会被生生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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