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开战前夕(二合一)

“奥利巴特皇子？”听到这个答案，米海尔也不禁一愣。

        这和他想象中的可能结果大相径庭——他不是没有过种种可能的猜测：也许这是贵族派的人，是来看看如今帝都的乱象，他们好进一步进行行动；也许他们是某个境外的大商人和金融家安排的人物，通过帝都的景象来反馈给他们的雇主，以便于他们决定下一步对于帝国方面投资计划的更改；也许他们只不过单纯地是某个大贵族私下雇佣的保镖，希望能够保护他在圣阿斯特莱雅就读的女儿，在这个已经变得有些混乱的帝都安全地生活下去——但是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件事情背后竟然是奥利巴特皇子，那个几年前突然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庶出皇子。听说他几年前的突然崛起，是因为和某个同样出身帝国的少年一同解决了利贝尔异变，借着那股力量在帝国政坛闪亮登场——那么，和「杀戮之熊」这样的猎兵，又是如何勾结起来的呢？

        米海尔瞬间觉得有些头大。他是能力不俗，但他终究还不是克蕾雅，不是那种以情报分析和计算见长的人。这个臭名昭著的猎兵手中，象征着奥利巴特信物的东西不是假的，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尽管现在的帝都有些麻烦，尽管铁道宪兵队本质上是奥斯本宰相的势力——但是，埃雷波尼亚终究是一个帝国，皇帝和皇族，在这片土地上终归是有些特权的。有皇族作为行动正当性的保证，别说自己一个小小的佐官，就是帝都方面的军部大佬来了，他们也可以直接以此为借口拒绝透露更多。

        更何况是那位皇子——奥斯本宰相一直都在说，目前的首要目标是贵族派，而不是这位虽然让他很感兴趣，但此时此刻并不需要放在心上的年轻皇子。看来，这件事情只能够不了了之了，这几天自己的忙碌，看来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

        “既然如此……皇子殿下安排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米海尔礼貌地把信物交还给加尔西亚，说道。

        “嘛，这位军官先生，这几天盯梢应该也辛苦得紧吧？更何况，这几天的海姆达尔是现在这副样子，恐怕……”加尔西亚拿过印章，妥善收好，之后露出一个笑容——这让米海尔感觉很是怪异。这是在仗着奥利巴特的势嘲讽自己么？还是说，是有别的什么深意在其中呢？

        “加尔西亚先生，对您的辛苦很是尊重。”一旁的玛莎白了加尔西亚一眼，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事实上，殿下的确要求我们来做一项对他很重要的事情，只不过在事成之前不应该对任何人透露——但是，就像加尔西亚刚才说的那样，现在的你们，应该也算是忙得焦头烂额了吧？”

        “的确如此……今天的游行声势浩大，光是维持那样的秩序，就已经让那些没用的宪兵们拼尽全力了。如果局势再恶化下去，恐怕明天就需要我们出动了。”

        “你的猜测没错。明天不是局势「如果」再恶化下去——而是，明天将会有一个非常严重的突变。对于你们，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加尔西亚严肃道。

        “什么？”没想到加尔西亚会这么说，米海尔呆立当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职位相当高级别的军官了……除了那些切实有指挥权的人之外。”加尔西亚看了看米海尔胸前的军官章，点了点头，“因此，这件事情你应该也清楚了……就在今天下午，帝国对克洛斯贝尔的入侵行动，遭到了彻底的失败——二十辆最新型的导力战车「十八号」被尽数歼灭，帝国军如今只能窝在加雷利亚要塞中按兵不动，等待下一步的计划和行动，对吧。”

        “这……你是怎么……难道皇子殿下他……”米海尔内心的震惊无以言表——这不可能啊。奥利巴特今天下午的行程他是知道的：上午处理完工作后，奥利巴特先是在皇宫用过了午餐，之后就去了一趟帝都厅，和雷格尼兹市长商量了一些事情，随后他就启程，前往了铁道宪兵队的总部，带着艾尔芬皇女和另外一个他不知道名字的黑发少女一起，同克蕾雅·利维特上尉一同上了铁道宪兵队专属的防弹车——那是因为他要参与托尔兹士官学院学园祭的夜间闭幕式。虽然对于这样的做法颇有微词，但是米海尔知道，不仅仅是奥利巴特，就连贵族派那位十分了不起的年轻人，改革派重点提防的卢法斯·阿尔巴雷亚也去了，甚至就连雷格尼兹市长本人，也要在忙完今天的工作后稍晚一些前去。换句话说，表面上只不过是一场晚会，但实际上可能会有很大的深意。

        但是不管怎么说，米海尔知道——奥利巴特殿下的行程，可是排的满满的，而他知道加雷利亚要塞方面的消息之后，肯定已经是下午三点之后了，而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自己就开始一直监视着这两人，而之前就布置好的道理波通讯妨碍装置，也从未传来过任何反馈，表示有人联系他们。

        那么，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目前还未对外公布，堪称是国家机密的东西的？

        想到这里，米海尔心里就直犯嘀咕。他有些后悔管这件事情了。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加尔西亚似乎是很满意米海尔的反应，“这样吧，少佐……既然你的这帝都的地头蛇之一，那么我们不如来交换一下情报如何？如你所知，我们是奥利巴特殿下信任的人，想必在信用上是可以信得过的……而我们在帝都这么久，总还有一些东西尚不明确，希望能够得到进一步的指导。”

        “虽然不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国目前的军事机密的……”米海尔沉吟，“但是不行。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不对你们出手，就已经是最大的面子了。任何情报交换方面的工作，恕我无法陪同。”说完，米海尔转身离开。

        “喂……”玛莎试探性地喊了一句，被加尔西亚制止了，“算了……那小子不是说过了吗？如果做不到的话就不要勉强，我想也是，帝国精锐的军人，总不会被这种程度的话动摇了决心。再说，我们也没有能够让他信任的筹码，就算有，也不该拿给他看。”

        “是啊……那，这东西我就毁掉了？”玛莎点了点头，随后指了指房间外墙角的一个隐蔽处，说道。

        “毁了吧。毁了之后就赶紧回来，我们再联系那小子一下，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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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败了啊……不过没关系，我也没指望你们能成功从他嘴巴里撬出些什么嘛。不过，既然你们告诉我那人不是「冰之少女」，我还觉得说不定会有那么一丁点的可乘之机的。”听了加尔西亚的复述，海利加点了点头，“而且我们也没损失什么……加雷利亚要塞的事情，他早就通过军部知道了。”

        没错，把加雷利亚要塞方面受挫的消息告诉加尔西亚的，正是海利加本人。在离开罗伊德等人，还没去往加雷利亚要塞的时候，他就联系上了加尔西亚——后者早在之前的一次定期联络中就表示，他发现了房间周围似乎被安上了导力器干扰装置，一旦有人使用导力器联系就会被察觉到，因此每周的两天内，他都会在中午去往一家不起眼的咖啡厅的二层包厢内，同海利加进行通话和情报交换。由于二层包厢只有一个窗户，因此只要选好角度，想要监视加尔西亚在房间里干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而米海尔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个亲自见证了加雷利亚要塞军队覆灭的人，会在军部把经过措词修改和斟酌的消息传达给各级军官之前，就把真正的事实告诉了加尔西亚。

        从加尔西亚那里得知有人监视，并且这个人还不是大名鼎鼎，毫无破绽的「冰之少女」后，海利加首先想的就是能不能从他口中获取一些情报出来。奥利巴特安排下的凭证足够让他们放弃对加尔西亚的继续监视，但是想让这些守口如瓶的军人开口，打破军队的规矩却很难办。因此，海利加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指望太多，用加雷利亚要塞的消息作为筹码，是加尔西亚在展示他在某个方面的力量——我，和我背后的协助者，能够知道军方的秘密，这就意味着我们身上有一些很值得你交换的东西，而你需要付出的，自然也就是只有身为军人才掌握的情报了。不过，米海尔显然是权衡过利弊之后，认定加尔西亚等人既然没有问题，就不该由他这个改革派的利益者去过多过问奥利巴特殿下所代表着的中立派的行动，因此他选择了直接离开，避免滋生更多的事端，倒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既然他的事情结束了……那正好，我把接下来的重点告诉你们。”海利加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听着，你们的行动计划准备得怎么样了？”

        “今天的复习中，玛莎三个小时的数百个步骤都没有出现错误。”加尔西亚给出了一个让海利加十分安心的回复。

        “那就好……不如说，正好。”海利加欣慰道，“听着——我有强烈的预感，最近几天，你们就有可能要付诸实践。”

        “这么快？”玛莎惊讶地说道，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也许太大了，遂压低声音，“为什么啊？”

        “刚才我又和奥利巴特殿下交换了些情报。”海利加说道，“他给我详细复述了一遍之前在扎克森铁矿山的事情，我总觉得有些怪异……加尔西亚，这件事情可能还需要你的意见，你作为老练猎兵的意见。”

        “什么事啊？”加尔西亚轻哼一声，你这个背负神力的家伙，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问平庸凡人老兵的吗？

        “是关于猎兵的事情。我问你一句，假设是「西风」最好的狙击手，在能见度不足三十亚矩，的矿山坑里，利用瞄准装置的辅助，在二百亚矩开外，一枪击破一艘这个人很熟悉其构造的飞艇的油箱，并使它坠毁——这样做的难度大吗？”

        “怎么是这么奇怪的问题？”加尔西亚内心直犯嘀咕，但是既然是海利加问了，那想必不是他奇思妙想的玩笑话，而是有什么用处才对，“我想想……能见度不足三十亚矩的话，即使是市面上最好的狙击枪瞄准辅助器材，恐怕也不可能帮助这个人看到一百五十亚矩之外的东西了。我想，这不太靠谱。”

        “那么我们忽略这个条件，假设他能够看到。”海利加说道，他没时间再给加尔西亚解释，那把枪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造物，而是来自「黑之工房」的武器，经过「铁道宪兵队」鉴定部门的鉴定后，表示利用那个瞄准装置，在当时的情况下，是可以看到五百亚矩之外的东西的。

        “如果能看到的话，并不难办。”加尔西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自然不行，但是团里的狙击手们当然能够做到……而且，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意有所指，但是，就连杰诺那家伙也是能做到的。”

        “是吗……果然啊。”海利加内心里，对这个结论已经基本算是盖棺定论了。他快速地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按理说，贵族派在背后支持恐怖分子，本身应该就是众人皆知的，但是却在那个时候离奇全灭……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和射击飞船这个事件本身，就更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违和感。”

        “就当做是那群恐怖分子们没死吧。”加尔西亚自然知道海利加的意思，“所以？”

        “你们忘了他们的目的吗？他们的目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奥斯本宰相啊。”海利加意味深长，“自从恐怖分子正式进入人们的视野，奥斯本宰相就从未在公开场合露过面了……这次加雷利亚要塞的事情之后，他不得不站出来，表达帝国政府对于克洛斯贝尔「不法行为」的态度——公开演讲，很有可能会选在「德莱凯尔斯广场」。”

        “……”加尔西亚知道这个地方——极其宽阔，宏伟，整片广场上仅有大帝的雕像一览众山小。

        “行刺的绝佳机会……如果是那个击毁了飞艇的狙击手的话。”玛莎喃喃自语，她也理解了海利加的意思。

        “奥斯本宰相……别无选择。他必须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了。

        “而那个狙击手……很有可能就会同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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