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问心无愧？

10？？年5月22日  8:30p.m.
  龙门  龙门上城区中心商业地块  大古广场
  龙门近卫局突袭开始后  37分钟
  地面上全是血液和尸体，碎块处处皆可见，战况惨烈无比。
  “唉......”
  我仍然.......听得见那声叹息。
  这一战对龙门近卫局来说，也是元气大伤。
  整个近卫局能够拉出来的战斗力，在这一刻几乎损毁殆尽。
  为了速战速决，陈并没有留预备队，而是让所有人都一起压进。
  这就犯了和塔露拉一样的军事激进主义错误。
  这也就导致同样拼命的整合运动直接打出了惊人的2.1:1的KD。
  龙门近卫局现在能够动弹的，满打满算也超不过半个排了。
  “其他整合运动的动向呢？”
  “他们跑了，跑得很干脆，似乎是收到了某种命令。”
  通讯里，龙门近卫局技术侦查员回复道。
  整合运动的那支突围小队根本没抱着能活着回去的想法，更何况，整合运动的人数本来就比龙门近卫局多，渗透部队的武器装备状况也远远优于其他普通部队，这也就导致了虽然是分散突围，但造成的杀伤还是令龙门近卫局元气大伤。
  医疗兵沉默地帮助星熊处理着伤口。
  她手中的手术剪今天就没停下来过。
  “惨胜。”
  “惨胜不算胜，星熊。”
  “......你说得对。”
  陈不敢合上眼睛。
  整合运动......
  她已经在整合运动手上吃了三次亏了。
  不，五次。
  两天，短短两天，龙门近卫局的警员瞬间牺牲了一大半。
  她不得不承认，整合运动的手段特别高明。
  气氛越来越粘稠了。
  陈终究还是架不住疲累与悲伤，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当高级警司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架势。
  静谧。
  ......
  突然之间，天地风云变幻，地面也开始流淌，寸寸崩解。
  失重感和压迫感瞬间摄住了陈的心脏。
  “谁？！出来！”
  她猛地拔出了赤霄。
  但赤霄......
  上面的源石技艺不断地被扭曲、破碎、重构，原本尖锐无比、富有现代感的赤霄也在扭曲之中不断变换着。
  时而是铳械，时而是环首刀，时而是长矛，时而是手榴弹......
  眼前也不再是大古广场，而是一片火海。
  生灵涂炭、死尸遍野。
  有龙门近卫局的，有大炎官方的，有黑钢国际的，有整合运动的……
  还有一堆自己从未见过，亦或是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其他国家的特种部队。
  萨卡兹举刀劈向萨科塔，菲林向着瑞柏巴扣下悬刀……
  无数双手燃烧着，攀附在自己的腿上，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像是疯长着的常春藤。
  但，这个“常春藤”上延伸出的，是无穷无尽的烈焰。
  紫色，红色，苍白色……
  安静地燃烧，诉说着地燃烧，夹杂着浓烈黑烟的燃烧……
  不甘。
  愤怒。
  “给我撒开！”
  陈也是个刚猛人物，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赤霄长剑劈下。
  但她执剑的右臂却感到了一阵特别巨大的蛮力，阻止着她攻击。
  “给我撒开！滚！*龙门粗口*……”
  陈奋力想要挣脱，但她的下半身已经宛如陷入到泥沼之中，越挣扎，沉得越深。
  “……陈晖洁……”
  “——陈晖洁——”
  “【陈晖洁】”
  手臂的主人腐烂着，不断地用磨损的声带发出声音。
  它们呼喊着，宛如呼喊一个符号。
  它们呢喃着，宛如役使一名奴隶。
  宛如战斗时的呼号，宛如魅惑的歌声。
  宛如源石技艺的嘶鸣，宛如铳械子弹的破空声。
  陈动弹不得。
  她张开嘴，但无法发声；
  她举着剑，但无法落下；
  绝望。
  绝望。
  “——陈晖洁。”
  一个人影，若隐若现，扭曲无比。
  然后，她看到了——
  “九！”
  她不禁喊出来。
  但眼前之人明显有些不对劲。
  “陈晖洁——！”
  死火在她的眼睛中燃烧着，九发出的声音沙哑、混沌。
  万千人一起发着声。
  她不是九……
  陈想到。
  但她只能擎着剑，悬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不，陈‘长官’……踩着我们的血肉与尸骨，杀戮我们的同胞，一步一步往上升迁的感觉……怎么样？”
  整合运动……
  罗德岛……
  各式各样的面庞在“九”的身上不断地替换着，她的着装也随之不断地改变着。
  “你……你究竟是谁？！”
  赤霄也没有回应她。
  赤霄停止了颤抖。
  陈下意识地朝着赤霄看去——
  镜子般善良的剑身上，反映出的自己，竟也燃烧着一团死火。
  一切的限制已经离开，纯粹的恐惧摄住了她的心灵。

  “陈长官，我们是感染者！我们都一样！你为什么要对着自己的同胞举起屠刀？！没有了我们，哪里来的现在的龙门城？……”
  越来越混乱了。
  主导的声音一变再变，但共同的愤怒却是丝毫未变。
  龙门下城区的普通市民……
  谢尔盖……
  伊万……
  阿米娅……
  “你就这样利用我们，来为你填平后路吗？！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合作伙伴吗？！别忘了是谁在替你们擦屁股！”
  阿米娅的声音是最尖锐的那个。
  陈咬着她的下唇。
  赤霄在颤抖——
  倒不如说她举着剑的右臂在因恐惧而颤抖。
  “你……你给我闭嘴？”
  “害怕了？”
  博士的声音。
  陈不管不顾，提着赤霄便攻了过去，但他猛然发现，她的双腿早已动弹不得。
  凯尔希走了过来。
  “龙门的失败是注定的，死心吧，陈。我们帮助你，和龙门签订合作条款，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所有“人”中，只有凯尔希的声音最为冷静、缓慢，仿佛那高高在上的法官，在宣判着一场微不足道的死刑。
  “不……这不可能……这不——这不可能！”
  尖啸。
  陈晖洁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他们同样不甘，同样愤怒，同样仇怨。
  她终究，还是举起了剑。
  “老陈，老陈！”
  星熊在一旁死命地拉着她。
  眼前的景象不复诡谲，而是终于恢复成了最最初始的样子。
  陈颤动的眼球终于停了下来。
  她手中的赤霄竟是直接脱手，落到地上，发出（钢管落地）的响声。
  陈的身躯猛然跌坐在地面上。
  一截断臂，被她坐在身下。
  “！！！”
  陈立刻又一次站了起来，然后眼前顿时再次冒出星星。
  这下不仅腿麻了，大脑也跟着麻了。
  “扑通。”
  以头抢地尔。
  “老陈！老陈你怎么了老陈？！”
  “嘶——呕——”
  活久见，杀敌人不眨眼的陈，竟然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还一口吐在了防毒面具里。
  星熊只得迅速地帮助她解开她脸上的防毒面具，帮她擦了擦脸，又拍了拍她的后背。
  “唔……呕……”
  陈放心地将自己最为脆弱的一面展现给星熊。
  她伏在星熊的臂弯里，吐的昏天黑地。
  “老陈，你……”
  “咳……水，水……”
  看到这架势，早就被吓懵的龙门近卫局医疗兵连忙拿出自己的军用水壶，给星熊递了过去。
  “咳咳咳……呵……咳咳……”
  星熊又是一阵拍打。
  陈摇了摇手，吐的虚弱无比的身子终于是扶着星熊那健硕的身子站了起来。
  ……她是怎么长得这么大块头的？
  “呼，呼……哈……”
  陈虚弱地抓起了通讯。
  “......B1小队，这里是陈，彻底封锁西面入口，降下所有防盗门。准备应敌，扫除剩余的整合运动。”
  “……yes，sir。”
  回复的单位也明显没有了往日里那种激情，取而代之的是失落和痛苦。
  这场战役中，许多人都失去了一些东西。
  “你怎么了，老陈？”
  星熊第一时间问道。
  她总感觉陈刚刚那个样子是得了失心疯，但现实告诉她并没有。
  “……幻觉罢了。”
  陈摆了摆手。
  见陈并不想透露什么，星熊也只得点了点头，在她的身边承担起护卫的工作。
  陈的亲卫队也散开了，要是没有人手支援，别的小队很难说能不能完成任务。
  这里肯定还有残余的整合运动残部。
  “你刚刚那个样子，真的把我们吓到了……现在好点了吗？看你吐的要不要休息一下……”
  “——咱们已经没时间去休息了，星熊。”
  看着地上的呕吐物，陈不免一阵犯恶心。
  她连忙背过身来，走进了消防安全通道，坐在台阶上，盯着那四个“安全出口”的绿色炎国文字出神。
  “要是累了的话，就歇歇吧，老陈。”
  星熊说道。
  她只是站着。
  手中的般若依旧沾有丝丝血迹，其中的鬼族图腾更是在鲜血与战斗意志的滋润下发出了点点凶光。
  “……嗯。”
  上一次合眼，还是在14号地块死里逃生那次。
  虽然只隔了不到12小时，但她身上旧伤添新伤的，就算是龙族的体质再好也有点遭不住。
  “——我很少看你戴耳环。”
  星熊开始转移话题。
  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在面对痛苦的时候十分有效，唠家常的时候也可以套出来一些珍贵的情报。
  警司办案的手段和方式往往异于常人，这也是他们效率的一种体现。
  “嘛，毕竟一般都穿制服返工，留下几个衣柜的衣服放在家里等蛀。你不也一样？”
  “哦，我呀……”
  “……滋滋……星熊长官！这里是整合运动改造过后的大古广场东L3平面图，请查阅！”

  星熊苦笑一下，只能抽出自己的终端，顺手按下自己的通讯器。
  工作期间唠家常，要是让Missy看到的话，兴许会被奖金扣光罢。
  那种事情……
  还是不要想的为好。
  “……辛苦，继续考察吧，有效利用起地形。注意分散站位，小心那些未爆炸的手榴弹和源石爆炸物。”
  “yes！sir！”
  天知道他们为什么用哥伦比亚语来回答……
  显得自己很帅吗？
  唔……好像确实。
  星熊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之后我们要找到从这里出发的最佳路线，穿过整合运动的封锁区，并且要保存实力，不能没有你们的信息。”
  “明白！”
  星熊挂断了通讯。
  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块布料，开始为自己手上的般若做起了保养。
  说是保养，实际上也就擦上那么一擦罢了。
  “衣服啊......没想到老陈你竟然会在这上面开销。”
  “呵，真觉得我是哥伦比亚那种大钻石？你不是一样花大笔钱买了多少辆电单车？衣服这东西，偶尔穿给自己看也没什么不好。”
  “好好好，都听你的，反正我没超过速。”
  星熊摊了摊手，耸了耸肩，继续为自己的般若做起了保养。
  气氛明显没那么粘稠了，而是稍微地轻松、明快了一些。
  “工作占用了我很多时间，但它毕竟不是我生活的全部。哈！”
  “——如果你不是每天像钟表一样走进办公室，还有加班加得其他人吓到半死，你说的这些话我就都信了。这不？你刚刚不就精神错乱了吗？”
  “……”
  虽然很想再接一句“加班加的”，但星熊还是识趣地停了下来。
  说漏嘴了。
  只能再换一个话题了。
  “唉……只能说我们这些当差的，生活还算是过得去。
  “但是我有时候会想，阿米娅那样的感染者，还有机会逛街吗？在这里买点自己喜欢的饰品，吃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星熊，暂时……别跟我提感染者。”
  陈站起了身子，头也不回地朝着四楼走去。
  “你干啥去？”
  “视察工作。感染者也许有这个权利。但至少不是现在。”
  “都是悲剧的主角啊……”
  星熊慨叹一声，快步跟上。
  “C3，这里是陈，清查一楼，缓速推进，安全优先，小心各个角落的整合运动残部，不可轻敌。”
  “是！”
  陈的双臂搭在了栏杆上。
  玻璃栏杆给予人一定的失重感。
  她又迅速地退了回去。
  如果……没发生那些事情就好了。
  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哪来那么多如果……
  ————
  防止有人不看作者有话说：
  群：95级的博士有090位干员
  sans的幸运数是34
  作者07年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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