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发烧之后挂水，陆守蓁昏沉睡了一觉。
对于周围发生的事情，在醒来后几乎没了什么印象。
她爸妈因为工作的缘故，都不在京州。
家里面的阿姨也是在临近天亮时赶来，当时阿姨在给她打开保温壶，就在她耳边说：“你隔壁那小姑娘她哥看着真不错，年轻辛苦上进，守在外边，眼睛都熬红了。估摸着是在这守了一宿，刚回去。”
陆守蓁当时也只是笑笑，对于这番话不予置评。
等着阿姨把东西收拾出去之后，临床那个女孩的父母也来了。
没多久，女人戳了戳女孩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糟心的祖宗，气死我了简直。”
女孩享受她爹递到嘴边的水果，呱唧呱唧嚼着，对这番话显然不放心上，“你这叫投资，你先投资我，我在回报你。”
女人气死了，白眼的瞪了父女俩一眼，无语道：“老娘要有闲钱，有时间就去生个二胎，到时候看你上哪哭去。”
“那你去咯。”女孩很不在意，“到时候别叫我给你带孩子就成。”
“我是不敢了，指望你，还不如指望你爹给我吭一声气。”说完，她把垃圾带着，扭头出去。
坐在一旁的男人，一脸懵，把水果丢给女儿也出去了。
病房安静下来，陆守蓁突然有些心怔，她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只不过还是突然生了疑惑想问：“你是独生女吗？”
女孩转头朝她笑笑，笑容很甜，声音也很温柔，“对啊，我家就我一个孩子。”
陆守蓁想到了阿姨说的话，这个房间里面只有她们两个，她又问女孩：“那你有哥哥吗？”
“有个表哥，在国外，”女孩疑惑的眨眼看她，“怎么啦？”
陆守蓁心里落定下来，得了答案，摇头笑道：“没事，就是有些好奇。”
女孩耸肩，重新带起耳机。
……
这件事之后她也没在程霁礼面前提过，久而久之她都快要以为自己忘了。
她还没下车，程霁礼也没催促，只是伸手拨弄了一下车内空调，将温度调高了些。
车子停在路边，也不过就这片刻的功夫，雨点儿砸下来。
气势滂沱，浇灌在车窗，地面上。
陆守蓁现在是彻底懵了，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下雨，程霁礼微微侧头，声线冷直：“有伞吗？”
她先是下意识一点头，然后猛地摇头，“没有，没伞。”
出门的时候天气很好，完全没有想过带伞出来。
她以为下一句话程霁礼会是借一把伞给她，或是把车开对面的超市，让她自己解决。
没想到程霁礼问完，就没了后话，似乎是没有和她多说一个字的打算。
拿不准对方此刻的意思，陆守蓁在原地犹豫了下，试探询问：“那我回去了？”
程霁礼回头瞥了她一眼，反问她：“雨这么大，你要怎么回去？”
陆守蓁打量雨势，表情认真：“我跑步挺快的。”
程霁礼被气笑了，气息收不住，笑起来神情愉悦。
“你老老实实给我坐着，等雨停了再走。”
“哦，”陆守蓁应完，又觉得不妥，追问了一句：“那你呢？”
程霁礼愣一瞬，面无表情看她，语气冷淡：“怎么，还要我下车给你腾个地？”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留在车上会不会耽误你也不是，就是我会不会打扰你？”说到后面，越说越乱，索性她直接闭嘴。
她自己都感觉那问题问的有够离谱。
程霁礼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的开口：“你是挺耽误我回家休息的时间。”
陆守蓁嘴唇翕动，表情僵硬，客套提议道：“那不然你睡一觉？”
“嗯，”程霁礼应了，调整了座椅的位置，闭上眼睛。
还真就要睡了。
除了车外传来的雨声，车内安静的过分。
陆守蓁静悄的坐着，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手机没什么好玩的，在两个聊天软件里面切换的看了一阵之后，陆守蓁就开始心不在焉了。
她闲着开始看车内的布置，很简单，连个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冷清冷清的。
然后她又开始看着窗外，数着路边有几棵树，最后视线绕回来。
程霁礼还是保持着前面的姿势，两只手随意搭着，骨相匀长。
那张脸也的确生的好看，棱角有致，生的优越招人。
暴雨下了半小时左右，很快变成了艳阳晴天。
程霁礼醒来之后已经过了三小时，路道旁的水洼都干透了，眼睛被透进来的光给晃了神，然后他才注意到还坐在后排的陆守蓁。
他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抬了下眉骨，声音还带着刚醒来的嘶哑：“你怎么还没走？”
冷不丁被他冷淡的语气反问，陆守蓁紧张的吞咽了一声，眼神飘忽，扯了个谎：“我刚刚在背单词，所以就多等了一下。”
程霁礼盯着她看，舌尖抵着下颚，懒懒笑着：“这么乖？”
模棱两可的三个字，也不知道是在说她安安静静坐着乖，还是背单词乖。
“因为打算报名四级。”陆守蓁语气轻轻的朝他笑了笑，拢起鬓边碎发，利落开了车门下去，“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谢。”
顷刻，他们之间的对视已经隔了道玻璃，树荫之外，落满金阳，陆守蓁跟他挥手，嘴唇动了动，依稀能辨得两个字“再见”。
期待，再一次见面。
程霁礼降下车窗，胳膊抵着窗口点了一支烟，目光落在那道背影上，若有所思。
陆守蓁回宿舍后收到了梁声曼的消息。
【下周我生日，你记得一定要来！】
【好。】
梁声曼生日在九月十八号这天，下周也不过就是再过一两天。
她洗好澡出来还在想着给梁声曼送什么礼物，然后就看到参赛小组群里面的老师让她们尽快上交方案初稿。
每个负责老师手底下都会带两到三个学生。
还有另外两个同组的分别是大一和大二。
回了收到之后，陆守蓁开了绘图软件，只不过真的坐下来之后她反而没了思绪，几条线拉拉改改，愣是没整出一个规格。
她打开手机上面的文献，的确生涩难懂，说的大多是一些术语词汇，她看了一阵就直觉眼睛发疼。
心里面拉扯一阵，陆守蓁放弃了。
几番犹豫过后，她点开了那个所谓的独家整理的资料。
她还没有细细看过。
第一次点开。
里面的分类整理的很清楚，有一个文件是优秀作品一览表。
是近几年来的优秀获奖作品汇总，还有细节讲解。
这些东西不难找，但是整理成册，就的确不简单了。
还有的文件则是一些常规数据整理，例如步道预留的长宽，园路距离符合人体工程学。
这些理论数据几乎是包含了全方位，照着对最起码数据上面不至于闹什么笑话。
她把里面的内容单独拎出来存放，后来觉得自己白用了别人给的资料，如果一声不吭也不是很好，她又把对方备注给改了。
最后改了个：师傅
看到这个名称之后，她把自己也给说服了，既然师傅都叫上了，而且对方还这么信誓旦旦。
那真有问题问了应该也没事吧……
磨蹭了一个多小时后，陆守蓁找了对方，【师傅，我的初稿画好了，你能看看吗？】
消息没有立即回复。
陆守蓁还在完善自己的初版设计图，渐渐有了感觉，一画就画到了晚上。
手机那边还没传来消息，陆守蓁又不太确定发了个表情包。
【[在吗？jpg]】
等了约莫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对方才发了消息，【刚刚在开会。】
开会开了那么久，她就想到了黎忻，上周刚面试的部门，一周开了三次会。
【师傅，我画好了，你看看？】
c：【嗯。】
文件发送过去，还没两分钟的时间，对方就回了消息过来。
c：【你这不太行啊。】
小手：【什么意思？】
c：【廊寰步道的长亭你放这么多树种，围得严严实实，是嫌这遮阴避阳的还不够？】
小手：【我打算把这条步道改为一个花园特色，类似于网红桥之类的地方。】
c：【……】
小手：【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c：【那倒也不是，就觉得你还挺会想。】
小手：【你是在夸我吗？】
之后等了很久，这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不回消息了。
陆守蓁放下手机，刚没两分钟，又忍不住重新把手机拿起来。
消息栏还是空着的。
这人怎么聊着聊着还搞消失了。
拜托宋笙给她上了药，她又心不在焉的玩起了桌上的丝巾。
所以梁声曼生日，他应该也是会在的吧。
感慨完，陆守蓁又重新看了手机，这人怎么还不回消息。
等了好久，微信屏幕亮了一下，陆守蓁看手机。
c：【我刚刚在外面。】
陆守蓁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接着就发了两条语音消息过来。
一条一分多钟，一条三十几秒。
陆守蓁：“……”
这是要攒着夸她，还是骂她呢。
宿舍还有人，陆守蓁只是点了转文字，没有外放。
“你这块地的规划在城中村地带，房租低，距离城区偏远。那个地方普遍住着的是朝九晚五的年轻人，还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花园的使用高峰期一般为早上六点到十点，晚上七点到九点，在晚的时候，花园的作用就是给那些赶着下班回来的年轻人走捷径穿行的。这个廊寰步道就属于一条必经之路。”
“而且距离最近的一个保安亭，走过去需要十分钟左右，你认为大家走夜路回家，更喜欢一条视野开阔的大路，还是这个了无人息，除了前面就是后面两个出口的长亭？”
陆守蓁：……
看着这番话，她脑海里面飞速的想着如何反驳，想着又觉得不服。
打字的手指都在发颤。
【可是设计的前提不就是要有想象吗？】才看了一眼就否定她的设定，也太打击人了吧。
对方回的也挺快。
这回不是语音了，是文字——
【在距离市区一两个小时的花园里面打造网红特色，或许你还可以考虑一下建个网红村。】
【对了，你会玻璃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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