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晚饭时逄霁便回来了,付清然并没跟他一起来想是回欺霜真人那了。
他一回来,陆远忙放下筷子,把嘴里的饭菜一股脑咽下去,起身行礼,“恭迎首座。”
他一摆手示意免礼,陆远这才坐下拿起筷子继续吃饭。逄霁早已辟谷,他坐到桌子的另一侧,看着陆远吃饭。
吃到一半,逄霁忽然问:“今天的核酥不好吃?”
陆远愣了一下,答道:“挺好吃的”
“那怎么不见你动筷子?”
“我饭前吃了不少雪粉糕,腻口了。”,陆远用筷子尖指了指下去大半的雪粉糕盘子。
他点点头,又问道:“下午练剑时可有迷窦?”
“没有。”,陆远摇摇头,逄霁每次教他剑都讲得透彻,又是高手,自己哪里有问题一眼就能看出,当场便指正出来,自己少有练剑时想不透的地方。
“一会再把剑招都练一遍,我过目。”
“是。”
待查验过陆远一下午的成果,逄霁便放陆远睡觉去了。
翌日,依旧是天不亮便起床。
而付清然竟早已到了,就在院外候着。
陆迷迷糊糊听到侍者向逄霁通秉此事,努力挣扎起床。
人家的勤奋程度能甩自己八百条街,最主要的是,她之所以得等着,源头还在陆远这个不成器的阿斗身上。逄霁又不睡觉,他到现在不动身不过是等到点把陆远从周公那拖回来嘱咐几句话。
陆远三下五除二整顿好仪容,跑到逄霁面前不好意思道:“首座,我迟了。”
不想他竟露了点笑出来,“你竟然也知道羞愧?”
“呃,晚辈,晚辈知错。”
他摸了摸陆远的脑袋,交代了上午要练的事项,才令侍者传付清然进来,问询几句后便带着她离开了住处。
到中午逄霁回来,还是只他自己没有付清然的身影。
陆远不免有点好奇,因问道:“付姑娘没一起回来?”
逄霁淡声道:“她又不是我的师侄,为何要跟我回来。”
“付姑娘不是在跟首座学剑么?”
“我暂教她罢了。或她哪日入门入道了,或这半个月过去了,她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陆远微微张了下眼睛,抓出点问题来,话题不禁跑偏,“首座不保准教会付姑娘?”
逄霁不屑道:“若半个月还学不会也不必我来教了。”
这话叫陆远感觉膝盖中了一箭,自己当年学剑入门可远不止半个月。
逄霁招招手,陆远上前几步到他身边。
“明日寒与尊上驾临金樽座,方烁要你下午到他那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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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擢星馆,来到方烁殿前,陆远俯身行礼,“弟子陆远,拜见少座主。”
方烁正懒洋洋地倚在美人榻上,身旁的陆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闲话。听见陆远到了,便令他进来,指着几张挂着衣裳的衣架子叫他选一件,陆远看着这一件件恨不能裹出十七八层的衣裳头皮直发麻,哪一件也不想选。
最后破罐子破摔,随手选了件。方烁又要他现在就换上看看,他只好苦哈哈地转到屏风后头更衣。衣裳繁复,他折腾了好一会才收拾妥帖。
见他穿戴整齐走出来,先前还有些懒洋洋的方烁稍稍支起身,上下打量他几眼,又问陆屿:“如何?”
“好看呢。”,陆屿也正打量陆远,噙着弯浅笑柔声道,“阿远身架板正穿什么都好看。”
“你眼里,他再没有不好。”,方烁笑说。
看了一会,陆屿对自己儿子笑眯眯地招招手,“过来叫少主仔细瞧瞧。”
陆远快步上前,站到方烁伸手能够到的地方。
“愈发不像阿远平日的模样了。”,陆屿玩笑道。
“他平日里素得好似你委屈了他似的。”
“阿远就好那一身白。”
“好白也不是他那个穿法。我给他的衣裳也不见他拿出来穿。”
“他懒着呢,惫赖那些衣裳繁复。”
方烁便笑说:“我再赏他个侍人服侍他更衣?”
陆屿无奈一笑,“少主饶了阿远吧,恐他今后连衣服都害怕穿了。”
左右端详够了,方烁又吩咐采薇,给陆远好好收拾收拾模样。
早就在一旁预备着的采薇得了令,拉住陆远到一边坐好,仔仔细细给他梳了个他自己连拆都不会拆的发髻,又往他头上戴了顶斤重的发冠,一通叮铃当啷的玩意配到他身上,这才叫他起身回方烁身边。
方烁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点样子,你平日里哪像我看着长大的。”
“明日我外公来,你就照这个打扮见他。”
外公说得就是寒与。
濯天都的寒与尊上是整个修界唯二的道君之一,大千世界万万众之上,无人敢拂其威。他也是方烁的外公,另一位道君倾尘则是方烁的祖奶奶。
为着明天梳洗打扮方便,方烁干脆叫陆远住在擢星馆,跟自己爹睡一块。
第二天一大早还不等他缓过神来便被怀明采薇两个从床上拖出来收拾模样。
反倒方烁这个正正经经该去迎驾的人,一如往常,慢悠悠地用过早膳才动身,陆屿自然也随侍在侧。
等这两位一起出了门,陆远便百无聊赖地坐在长廊的雕花横栏上发呆,脑子开始七想八想。
不知几时,外头通传道君驾临,他方回过神,跟着其他人一并往门前迎候。
尊驾一至,众人俱皆跪地行礼。
“都起来吧。陆远,你过来。”,方烁点了陆远一句。
陆远应声上前。
一行人中为首的便是寒与,光从外表端详,并不能瞧出什么骇人处。一身冷色调,相貌却浓烈艳态,眉眼间甚至称得上媚色。可一对上那双眼睛,什么美人媚眼通通不敢再想,其间威严冷厉难尽言说。
寒与揽着方烁的肩,把他半搂在怀里,仿佛看不见旁人似的,只一心同自己的孙儿说话。
方烁指着陆远,对他笑道:“外公你瞧,可长大了?”
他这才抬眼看向陆远,稍一打量,颔首道:“有少年模样了。”
“外公上次见他,他才十来岁,展眼几年长过去,自然生出少年气来。”
“他这身衣裳打扮是烁儿你挑的?”
“自然是我挑的。”
“怪道不似陆屿的性子,反倒像你的喜好。”
两人说着,便进了殿内,往长榻上落座。寒与揽着方烁,一双眼里尽是疼爱,眼底锋芒俱都化开,三尺钢做绕指柔,抚着方烁的鬓角怜道:“好烁儿,愈发像个大人了。”
方烁靠在自己外公怀里,捏着他的头发把玩,骄矜道:“我百岁都过了,早就是个大人了。”
“好孩子,你长大了,日日要忙,外公久不见你了。”
“这外公得申饬我父亲去,谁叫他好把金樽座的事丢给我,我哪里抽得开身,纵想念外公也得料理完手边。”
寒与冷哼一声,颇有些不忿,“你父亲不肯多疼你,光说叫你历练,我看他自己尚且差得远,倒规训起你来了。”
在他面前方烁显得有些孩气,说起话来也像撒娇,平日那股骇人的威严劲都消下去一些,“自然外公疼我,父亲只会使唤我。”
而此时的寒与半点没有合道尊者的架子,看起来跟凡人家的外公没几分区别,他怜惜地抚着自己孙儿的脊背,柔声说:“委屈我家烁儿了。”
方烁半是玩笑地凑到寒与耳边,狡黠道:“外公,我可还记得你先前说了要赏陆屿,外公何时搬赏?”
寒与笑道,“我难道亏待他不成?他能叫你高兴了,外公便是一日赏他一样又有何不可?”
“外公都没一日赏我一样呢。”
寒与笑吟吟地故意问道:“烁儿想要?”
方烁自矜道:“不要。”
顶上他们祖孙两个和乐融融,底下陆远盯着脚尖神游海外,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自己跟个吉祥物似的杵在一群人中间,严重伤害了他这个纯宅男的社恐心。本来就没他什么事,方烁总喜欢把他折腾过来。
他脑内都快放完八十集连续剧了,可算等到方烁那边开口叫众人都散了。
陆远立刻精神起来,迫不及待地准备提桶跑路,整个人都明媚了至少八个度,结果方烁话音一转,又把他跟陆屿留下来了。
领导要延长会议时间社畜又有什么办法,陆远只能认栽,闷着头继续当透明人。
还是自己爹有本事,光一张嘴就甩自己八百里远了。对着寒与这么个眨眨眼就能给开免费地府单程票的人也能不卑不亢,言语条理,有问有答。
所以语言天赋是不遗传的吗?
每当这时候,陆远都忍不住扪心自问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不过从精神层面来讲,大概也确实算不上亲生的,毕竟自己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年纪都能给陆屿当爹了。
作为一个接话都不会接的笨比,陆远已经打定主意要例行角落生蘑菇了,只求谁也别搭理自己,让他如愿混过去。
然后,他就听到了方烁叫自己的名字。
什么墨菲定律啊!陆远忍不住脑内开麦。
“弟子在。”,咋办嘛,自己刚刚完全没在听,要是点名提问,他连个子丑寅卯都说不出来。
结果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应声,别说方烁,陆屿都有些诧异地望了过来。
哦豁,完蛋
这下陆远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多了,刚刚方烁估计就是单纯顺嘴提到自己一句,结果自己神游海外,听见名字光以为他叫自己了。
完了,芭比q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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