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宿舍的麻烦处理了，工作生活都步入正轨，工作单调枯燥，再怎么小心，也时常被扎伤手指，眼睛长时间盯着弹片，经常酸涩胀痛流。

        乔麦心想，长久下去，眼睛非近视不可，自己得想想办法换个岗位，便向春花姐打听，厂里的文员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春花姐告诉，需要至少高中或中专以上文化，还需要熟悉电脑办公软件，春花姐问乔麦是不是想做文员，乔麦坦然承认，春花姐很鼓励。

        她说公司有时候会内招生产文员，向厂内员工招聘，对学历没那么高要求，要熟悉生产流程，各道工序，能熟练使用电脑办公软件。

        晚上下班后，乔麦让春花姐带她去厂外找找有没有电脑培训的地方。除了第一天来时在附近买了生活用品，她这还是第一次出厂。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工业区，很多工厂，乔麦所在的厂外是一条大马路，马路两旁摆满了小商品摊，每个摊位前，穿着不同工厂工作服的女孩们在挑选小饰品，也有手拉手的情侣买了一袋瓜子边走边逛的，很是热闹。

        马路右手边有一个大市场，快餐店，服装店，理发店，卡拉ok厅…各种店铺都有，乔麦转进了市场，留意街道两边店铺的招牌，当她看到靠近街尾的二楼一个“电脑培训”的招牌时，眼睛都亮了，赶忙走了上去，咨询培训价格，老板告诉她，光学打字500，学会excel，word办公软件包教会1500，乔麦想着，这大概要自己三个月的工钱，有点沮丧，但想着文员的工资是要比普通员工高的，便下定了决心贵也要学。

        但她手上没有钱，要等3个月之后，就怕有内招机会短时间内也只能眼巴巴错过。不禁觉得沮丧。

        春花姐看着乔麦的神色，说道：“小麦，我要年底才拿钱回家，手上还有一点钱，你若真想学，就先拿去交学费，你每月发工资都还我一点，等过年时，也差不多还清了。”

        乔麦喜出望外，真恨不得抱住春花姐亲一口，“你真是我亲姐啊。”

        交了学费，领了几本书，办了学员证，便回了工厂，乔麦便觉得心里踏实了几分，一定要更努力的工作，多拿点工资，早点还了春花姐，还有家里也等着寄钱的呢，想到这，不禁心里又沉重了几分，只觉得自己肩头责任重大。

        报名电脑培训后，乔麦每天在努力完成自己手头工作的同时，还留心整个车间的生产工序，中途休息时间经常去别的拉，上手操作，暗中学习拉长，助拉的工作报表，生产文员的工作内容…。

        拉长人很好，和气，许多事情愿意教乔麦。助拉是个胖胖的女孩，最初有点拿架子，乔麦嘴甜，不时给她带份早餐什么的，便也改了态度，对乔麦比较关照，乔麦请教什么问题，也都给她解疑答惑。

        晚上下班后，乔麦都是匆匆吃完饭，就赶去电脑培训班，认真学习。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有了盼头，便不觉得难熬。

        而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县城一中，已是高三学生的李牧，学习任务也相当紧张。每天都投身于题海里，每个高三教室的前面都已经挂了一块高考倒计时的木牌。

        李牧成绩一直很优秀，课后酷爱打篮球，他曾经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老师们很看好他，家庭条件优渥，人又长得俊朗，不少女同学对他芳心暗许，大胆的女孩子，给他写信，送爱心便当，送自己织的围巾手套之类…李牧总是一笑置之，他总说现在是学习的时候，恋爱还不在他的规划之内。

        直到暑假，认识了乔麦，他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突然发生的事，而不是如学习一样，按计划去做的事。

        他时常陷入回忆，想象乔麦动不动脸红的可爱样子，一双漆黑灵动晶莹的眼眸，每次与他眼神相遇就飞快躲开，像一头受惊的林间小鹿。眼里含泪将落未落时的那种倔强，惹人心疼。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在做什么。会不会忘了她。他每次一想她，就会忘了周围的世界，像魔怔一般。

        跟他玩得很好的同学见他时不时这个模样，只觉得奇怪。

        “李牧，你咋了，暑假回来，看你像中邪似的，暑假里没发生什么事吧，家里还好吗？”跟他最要好的罗坤看他又一次发呆，忍不住问道。

        “罗坤，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李牧像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喜欢一个人，你，恋爱啦？”罗坤惊叫一声。

        “我暑假认识了一个女孩子，非常好的女孩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恋爱，每天都想看到她，看不到时也会想象她在做什么，喜欢看到她笑，想要她开心，她不开心我也难过，她受苦就心里痛。”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觉那里又钝痛起来。

        “嗯，那你就是恋爱了。”罗坤老成的点了点头，忘了自己也还是单身狗一只。

        “说说，怎么认识的，你们都发生了啥。”八卦的火苗被点了起来，罗坤兴奋的把椅子又往前挪了挪。

        李牧鄙夷的白了他一眼，“上课了。”

        但是罗坤的八卦心已起，可不容易放过他，一到下课就缠着。李牧只好把与乔麦相识相处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罗坤听了叹息一声：“兄弟，你这段爱情怕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啊？”

        李牧不悦的皱了皱眉。

        罗坤赶紧说：“不是我泼你冷水，我们村好多女孩也是十四五岁就去打工了，都很快就找了男朋友，早早的结了婚，生孩子。入了社会，不比学校，环境不一样，思维方式也会跟着变化，就算你喜欢的女孩与众不同，从现实角度来说，她一初中毕业的打工妹，而你肯定能考上重点大学，未来，你们要走的路不一样啊。”

        “我不在乎她的学历和工作，她是个好女孩。”

        “你不在乎，她在乎啊，她应该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你帮助她学费，都被拒绝了，未来，当你站得更高时，她说不定都不敢靠近你。”

        李牧的心沉了下去，这也正是他担心的，他要如何才能让乔麦敞开心扉接纳他？一想到她在工作的地方可能遇到对她很好的男孩子，她会跟别人谈恋爱，结婚，生孩子，便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痛，“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放月假的时候，李牧去了姑姑家，姑姑很诧异，这侄儿很少来的，说表弟表妹太小，在一起没共同语言，怎么，来做了两个月苦力，就爱来了不成？放个月假居然也来了，平时不是一学期才回一次家？

        李牧笑嘻嘻的说：“来看看姑姑家的新房子怎样了，也来看看姑姑，想姑姑了。”姑姑自然是欢欢喜喜，杀鸡宰鸭的招待。

        吃过饭，李牧说出去溜达溜达，便溜去了乔麦家，只有弟弟乔础一个人在家写作业，大概是被什么题目难住了，皱着眉头咬着笔尖，圆珠笔的塑料笔筒已经被咬得变了形，“这个题这样…”李牧看了看试题，指点他解题思路，乔础也很聪明，一听就明白，立刻解了出来，小脸立刻舒展开来：“李牧哥哥，你好厉害！”他满眼崇拜的看着他，乔础上五年级，平时成绩也很优秀，这份试卷不是课内常规作业，是奥数题目，老师看他对数学很有兴趣，给他打印的卷子让他周末回家做一做。大部分的他都能解，这个题目他已经想了半天了，一点思路没有，李牧一指点，便如醍醐灌顶，而且李牧的解题思路又简单易懂，因此，赢得了他满心崇拜。

        “小础你也很棒，这些题目，在你这个阶段都是很难的，大部分都解了出来，这个题目，你可以这样…”他帮乔础把剩下的都指点了一遍。做完试卷，两人的关系已经拉得非常亲近了。

        “阿牧哥哥，你是来找我大姐的吗？我大姐她去g省d市进厂去了。”

        “她有写信回家吗？”李牧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终于知道她在哪里了。

        “有写的。还寄了照片。”

        “小础，那个…信我能不能看看。”他有点不好意思的问。

        “阿牧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大姐啊？”乔础捂嘴偷笑。

        李牧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是很喜欢你大姐姐，不过，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秘密，不要跟其他任何人说，”

        “好，兄弟。阿牧哥哥，那你要答应我，以后还教我解数学题。”乔础兴奋的说。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乔础便噔噔的上了二楼，去取了大姐姐的家书和照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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