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挽救双胞胎（下）
袁树枫自行车蹬地飞快。一旦心里起了那个念头，恐怖的感觉就抑制不住地翻涌上来。
好在他家离学校不远。平时骑到比较颠簸的路段为了保护自行车，他都是下车，把车扛过去，今天根本都没有考虑这些，径直骑了过去。
平时要骑二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差不多十分钟就赶到了家。
他气喘吁吁地冲进家门。
家里只有袁奶奶在用一个大簸箕挑着米，有一些陈米生了虫。
“收着收着，人没吃上，全给虫吃了。”袁奶奶边挑边喃喃自语，看到儿子突然回来了，有点惊讶，“唉，小枫啊，你这个时候怎么回来了？”
袁树枫来不及回答，扔了自行车，三两步冲进屋里。平时两个孩子都跟奶奶坐在一起玩，今天却不在门口，粗略一扫房间还是没有人。
“家珠和家宝呢？”
“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啊？”袁奶奶站起来正准备去帮着找找，听见儿子的话，愣了一下，“一直在这儿玩。刚才他爷爷回来了，跟着爷爷走了。哦，你这是怎么了
？”
袁树枫一口气落下去，又提了起来，“爸去哪儿了？”
“刚上午挖了一点地，挖了几条黄鳝，刚才说到塘边去剥了洗了，等会儿中午炖着给两个孩子吃。”
袁树枫拔腿就往池塘边跑。
他家到池塘离得不远，就是附近的植被比较厚，比较容易遮挡视线。
袁树枫冲到塘边，远远地就看见父亲正蹲在大家一起搭建的条石上洗东西，两个孩子并不在旁边，他赶紧大喊。“爸！爸！……”
袁老爷子本来就耳背，刚开始还以为听错了，犹豫了一会儿，抬头才看到儿子不停地向自己这边跑来，边跑边喊。
“爸，家宝和家珠呢？”
老爷子愣了一下，没跟着出来呀，“在家里跟着你妈呢。”
“不在家，不在家，根本不在家。”袁树枫都要疯了，“妈说跟着你出来了。”
“没有啊！”老爷子有点慌了，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在水里洗了一下手，站起来。
袁树枫不停地打量着四周，“爸，你不要开玩笑啊，孩子跟着你出来了。”
老爷子走到塘边，“家宝、家珠啊！”
这几天下了几场雨，夏天的时候还是干涸的塘底早已被水填满了。
两人看了一下脚边，没有滑落的痕迹，赶紧沿着池塘边找去。
“家宝家珠。”老爷子张着手跟在儿子后面
。
袁树枫边走边观察着旁边的痕迹，塘边密密麻麻的杂草枯树，偶尔有几个间隔，都是之前大家洗衣服或者是担水的时候把杂草踩下去的。
在他快跑到池塘的另一边的时候，突然发现池塘边的水里漂了一点小碎花衣服，这是今天早上给女儿穿的。旁边还有一个小身影，在水中一咕噜一咕噜的……
袁树枫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一个箭步跳进了水里……
“杨小莲，作业借我抄抄呗？”同桌小男生已从先前的恐怖中恢复过来了。
杨小莲早就写好了，他才抄五题，把他急得抓耳挠腮的。也不知怎么回事，以前打打闹闹的同学现在却不敢乱来了。
“好啊！”杨小莲也不和小孩子计较。这时候的教室没有灯光，还是挺暗的，对本身对文字就不是很熟悉的小朋友而言，看清，记住怎么写，都需要点时间。
她把作业本往旁边推了推，想了想，“等一下。”又把作业本拉了回来。刷刷刷几下，把答案给擦掉了，又推了过去。
小男孩张了张口没说什么话，眼神颇有些幽怨。
方文斌！同桌的作业本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哦，方文斌，后来在市里面开大酒楼了。哟，小子不错哟。
对着名字，仔细看看，好像还真是，长大也没咋变，大眼睛，厚嘴唇，一笑，整个脸庞都动起来了。
前面一直不停地有人向后方打着信号，杨小莲一开始没有在意，现在才发现好像是在给自己打信号，定睛一看，张小玉正对着她笑，把手里的东西捏成一团扔了过来。
不得不说张小玉对得起她的名字，粉雕玉镯的一个小女孩。这字尤其写得好。一到五年级全部是班委，后来上黑板出板报，帮老师抄作业抄试卷，全部都是她板书的。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小天使的存在。
杨小莲捡起纸团打开，上面用文字加拼音写着一句话——听说你在暑假里bei你奶奶打de要死了。
为什么说差一点就是个天使的存在，因为她就是哪儿疼戳哪儿。
杨小莲中午跟着大姐赶回家吃饭，吃过饭又赶紧赶回学校。学校没有食堂，大家也不带东西到学校吃，基本上都是中午两个小时的时间大家赶回家吃饭，再赶回来。
幸好杨小梅轻车熟路，带着妹妹走了一个便捷的路。要不然杨小莲还得绕头天妈妈带着走的大路。
一中午杨小莲都有点心神不宁，虽然跟自己说凡事要处之泰然，但是事到临头还是不淡定。进学校的时候还往老师的宿舍区和办公室看了好几眼，也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
到了该上课的时候老师却一直没有来，班上的学生们都开始窃窃私语。
“老师回家吃饭还没来？”
“老师睡着了。”
“老师路上摔了。”
“下午是不是放假了？”
“下午放假？！”
“是不是还要放一段时间？夏天还在呢。”
……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左右，老校长才急匆匆地走进教室。
杨小莲看看窗外，其他教室也有老师走了进去。
“大家安静一下啊。今天老师有事情，大家把语文课本打开，把前三章看一下。下一堂课都是要学的。”校长喘着粗气。
大家一脸兴奋地看着讲台，期待着校长说点意外的事情，但是老校长却什么都没说。
“下堂课会提前抽大家一些问题，看看预习得怎么样。”校长看大家都一脸的无所谓，赶紧给学生上上劲儿。
哗啦啦……大家赶紧打开课本。
杨小莲也拿出课本，她怎么感觉校长的眼光时不时地看过来了。
下午杨小莲一直也没听到什么意外的消息，二年级小学生的八卦能力还是太弱了。
杨小莲课间去上厕所经过教师办公室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有眼光落在自己身上，谈论着什么，看过去他们又不谈了。
“最后一节课不上了啊，最后一节课不上了。大家都到操场去，大家都到操场集合。”班主任张老师在最后一节课时匆匆走进教室。
“
啊？”没听清的还正疑惑着。
前面有听清的同学放声高呼，“哦，上体育课。”
这下大家都听清了，“啊，不上课，不上课，上体育课。”
一群小豆丁儿把厌学的情绪表达得淋漓尽致，一窝蜂地往操场跑去。
杨小莲收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这是最后一节课了，等会儿上完的时候回来直接拿着书包就回家了。
大家往操场跑的时候才发现其他班也在往操场跑，全校的师生都在往操场集合。
杨小莲看见了光头的袁老师也在往操场走，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全校出动的架势让小豆丁们更兴奋了，嗷嗷叫着往操场冲。
杨小莲有点奇怪，昨天搞升旗仪式的时候就是所有的班级一起的。在她的记忆里除了每个学期开学结束五一国庆的时候学校会举行升旗仪式，所有的学生都一起。今天搞什么呢？
“跟昨天一样地站好啊，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往前站，四年级五年级往后面去，身高由矮到高依次排开，就跟昨天一样的站。……各班班主任班长维持一下纪律……”老校长在红旗下声嘶力竭。
杨小莲站在前方二年级，女生队靠中间的位置，她看到大姐正好在正后方最前面，趁机朝杨小梅挥了挥手。
“都不要说话啦。”班主任张老师从年级队伍前面往后走，在女生队伍这边站了一会儿，“都不要讲话啦，等一会儿校长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
“同学们！都安静！是这样的，前几天一直下雨，这个池塘啊，水田里面啊，水都满了，根据学校的调查发现呢，这个情况有一点严重，有些池塘河堤呀都垮了。所以呢，今天开这个校会就是要给大家分配一个方案。以后呀，哪个村哪个小队一个方向的同学得一起走，而且得按规定的路线走。学校会尽快联系各村各队把池塘河堤田埂修好。现在呢，四年级五年级今天确定好的大队长上来。”
还有这事儿，杨小莲兴致勃勃地看着，队伍后面开始有人往旗杆方向走，杨小梅从二年级插了过去，对着妹妹挥了挥手。
张小玉往后看了看姐妹俩。
陆陆续续大概有十几多个学生走到了前面。
“大家看好了啊。”校长让这十几个学生都分开站，“现在你们每天放学回家，常走的那条路经常跟谁一起的，就站到谁的后面。”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杨小莲赶紧跑到大姐旁边站好，还顺手把杨树屋的杨亮亮给拉了过去。相熟的都赶紧往一起聚集。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学生分片结队回家，提高安全性。但是这个方法上辈子好像不是这时候用的。在四年级的时候村里传播的一些恐怖谣言，那个时候才组了队，还分发了大队长小队长的几道杆标志。这次怎么这么早就开始结队了？
两百多个人的操场一瞬间尘土飞扬，有人飞奔去找队伍，有人茫然四顾不知道干嘛。
杨小莲举起手，“杨树屋的、方老屋的可以到这一边来，我们放学可以一起走。”
杨小梅也赶紧举起手，“这边这边，杨家庄、方老屋的，还有唐拐的也可以过来……”
张老师走了过来，“……对！唉，这边啊，这边是杨树屋、方老屋、唐拐的都到这边来，不管几年级的。”
又去问旁边的男同学，“唉，这边是袁家屯、盖家屯的到这一边来，到这边来。”
袁树枫站在附近的圈子上，往这边看了几眼，也举起了手，“这边，这边……”
操场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这边这边……”
很快全校两百多个学生，不分年级围着这十几个同学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圈。
杨小梅这边大概有二三十个人，还有多的四五十人，也有零散的找不到主的。
一些同学年纪大一点的还好，嬉皮笑脸嘻嘻哈哈，年纪小的含着两泡泪，不知道往哪儿跑。
“嗨，小豆丁，你家是哪儿的？”一个一年级的小男生往他们的队伍里挤，又被这些孩子给挤了出去。虽然才上两天学，但是杨小莲记得似乎上学放学都没见过他。
小孩儿看着他没说话。
“小豆丁，你叫什么
？”杨小莲示意他。
“他叫刘方方。”队伍里有个扎着冲天炮辫子的小女生道，“你自己不也是小豆丁，叫别人小豆丁。”
杨小莲噎了一下，指着旗杆另一边，“哦，你在那一边，在校长旁边那一个。”
小男生看了一下那个方向又扭回头来，继续往队伍里凑。
冲天炮小女生把他往外拔拉，“你赶紧到那边去呀，你不跟我们在一块儿，上课的时候我们是同桌，我要回家的话，我就要走这一边呀。”
小男生大概才五六岁的样子，明显年纪比同年级的同学要小。
看他半天不动，杨小莲跑过去插着他的腋下，给他送到队伍了。“你在这一队。”
看操场还有散落的小豆丁，赶紧跑过去捡，“嘿，你是哪儿的？？”
“你叫什么？”袁树枫在旁边也询问起来。
老师们开始收集这些散落的小豆丁，不一会儿散落的小豆丁都找到了大部队。
老校长颇有点惊喜，今天的队伍整得有点快，超出了他的预期。
“好了，大家都找到自己的队伍，先不要急，不是这一队的，放学不是一起走的，也不要急。现在所有的老师去统计每个队伍的人数，顺便再问问他们的路线，离得远的再重新划分。实在是单的，不是一块儿的，没有四五年级的大队长的单独地挑到一边……”
最后杨小莲他们这一圈人，以杨小梅为首排了一个长长的队伍
这一天放学，所有的学生都统一行动了，排着或长或短的队伍，沿着学校规划好的路线回家。实在落单的，班主任老师给送回去。
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大大增加了学生们的安全性，坏处就是杨小莲姐俩不能走近路了，只能绕远一点较平坦的路线。队伍走着走着，分开几个人，走着走着，再分开几个人。
“记得不要玩水，明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一个队的一起。”杨小梅兢兢业业地按老师的要求叮嘱着每一个脱离的小队伍。
“姐，你是大队长，他们是小队长！”杨小莲看着最后脱离的一个小队。
杨树屋的几个小学生都围了上来，看着杨小梅书包上的红纸花，有人还小心地摸了摸。
“好了，好了。”杨小梅拿出队长的气势，“都不要乱，继续排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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