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国运

　　雷葛萨闭着眼睛，轻轻走向了观星台顶的扶手旁边，然后缓缓张开了他的双手，任由狂风灌进自己的袖子里。
他的面容严肃无比，在昏暗的烛光中，有一种仿佛要飞天拥抱天堂，与他的信仰共舞的错觉。
这位帝国教会最顶层的人物，异常严肃地问她：您想要测国运吗？
仅此一次，不可更改。
在他的身后，霍恩将头转向一动不动的7。
她不信这个。
但是她发现7正在盯着雷葛萨看。
虽然有着面具的遮挡，但是她就是能感觉到他在看教皇。
“你看他做什么？”
“嘘……”7示意她噤声，然后自己轻轻走到雷葛萨的身后，苍白的手伸出来，将一些白色的丝线从雷葛萨的身体中拉扯了出来，然后绕在了他修长的指尖上。
那白色的丝线，霍恩见过。
灵魂出窍所必须要进行的步骤，就是由7拉扯着这些白色的丝线，然后去将她的灵魂抽离出身体。
所以，7现在是在干嘛？
把雷葛萨的灵魂扯出来？
但是7只是拉扯了一点出来，在指尖上看了看，就又任由那些丝线回到了雷葛萨的身体里。
霍恩盯着雷葛萨的表情，灵魂短暂地抽离，他没有一点感觉，依旧是紧闭双目，将脸朝向星空。
“他跟朱瑟忒一样，不……雷葛萨比朱瑟忒还要有灵性。朱瑟忒可以传达阿尔忒弥斯的旨意，与其沟通，朱瑟忒可以……让星神阿斯特赖俄斯为自己占卜！”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些白色的丝线一样，7轻轻捻了捻不存在的丝线，然后语气很明显地变了：
“我知道有一些神明喜欢玩弄与信徒沟通的一套，但是我没有想到星神居然敢直接将自己的部分能力赋予一名凡人。”
霍恩幽幽地在心里说道：“你不也跟我借过眼么？”
7淡淡道：“我又不是神明。”
“那你是什么？”
“好好走您的暴君路线，总有一天您会知道。”
霍恩悻悻道：“好吧，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雷葛萨他靠谱吗？”
“星神的力量非常强大，整个星空都是他的家园，星轨与星运都由他控制，很多命运都出自他手，雷葛萨借他的力量，窥视区区国运，自然是不成问题。”
霍恩惊道：“国运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运气这种东西飘忽不定，很难说。怎样选择，都由您，国运只是大体方向，并不是全部，您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西卡亚未来将有怎样的走向……舵在您手中。有时候，提前知道自己糟糕的运气，并不是一件好事。”
糟糕的运气……
有多糟糕？
怎么感觉有些不祥呢……
霍恩眉头轻皱，强压下心中异样的情绪。
随着雷葛萨面部肌肉的颤抖与狂风的大作，她诧异地发现脚底下的星纹居然在隐隐发亮！
冥冥中，她感觉头顶上逐渐升起一把明晃晃的刀，直到它稳稳地悬挂在离她头顶不足一米的地方，时刻都有可能落下来！
再回首背后，是蛇之凝视。
上有明刀，后有蛇群，不……那群毒蛇阴毒的凝视，在头顶上那把刀子的面前，都只能退居二线！
更何况，在7出现的一刹那，那些蛇全部都蛰伏了！
它们在颤抖，它们在畏惧……
这把刀不一样，它名为国运。
有可能落下来砍死这个国家的主人，也有可能成为武器，将刀尖对向敌人。
“7，雷葛萨他好像不行了。”
那名老人在狂风的摧残下，身体摇摇晃晃，权杖早已经脱手，他已经要站不住脚了！
有奇异的纹路从他的脚下延伸，最后万千星纹全部都汇聚于帝国三辰旗。
“唔，这样黑暗的夜晚，确实有些难为他……您很想看到您的国运吗？”7问道。
“你帮我？”
“并不是多大的事情。您只需要回答您想还是不想，因为这对于您的前路没有任何影响，要想获得什么，还是得靠您自己。”
不看白不看，于是霍恩说道：“我很想。”
“那就看吧。”
7闪身一动，瞬间就立在了虚空中，狂风吹不起他的衣袍，他只是轻轻挥了一下衣袖。
——黑云退散，云开月明。
雷葛萨脚下的星纹瞬间大盛！
他的眼皮抖动得异常厉害，手中结着繁复的印记，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晦涩难懂专门与星神沟通的语言。
终于，在观星台最后一根蜡烛熄灭之前，雷葛萨睁开了他的眼睛！
帝国三辰旗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离开了观星台，缓缓飘落……
自燃。
在落地之前，就化为灰烬，被风带走。
国旗没了……
灰飞烟灭。
这个国家……要没了？
霍恩面无表情地盯着雷葛萨：“教宗阁下，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掌管星运的星神告诉我，西卡亚国运：孽火之道。”
霍恩抬头，头上那把明晃晃的刀子，已经开始有黑火在燃烧！
“能不能说明白点。”
“您的心中有一团火，帝国就是火中的蛋，这枚蛋是浴火重生，还是孽火终燃，都看您自己。国运是孽火之道，说明您的心中更倾向于后者……”雷葛萨突然止住了话语！
他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发颤！
星神在占星结束后，会有一个在他身体中停留的一瞬间，就在那个瞬间，星神大怒！
“卑微的凡人，你知道你在直视谁吗？！！”
“噗——！”
雷葛萨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他腿一软，惶然倒地！
他面如死灰地环视观星台周围，然而除了他与女皇，根本就是空无一人！
“我尊贵的星神大人，我并没有直视谁！”雷葛萨嘴里哆哆嗦嗦，古老晦涩的语言脱口而出。
“你——！无知！”
星神捂着胸口，嘴角有幽蓝色的血液滴下，语气是无法形容的惊惧。
就在刚刚……就在雷葛萨睁眼的一瞬间，直视了那漂浮在半空中的黑袍人！
雷葛萨看不到那个存在，然而星神却借此遭殃！
心中的恶念与阴影瞬间无限扩大，灵魂深处的禁忌梦魇卷土重来，直接冲破了他的防线！他费尽心思构建的星辰防图悉数破碎！
“这一任君主的占卜到此为止，我不会再与你联系。”星神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飞速离去。
雷葛萨不明所以：“阿斯特赖俄斯大人！您不能抛弃您的信徒！我们都是上帝最谦卑的仆人！”
灵魂深处传来星神的警告：“神之仆，别再恣意盯着你身边那个人类女人看！”
雷葛萨惶然转头：“陛下？您身边有什么不明的存在？”
霍恩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那自燃的三辰旗并没有让她感到惶恐，她笑嘻嘻地回答道：“我亲爱的教宗阁下，我的身边，有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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