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舞会里的疯子

　　
中央花园里，巨大的摩尔一世雕像矗立着，华丽的喷泉正汩汩地冒着水流，还有轻柔的音乐在美丽的夜里飘荡。
城外死尸遍野，城内纸醉金迷。
大厅里银白蜡烛烛光摇曳，男人们身穿礼服，彬彬有礼，人头攒动间，巨大的裙摆浮夸地转动着。
在场的人没有一人身穿黑色的，耀眼的金色，火辣的红色，明媚的黄色，各种颜色的礼服应有尽有。
霍恩刚踏进去，就感受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居然没有一个人穿黑色！
还敢邀请皇家公主参加！
这是摆明了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想造反吗？！
霍恩是一个人进来的，她没有事先约好的舞伴，在场的人们似乎也都是成双成对的，更显得她格格不入了。
霍恩避开跳舞的人群，来到角落处坐下，很快就有侍女为她上酒。
霍恩拿起酒杯，也没喝，端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舞池中舞动的男男女女。
她看到不少情报中赫赫有名的贵族男女，这些人脱离了画像，此刻的脸上各自弥漫着沉醉。
霍恩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舞会的举办者杰斯侯爵。
途中有男士邀请她跳舞，霍恩看了眼对方那被酒色掏空的面色，瞬间就没了兴趣。
她礼貌地拒绝道:“抱歉，我有约了。”
男人绅士地为她让开路，道:“啊，美丽的小姐，真是可惜。”
难道就这么看别人跳一晚上舞？
霍恩当然不想。
她召过来一名上酒的侍女，问道:“你家侯爵在哪？我想见他。”
侍女犹豫了一下，回答:“您好，尊贵的客人，我家主人现在不在这里。”
霍恩看她顾左右而言他的表情，就非常肯定她在撒谎了，当即把人拉出大厅，强硬道:“带路，快点。”
侍女见她气度不凡，神色不善，也不敢得罪她，只好走在前面开路，路上还弱弱地请求:“小姐，我就负责帮您带路，到时候您可不要说是我带的路。”
霍恩点头表示答应了。
她们远离了狂欢的人群，穿过了中央花园，来到了一处假山附近。
这时候侍女已经不肯走了，她说道:“侯爵就在这假山后面的亭子里，请您自己去找他吧！我已经离开很久了，我会被主管大人发现的！抱歉了，小姐，再见！”
“奥对！请您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说完这名带路的侍女就匆匆离开了。
眼下四下无人空荡寂寥，与狂欢的中央花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霍恩站在假山前面，一动不动。
那个杰斯侯爵到底想干什么霍恩有些拿不准，贸然进去有可能会丧命。
他都已经摆明了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
思量间，突然有一个身影在空中跃动，然后灵巧地落在了假山上面。
霍恩很敏锐地发现了。
她抬头，有些黯淡的月光下，一名绿眼少年正戏谑地俯视着她。
夜风拂起他黑色的长发，他就那么极其随意地坐在假山上面，却让人感受到无比的危险。
尤其是那双眼睛——极富侵略性，像是密林里走出来的凶兽，下一秒就会露出獠牙咬断猎物的脖子。
“你好啊~霍恩，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个疯子？”
少年兴奋地开口，绿色的眼眸在夜里犹如野兽。
霍恩:“……”
也。
她感觉这小子疯疯癫癫的。
少年见她不说话，撇了撇嘴道:“真是令人伤心呢，你是忘了我吗？我们四年前见过的。”
嘴上虽然说着伤心，但霍恩可一点都没瞧出他有伤心的意思。
霍恩快速地在大脑里面过了一遍望城关系情报，却发现根本没有眼前这个少年的任何信息。
嗯？
他不是帝都人吗？
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有杰斯侯爵的邀请函，是进不来中央花园的。
少年打了个哈欠道:“行了，你不要想来想去的了，我有点困，跟我去玩玩吧？嗯？”
霍恩开口问道:“你是谁？”
少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有些猖狂地大笑着:“我是谁？哈哈哈？我是谁？你想要笑死我吗？！”
他边笑边跳下假山，绿眼里笑出了泪光。
少年捂着肚子，好不容易缓过来，他站在霍恩面前道:“行了，别在问这种白痴问题了，你看着我，你不觉得我们是一类人吗？”
霍恩感觉他俩除了发色跟瞳色一样之外，没有一点像的地方。
因此她翻了个白眼，道:“我就是我，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
少年对她的话非常不屑，“别装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也是个疯子！哈哈哈！四年前那个唯唯诺诺的你早就死了！”
糟糕，好像遇到这具身体的老熟人了。
一下子就看穿了她。
怎么办？
杀了他？
霍恩绿眼眯起，盯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被她一盯，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将她一把搂住，轻轻一个借力就带着她跃上了假山。
少年嘴角扯起一抹兴奋的笑，他毫无畏惧地对上霍恩的眼，慢慢说道:“你想杀了我？”
霍恩:“有这个想法。”
少年有些恼，作为惩罚，他狠狠地在霍恩脸上捏了一把，道:“真是个诚实的疯子啊，可惜啊，你杀不了我，因为……”
他突然一把将霍恩扔下去，力气大得霍恩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因为——只要我想，你就碰不到我，哈哈哈！哈哈哈！”
凌空的感觉只有一瞬，马上霍恩就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实打实地从三米多的假山上摔下来。
霍恩:“……”
！！！
我*！（脏话）
要不是假山下面有草坪，她估计腰都得摔断。
霍恩身上沾满了草屑，她愤怒地起身，捡起一块石头就朝少年扔去。
别看就是一块石头，是有巧劲用在上面的，打在人身上，绝对不会好受。
少年轻轻一侧身就躲过了，他开心道:“哎呀！生气了生气了！我就喜欢你这疯样！”
霍恩指着少年道:“你有种下来。”
少年丝毫不上当，他揭穿道:“下来干嘛？让你用你大腿上藏着的匕首捅上一刀吗？”
霍恩一顿，温柔笑道:“不，不会的，你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少年坐在假山上面，乐开了花:“你知道吗？你这虚伪的表面下潜藏着的暴怒之心，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还费力笑着，你笑死我了你！哈哈哈哈哈！”
霍恩眯了眯眼，沉下心。
她没有再生气，反而平静道:“你这小孩，明明孤独得要死还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你几岁了？这么幼稚？”
少年像被戳中心思一样，突然止住笑声，他不善道:“哼，真没意思。你怎么看出来的？”
霍恩揉了揉摔痛的腰，一点都不想再理他。
也不想再找什么劳什子的杰斯侯爵了，她现在气不顺，转身就走。
少年飞速地跳下假山，拉住她，道:“好吧，你不回答我也没关系，你别走啊，你跟我去玩啊！我好久好久没遇到疯子了！”
艹！
你才是疯子，你全家都是！
霍恩直接拍开他的手，很想一刀子戳死他，但想了想少年非凡的身手，瞬间就懒得做无用功了。
她回头，警告:“小疯子，别跟着我，离我远点。”
少年无视她的话，反而手伸上了霍恩的腰:“哎呀，对不起，很疼吗？我帮你揉揉！嗯？好软……”
霍恩:“……”
啊！！！谁来帮帮她，收了这个小疯子？！
她努力拔开少年在她腰上的手，费力了半天，就掰开了一根手指头。
霍恩愤怒地给了少年一巴掌。
少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他仿佛没有痛觉一样，拿起霍恩的手，打量道:“你打我？你更痛吧？”
霍恩:“痛，但是解气！”
少年闻言笑了，“你那么生气干嘛？又不是我故意扔的你！你当时明明想杀我，我是太害怕才做出的应激反应！”
霍恩斜眼看他，嗤笑道:“你会害怕？我刀子架在你脖子上你眼睛估计都不会眨一下！”
少年“嘿嘿”一笑，道:“你看，这就是疯子的共同之处咯~换作是霍恩你，在死亡边缘时，也不会是害怕，而会是仇恨或者愤怒吧！”
此时霍恩不得不承认，这小疯子确实跟她有一点像的，不同之处在于，她能披着虚伪的外表左右逢源，随时落泪，而他，却不屑于此。
可能这就是正常人跟疯子的区别吧。
疯子想什么，毫不遮掩，快意人生，不受世俗眼光。
而所谓的正常人，放不下。
霍恩突然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年却歪着头，绿眼睛狡黠地看着她:“你先答应跟我去玩，我就告诉你。”
霍恩冷漠道:“那算了，比起想知道你的名字，我更加不想去跟你玩。”
少年一把就将她熊抱住，霍恩挣扎无果，认命地又被他拖上了假山。
霍恩看着明显高一层的风景，发痛的腰提出了抗议。她开口说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把我扔下去，我真的会……”
少年眼镜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天真地问:“会怎么样？你又打不过我。”
“会被扔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被她逗笑了，他毫无顾忌地又捏了一把霍恩的脸，大笑道:“霍恩！你怎么回事？啊？你妥协的样子莫名地可爱诶！”
死孩子！
霍恩气极，勾住少年的脖子，狠狠咬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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