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自我侍寝后皇上开始日日留宿在我的清音阁，便是初一十五也只到皇后宫里坐会又朝着清音阁来了，皇上自己的承乾宫如今都成了摆设。

        流水一般的赏赐也都进了朝阳宫，看得我直咽口水，钱啊，这些可都是值钱的玩意儿啊。

        每次皇上给我赏赐东西我都会眉眼弯弯对他谢恩，他嘲笑我一副财迷样，我也不生气，凑上去亲亲他的嘴角。

        后来我打听到那位班昭仪是因为邀宠，给皇上滋补的汤药里下了欢好的药物所以才触怒龙颜。

        于是今日皇上来的时候我便好奇地凑过去问他：“皇上，若有一日我惹你生气了你会怎么罚我？”

        他斜我一眼，慢条斯理地道：“前些时日你跑到珍禽园牵了一条鬣狗出来撵着端慧长公主的幼子追，把朕那小侄儿给吓的尿了裤子，回去后还大病了一场，皇姐进宫整整哭了三日让朕务必严惩你。”

        我：……

        “还有前两日你闹着朕给你扇子题字，朕得了空便让你来承乾宫给朕研墨，结果因着朕扰了你午歇你甫一进门就气急败坏摔了朕一方砚台。”

        我：……

        “还有昨日，青天白日的便朝朕扑了上来，不仅扯坏了朕的龙袍还……”我又急又羞，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再说了。

        别的倒也罢了，但是我吓唬长公主的小儿子却是事出有因，谁让他每次进宫都跑到珍禽园鞭打里面的动物，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可不惯着他，况且他还打了我的儿媳妇。

        是的，我给大黄挑了个媳妇，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狗，我着实喜欢的紧，大黄肯定也喜欢。而且皇上也允诺等得了空带我出宫，让我去把大黄带进宫来。

        他拿开我的手，低笑道：“你这般近的看着朕，可是又在勾引朕？”说话间又亲了过来，手也不安分了起来，“这番你倒是提醒我了，以后你再不听话朕肯定是要重重罚你的。”

        我愣了愣：“皇上要怎么惩罚臣妾？”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在我身上身体力行地告诉了我答案。

        等一番尽兴后他神清气爽地抱着我道：“你真是个妖精。”

        我嘟囔了两句，谁是妖精还不一定呢。

        入夜后渐渐有些凉气，我依偎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的头发。

        说来也好笑，我平日里的睡姿大约都是不太端庄的，所以我不喜欢与他贴的太近，可他每每都要抱着我睡，我不舒服极了，天天做梦梦见被条大蛇给缠在身上。

        恰好前些日子看了竹纹从宫外寻来的话本子，讲一位白娘子由蛇修炼成人到凡间报恩的故事。后面我的梦就变成了白娘子不喜欢许仙喜欢我，整日里要同我缠着睡。

        如此几日下来实在影响我的睡眠质量，于是我跟皇上抗议了好几次，在几番你来我往的拉扯后，终于把睡觉姿势协商成我侧身枕着他的手臂抱着他睡。

        当然，我的话本子也全部被他没收了，还警告竹纹不准再偷偷寻话本子给我。

        呜呼哀哉，痛煞我心。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就入了夏，天儿也渐渐热了起来。

        皇后娘娘平时没什么规矩，且大皇子身子有些不大好，便免了我们的每日请安，只初一十五去一趟。

        今儿又是初一，我到坤宁宫时皇后娘娘还在陪大皇子用早膳，让我们在外面稍坐一会。而半年来从未谋面的班昭仪与一向病弱的玉美人也来了。

        班昭仪美则美矣，一双眼泫然欲泣，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只是我不太喜欢这样的美人，也不说话，就这么一双眸子盯着我看，我觉得我风湿都能给她勾出来。

        而那位玉美人相较之下就显得讨喜多了，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偶尔宜贵妃问她话她才回两句。

        我也安安静静的坐着拿起茶盏一口一口的抿着，一般来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何况是在这后宫里。

        依着话本子里的剧情发展，一般在这种人特别齐的时候，皇帝的宠妃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而不巧的是，这一届的宠妃就是我。

        果不其然，等皇后娘娘出来大家齐齐请安落座后，王昭仪就开始了：“听说昨个儿芸妃娘娘在御书房陪了皇上一天，晚上又侍寝，难为芸妃娘娘今日还来得这样早。”

        我当时就想怼回去，你这么能阴阳怪气，你是阴阳人吗？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上首的皇后娘娘皱起眉头，问道：“芸妃，你昨日在御书房呆了一天？”

        我刚想辩解两句，本来昨日是休朝日，皇上不用上朝，我也能安安心心睡个懒觉。可皇上非说我的字写得像狗爬一样，拉着我去御书房练字。

        天地良心，我跟皇上什么也没干，一整天他都只顾着骂我了，说我冥顽不灵，朽木不可雕也。

        可想了想到底没说出口，毕竟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炫耀的意味了。

        我只得低下头道：“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芸妃，后宫不得干政，虽说皇上乐意宠着你，可你也要牢记自己的本分！。”

        “是，臣妾知罪。”这是我第一次见素日温和的皇后娘娘这么疾言厉色的说话，这会大气也不敢出。

        这时王昭仪又得意洋洋地跳了出来：“后宫干政这样的罪名，若是被朝臣知晓了，还不知道要扣一顶什么帽子给皇上呢。”

        皇后听闻后眉头皱得更深了，似是在思考这事的严重性，半晌后道：“芸妃不守宫规，罚俸半年，到重华宫静心思过三日，抄宫规十遍。”

        皇后这话一出，好几个妃嫔都面露喜色，大约是估摸着我要去重华宫抄宫规，那她们又有侍寝的机会了。

        我领了罚就告退去了重华宫，说实话我宁愿被打顿板子或者罚跪几个时辰也不愿意去抄宫规。

        我让竹纹回清音阁收拾了点日常用品，也没有派人去告知皇上，虽然这件事我委实冤枉，但我也知道依着我如今得宠的情形，这样的事情，以后只会只多不少。

        虽然说起来有些婊里婊气，但事实就是打我进宫起，皇上便独宠我一人，我时常劝皇上要雨露……

        呸呸呸，劝什么劝，我压根没劝过。

        说到底我还是没那么大方，虽然有时候与皇上赌气的时候我会不理他让他去找别人，可他作势要走的时候我又不舍得。

        我不是不知道宫里妃嫔的指望，一入宫后全都指着皇上一个人活了，若有子嗣还好些，没有子嗣的话只能硬生生的苦熬。

        可人都是自私的，我既然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就只想顺着自己的心过下去。

        他要走我不会留，可我也不能亲手推他到别的女人身边。

        虽然刚进宫时我便知道我是我爹送进宫的一颗棋子，为了让皇上放心的一颗棋子。

        我也知道皇上大约是要防着我的，可我还是没忍住。

        他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半年来日日替我描眉梳头，事事依着我的心意，从不拘着身份的与我嗔笑打闹。

        我也曾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动心，可他眼底的情意我怎么瞧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又怎么忍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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