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八年有余（06）
这两天苏晨夏光明正大的待在家里，但也不似以往那么无忧无虑，脑子里总是想起那天知道的真相。距离上班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甚至越来越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去见周季白，又或者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身份去见他。
没知道以前，她是暗恋他七年的陌生人。知道后，她是虚假的女朋友还是互相暗恋的胆小鬼呢？
本来苏晨夏九月23号那天上午就该去上班的，但她是在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件事，索性就没去。
这天本就是秋分，周季白的生日，她千算万算没算到，ais的人要给他们周老板过生日，连问都没问直接把定位发给了她。
苏晨夏：“”
该来的还是要来，躲不掉的。
她到吃饭的地方，站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推开门没看到熟悉的人，倏地松了口气。
“苏老师，来来来，坐这里。”
听到杨亦远的声音，她看了眼他站的地方，按照正常的排序，那个位置的旁边一定坐着身份最高的人。
嗯，ais身份最高的当然是老板周季白。
开玩笑，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呢，坐他旁边，不等于进油锅么。
苏晨夏果断拒绝，指了指那天在公司认识的一个女孩子说：“不用了，我坐她旁边就行。”
杨亦远也不勉强，招呼着其他人入座。看了眼时间，拿出手机发语音：“你属蜗牛？怎么还没到？”
苏晨夏闻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杨亦远没说名字，但直觉告诉她手机那端是周季白。
她倒吸一口气，光是想想就觉得紧张。
ais员工不多，一个房间便足够。可能也正是因为人少，他们这些人相处起来都很随便。苏晨夏来这里第一天便感受到了。
身后传来开门声，她回过头看，一眼便怔在原地。
来的人是周季白。
这是阔别高中后，第一次和他见面。以前总是在脑海里幻想他脱去年少，步入社会的样子，现在才发现，任何幻想都没有现实来的冲击力大。
男生依旧穿着熟悉的黑色，衬衫袖子往上折了一截，露出细白的手腕。进了房间，他把口罩取下，抬眸对上苏晨夏的目光。
如果不是一直掐着自己的手指，苏晨夏差点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依旧在系统里。
周围人看到他，都起身：“周老板，生日快乐！”
男生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笑着回其他人。杨亦远招呼着他坐下：“来来来，坐这里。”
苏晨夏回过神，悻悻然地站在位置上，甚至有些僵硬地做着接下来的事情。
两人的位置在正对面，她的一举一动周季白都能很清楚的看到。她听到身边人问他：“接下来开发的那款游戏叫什么名字。”
周季白说：“再遇。”
紧接着她听见他说：“说到这儿，还要谢谢苏老师来我们ais，接下来的时间可能会有些忙，如果人手不够的话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苏晨夏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抬头，哂笑了声：“没有没有，周老板客气了。”
一顿饭，免不了喝酒。杨亦远和几个程序员喝的昏天黑地，周季白嫌弃地瞥了眼，拨通了个电话。
苏晨夏不太能喝，这会儿有些昏，撑着头迷迷糊糊地看着前方。她想，为什么同样是喝了酒，周季白却依旧处事不惊。
噢，不。她眨了眨眼睛，瞬间高兴地直起身。谁说周季白喝了酒和别人不一样的！他耳朵超级红！脖子也是！
她嘿嘿一笑，被我发现了吧。
“苏老师，我们出去吧。”
坐在身旁的小姑娘对苏晨夏说，她点点头，跟着她一同走出去。走到门口，被风一吹，倏然清醒了些。刚才一同出来的人，跟她告别：“苏老师，我男朋友来了，你怎么走？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苏晨夏摇摇头：“不用，我一会儿打车，你先走吧。”
“那好吧，明天见。”女生说着又冲她身后说了句：“老板，我先走了。”
“嗯，慢一点。”
声音在她耳后响起，苏晨夏倏地绷直身子。她微微侧头看到男生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她身旁。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作为员工看到老板的确是该说点什么，要不然显得不尊重，扣她工资怎么办？！
嗯对，就是这样。
苏晨夏抿了下嘴，转头看向他说：“生日快乐。”
这天是9月23，是秋分。
也是现实世界里苏晨夏第一次当面对周季白说生日快乐。
远处十字路口红绿灯由红变绿，车辆向前行驶，道路两旁的路灯一个接着一个照亮整座城市。
周季白怔了下，垂眸对上她的目光，笑了声说道：“谢谢。”
他张了张口，还想说话，忽然肩上一重，闻到一股很浓重的酒气。“周神仙，你给林念打电话。”
周季白叹了口气，对苏晨夏示个了抱歉的眼神，回道：“打过了。”
“那就好。”他听见杨亦远在他耳边咕哝：“我有点想她了……”
周季白想推开他的手怔在原地，又默默收回。
他好像忽然想通杨亦远今晚为什么喝这么多酒了。
只是想有一个借口，见她一面，
仅此而已。
这种情况，苏晨夏也不好现在就说离开，只好站在原地。大概一分钟，面前忽然出现了一辆黑色汽车，她看到从里面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戴着口罩，头发也剪短了。
走近才觉得，好像和高中真的有些不一样。那个高中时期大大咧咧地林念，现在浑身都透着疲倦。
“周神仙，杨亦远喝醉你带他回家啊，给我打什么电话，我多忙你不知道啊？”
抱怨完，还是认命拍了拍杨亦远的头：“醒醒，你最好别吐我车上，要不然你活不过今天！”林念抬头，这才发觉周季白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意味深长的哦了声：“原来带回家的已经有人了。”
“？！”苏晨夏瞪大了眼睛，刚想反驳。
林念一脸看透的神情：“懂，我都懂。”说着，便带着杨亦远离开了。
留下苏晨夏和周季白面面相觑。
周季白轻咳了声，看了眼时间，说道：“女孩子晚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啊？”苏晨夏忍不住提醒：“可是你喝酒了。”
周季白：“”
周季白哽了下，心想这呛人的模样倒是没变。他意味不明地看向她，咬牙切齿：“打车。”
苏晨夏想起前两天有个新闻，说是出租车司机杀乘客。倒吸一口冷气，想也没想便点头。
两人坐上出租车，她才意识到，没见面前的惴惴不安在见到周季白那一瞬便消失殆尽，直到刚才她都没有再想起过。
除了些许紧张，便再没有其他。
就好像，只要他在，就是心安。
周季白一上车便闭上眼睛，假装入眠。他不是看不出苏晨夏在和他相处时的小心翼翼，所以干脆避免她不安。
在知道女孩所有的小心思后，他总觉得有些愧疚和心疼。
如果这七年是他一厢情愿，或许不会如此，可偏偏，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也在以同样的心情喜欢他。
期间还经历了那么难过的事情。
他攥了攥手指，睁开眼睛转过头。女孩靠在车窗上，目光看向窗外。
苏晨夏，这次换我来追你。
……
苏晨夏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景象一点点后退，变得模糊。她感受到身边人的呼吸变得均匀，才敢转过头。
她在系统里曾经无数次注视过这张脸，现在看起啦和当时好似并无差别。这个人是她从高中到现在都喜欢的人，是陪她渡过那些不可思议事情的系统，是为她创造年少美梦成真的人。
周季白，现在我敢直视你了。
是在知道你也喜欢我之后。
多可笑。
喜欢一个人下意识会觉得自卑，可是在知道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就好似你给他强加的那层光，也回馈在了你身上，你们被共同照亮。
苏晨夏仗着男生闭眼睡觉，大胆地盯着他也不怕被发现，好一会儿，像是魔怔般轻声开口：“周季白。”停顿了下又轻声喊道：“0504”
熟悉的称呼，让周季白猛一颤，手没有意识的在抖，他睁开眼，出声：“我在。”
——0504
——我在
简短的对话，两人都愣了。这是在前两个世界里，每一次苏晨夏开口都会有的回应。现在被应答，什么含义不言而喻。
周季白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多久。”苏晨夏说：“也就前两天。”
周季白：“嗯，挺好。”
苏晨夏没有说话，纯粹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空气倏然宁静，出租车司机频繁的通过车内后视镜往后看，好奇的目光挡也挡不住。
好一会儿他听到男生开口：“没什么想问的吗？”
“……没了。”苏晨夏说道。
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过了会儿，又自顾说道：“真的是你啊。”
周季白轻笑了下：“傻子。”
车子刚好到苏晨夏家楼下，她下车转身，对车里的人笑着摆手，语气欢快：“周老板，明天见。”
“明天见。”周季白下车，看着她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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