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马岱的疑惑

项勇见邓齐的脸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士卒伤亡罢了。

但就算是心里知道如此，还是会心疼。况且士卒乃是他们于乱世的立身之本，如今统统都消耗在这里，就算能逃出去，他们又能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看不到这次战斗胜利的希望。

当下，邓齐的绷紧了脸，仍旧道："项将军，我等先前将部队交予你指挥。那是相信你能攻破这皇甫嵩部。但现在明显无力攻下，为何不撤向北门，我等自北门得脱？"

"糊涂啊，糊涂！"项勇也是气急，连声喊道："邓将军，我等三万多人，又缺乏粮草、兵甲，如若是不攻破此皇甫嵩、杨绩二人。先不说粮草的问题，在平原上，你们是能饿着肚子跑得过人家四条腿的马吗？"

"邓将军！"邓齐也急了，手足并用大声道："我们哪是不怕这骑兵啊？我等都是骑兵起家，西凉又多马，难道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跑得过骑兵吗？只是"

邓齐顿了顿，摇头叹气道："只是，如今这皇甫嵩如此名将，指挥调度有方。这些军士又悍勇非常，我们被卡在此地，根本就进退不得，何不退去？节省些人力，也好早做打算。况且，项将军你也看到了，如今士卒垂头丧气，豪无战心，这么可能攻破南门？不如早去破了杨绩北门，自北门去。"

项勇沉默了，邓齐说的也都是事实，容不得他忽略或搪塞。他知道，这些兵马本就不只是属于他，他只是在众人中有些许威望而已。如果他现在不能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恐怕下一刻他的指挥权就会被众人收回去。

他站在高台上，接着优异的目力，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四周。北门不知如何了，身后的丁啸部即将攻破计旭部，南门仍旧担然不动。

台下的士兵们将长矛插在地上，倚着身体，个个垂头搭脑，豪无战心，生怕被项勇选中去南门处送死。唯有少数人，还露着一副仇恨之色。

这口气快泄了，但还算能用。

又犹豫了会，等到邓齐等人脸上都显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才开口道："让我再尝试一次。"

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为西凉众人，还是为了自己。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武力才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横行的根基。

他想要，想要战胜皇甫嵩，想要告诉天下人。我项勇，也是当世名将。

闻言，邓齐脸色一变，他这么都没想到，项勇深思了如此之久，给他们的居然是这个答案。当下怒斥道："项勇，你一个人要逞一时之勇也就罢了，我等是绝对不会跟随，若你非要继续塵战，便亲自带自己的士卒去吧，请恕我等不奉陪了。"

说完，邓齐就要下了高台，去召回自己的士卒。其他人也抬脚，朝项勇拱拱手，表示自己的不再奉陪了。

"诸位且慢！"项勇暴喝出声，伸手将众人拦住。众人被他突然抬起的音量吓了一条，齐齐转过身来，怒视着他。

见拉回众人的注意，项勇不慌不忙，说道："诸位请再听我一言。拦住诸位，我自然是有办法的。刚才某左思右想，有了一计，就看诸位同不同意了。"

闻言，众人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神情雀跃。说到底，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们也不想就这样灰溜溜逃掉。

众人兴师而来，本就是趁着一股血勇。如果没能拿下皇甫嵩等人，对他们的士气那可是极其严重的打击，再者皇甫嵩营房内堆积的兵甲、马匹、粮秣也是他们急缺的。

当下，众人便纷纷附和道。

"居然项将军有办法，那便说来吧。"

"我自然是愿意相信将军。"

"将军居然有办法，那我等从命便是。先前之事，也是不得已，请将军莫怪。"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办法，先说来听听吧。"

项勇双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待众人安静下来，他才缓缓幵口道："诸位将军，如今我们久攻南门不下，那皇甫嵩虽然兵精将猛，但依仗的不过是南门罢了。南门狭窄，他又有城墙之利，我等不能发挥人数优势，这才久攻不下。这墙不过两仗多高，敌军又欺我等难以攀登，许多地方不曾设防。只要我等翻过去，引一支奇兵，到时候我等在外猛攻，奇兵在内偷袭。何愁不能破敌？"

沉默

众人脸色尴尬，和他关系尚可的邓齐则出言提醒道："项将军。此事我在心中亦是想过，但你方才也说了，这城墙足足两仗多高，我等又无云梯，要这么才能翻过去？"

"诸位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完。我等当然没有云梯，就算现在还有些木料，也来不及做云梯。但是，我等可以堆土成梯，强行上去呀。"

"你莫不是急傻了？我们现在那还有功夫挖土成山？就算我等挖土过去，难道皇甫嵩那老狗，就会这样干看着不成？"

"土我们自然是没有了。"项勇的声音阴冷，接着道：

"但是，现成的山不是有吗？"说着，他向眼前的尸山一指："尸山、土山，那都是山。既然我等能接着土山上去，又为何不能借着尸山上去？只需要再遣猛士攻击，我等让人将所有尸体拖回来，悄然运到后方，便能铸就一座尸山，供我等攀爬。

想来，若是他们泉下有知，不仅不会怨怒，说不定还会庆幸我等帮他们报了仇。"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一方面，他们确实想攻破南门，而且项勇提出的方法也有很大的可行性。但另一方面，他们也很难接受如此践踏同袍的尸体。

自古以来，只听过用百姓、俘虏填战壕的，没听说用自己的部曲填战壕的。若是这件事一出，将来那些士卒要怎样才能将生死依托在他们身上？

"诸位将军，时间不多了，且不要再退疑了。"项勇一声怒斥，急切的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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