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黑雾法
暏谷将拂尘朝肩头一甩，俯身拜道：
“拜见上仙，不知上仙可是在修炼道法？”
“嗯，是啊，研究研究护身道法和遁法。”
“看上仙适才捻出指法，莫非是金刚魄？”暏谷问。
“没错。暏谷兄对仙派的道法也有研究？”
暏谷笑道：“哈哈，世间妖仙本同源，道法本不区分仙派妖派之说。
况且那金刚魄也算是基础的道法，我也常用。此法对魂体和魄体都有强大的加持作用，且不需要维持施法状态，战斗时提前给自己加持一下，有备无患，颇为方便。”
白朴点头。
“那暏谷兄以为，此道法可有什么缺点？”
暏谷捻着自己那两道长长的触须，答道：
“此道法缺点在于过于基础，因此命门被人所众知。
此法一共有三处薄弱的命门，一个是后脖颈处，一个是腋窝处，还有一个是脚底。
这三处命门处的防护效果，几乎与肉身别无二致，若被强大的道法攻击此处，则魂魄难免受到重创。”
“那该如何修炼这三处命门呢？”
暏谷停下看了一眼白朴，继续抚须笑道：
“若要说这三处命门的修炼方法，倒也并非没有，只是老朽觉得，世间道法有无数，修炼单一道法的命门没有意义。
最好的防御，就是不要被迫陷入防御。若是真想在战斗中不至于被杀，还是身形遁法更有用处。”
白朴想了想，的确如此。
世间强者如云，道法亦是五花八门，更别说有境界修为的差距。
就算是再强大的防身道法，在境界比自己高的人面前也可能像纸糊一样脆弱。
防御再强、再结实，也比不过不被打结实。
“那不知暏谷兄觉得，世间的遁法该如何排名？”
暏谷猛地立定，颇为自豪地甩着手指说道：
“若论在战斗中可以随时施展，灵动飘逸、攻守兼备的遁法，当属黑雾法！
上仙请看！”
说着，暏谷捻起道指，化作一阵烟雾腾空而起，在白朴身边转了好几圈，然后朝远处飞去，瞬间跃出数丈之远，重新化为人形。
“此法攻守兼备，施法速度快，可以借助建筑和狭窄的缝隙穿行。既能用来拉开距离，也可以用来靠近敌人。
黑雾状态因其没有固定的形体，不仅刀剑无效，还能逃过指向性道法！”
这么厉害！
白朴俯身一拜，“不知暏谷兄能否教我？”
暏谷赶忙回礼。
“不敢不敢，当然，上仙你可是……”
说到一半，暏谷却猛地停住，咳了两声道：
“额，哈哈哈哈，当然可以，这并不是什么不传之秘。
只不过，这黑雾法比较难学，除了考验施法者对灵气的操控之外，还有一处最关键的修行功夫。
我先教你指法和灵气口诀。”
说着，暏谷来到白朴身边，在他耳边轻声将口诀和灵气操控方法通过密音传入。
白朴只觉那声音浑厚有力，仿佛直击心底。
听完之后，白朴尝试回忆，发现自己竟然记得分毫不差。
看来那声音中，似乎是有某种特殊的道法加持。
白朴尝试按照暏谷所言法门运转灵气，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已熟练掌握运气法门。
暏谷看他竟有此等慧根，不由得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
“黑雾法最难之处在于想象。
黑雾法说是遁法，其实更可以归于变化类的法术，其与变形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欲施此法，必须想象自己的魄体能够划分为无数细小的毫末微物，而且想象得越小越好。
这听起来似乎很容易，实际上却极难，因为它极为反常识。
且不说一般人都只能想象自己的四肢脏腑，或许可以想象自己被拆分为几块，甚至是几十块微小的血肉残块。
但是要想象自己被拆分为数万万个极小的微物，这就需要对大道天象和自然的长期观察和类比才能做到。
因此，此法虽然强大，但掌握者寥寥。”
白朴抱起胳膊仔细想了想。
总而言之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多地分解为一个个小的元素呗。
比如就像是细胞那种？
白朴回忆起自己在课堂上看过的显微镜下的表皮细胞，开始想象自己的身体可以被分解到细胞大小的一个个结构。
同时，他在手中捻出指法，按照刚才练习过的方法来催动灵气流转。
想象。
分解。
释放。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白朴感觉自己似乎一瞬间丧失了重量，失去了所有原有的与世界交互的接口，变为某种更加直接的方式去感受这个世界。
他感觉自己变得透明，世界仿佛没入了自己的身体，而身体也同时融入了这个世界。
风、远处喧闹的蝉鸣和周围的光线在一瞬间全部呼啸而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他一切。
他看到面前有一个浑身闪着微微金光的家伙，隐约能够看清那是一张羊脸，似乎正张着大嘴，却听不到他的喊叫声。
白朴将灵气收回，渐渐地恢复了人型。
暏谷的表情有些惊讶，又有些像是被人嘲弄后的无奈：
“哎，上仙你……”他一边自嘲地笑着，一边摇头道：“上仙你既然原本就会这法术，却是为何偏要我教你，戏弄于我啊……”
白朴眨巴眨巴眼。“我真不会啊。”
暏谷更加震惊了。
“你真不会？那也就是说，上仙你……第一次就做成功了？”
白朴想了想。“好像是的。”
暏谷被惊得顿时失了声，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他才终于恢复了对自己双颊肌肉的控制，又是唉声叹气又是点头，低头重重一拜：
“上仙之悟性，世所罕见，真神人也！”
白朴赶紧扶起他，笑道：
“唉谬赞谬赞，这都是科学的力量，我只不过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科……”暏谷不明白白朴在说什么，只是被他的笑容感染，自己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想想自己学这黑雾法，整整三百年才终于参透其中之妙。
而这位上仙却只用了一碗茶不到的时间。
这就是普通人和天才之间的差距吗？
暏谷想起来时大王跟自己说的话，当时他还有些不相信。
但从刚才上仙那孩子般的笑容中，暏谷是真正相信了，他的确是被封印了全部道法和记忆。
但某些刻在身体中的东西，是不会轻易忘记的。
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找回而已。
暏谷缓缓走上前来，俯身朝白朴一拜道：
“上仙，可否与老朽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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