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根卷毛
夏令营的生活已进行一半了，拔河、篮球赛等课外活动也已结束。
但此时，对陆梓韵来说，最是难熬。
除了偶尔的外教课可以稍微放松，其余的主课都让陆梓韵胆战心惊。
明明只是个初升高的衔接课程，可课堂上陆梓韵抄笔记抄到发抖，一看题目无从下手，老师一点名心就要跳到嗓子眼。
终于一节数学课又结束了，陆梓韵立即颤颤巍巍地放下手中的笔，无力地趴倒在桌子上。
“又熬过去了一节课，太棒了！”
陆梓韵的声音无力又感慨。
苏之苒半撑着脑袋，双眼无神。
“可是之后还有三年呢！怎么办？”
“哎！”
两人同时叹了重重的一口气。
陆梓韵转了转头，看向窗外的光亮，心却还是灰暗暗的一片。
视线下移，邻座的王清絮正在一张a4纸上涂涂写写。
她是班上的文艺委员，长的小巧可爱。
陆梓韵很喜欢她的长相，当时看到她竞选班委，便毫不犹豫地投给了她。
“王清絮，你在干嘛呢？”
陆梓韵好奇。
王清絮望向陆梓韵，一双鹿眼溢满了笑意。
“我在看歌词，想在夏令营闭幕晚会上表演。”
“闭幕晚会？”
苏之苒也好奇地探了个脑袋。
“对呀！”
“诶！你们要不要加入？”
王清絮突然充满期待的看向她们。
陆梓韵怔愣了下，回头和苏之苒对了个眼神，两人又同时面露难色地迎上王清絮。
“可是我们没有表演过欸！能做什么呀？”
“没事！很简单的。”
王清絮给了她们一个鼓励的眼神。
上课铃正好响了起来，看着窗口化学老师经过的身影，王清絮迅速地说了句话便转过身。
“吃完晚饭后我们教室见，到时我再告诉你们。”
陆梓韵和苏之苒再次对视。
“怎么样？你想去吗？”
“我有点想。”
陆梓韵弱弱地回道。
“可是我又有点害怕。”
“我也是。”
两人相视着笑了起来。
都有犹豫，都有期待。
都有理解，都有惺惺相惜。
老师在台上讲得慷概激昂，可陆梓韵却没了半点聆听的想法。
说实话，她对王清絮刚刚的提议很心动。
虽然她现在有隐隐的担心，不知道自己能表演什么，也害怕万一选上了自己会怯场。
但她又会期待，这是不是改变自己的一个机会，还有……要是上了舞台，他会不会看见自己。
陆梓韵撑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板，黑板上的化学符号都生动了起来，一个一个的在她的心上跳舞。
化学课真有趣！
吃过晚饭，陆梓韵和苏之苒很快来到了教室。
王清絮已早早等在了那儿，还有她的同桌向歆。
四人打过招呼，便找了个空荡的教室开始探讨。
“我们是想表演taylor的lovestory这首歌，我和向歆两个人唱，然后你们就跳舞。”
“因为这首歌讲的是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所以可以你们一个演罗密欧，一个演朱丽叶，然后具体的动作我们就晚自习的时候一起来编。”
…………
“那就这么定了！梓韵是朱丽叶，之苒是罗密欧。”
王清絮和向歆耐心详细地讲了一些她们的想法，陆梓韵和苏之苒的困惑和担忧也被一一化解，四人很快达成共识。
那天晚上，陆梓韵又失眠了。
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她穿着西式宫廷晚礼服在舞台上优雅旋转的画面。
她的裙摆摇曳，发尾轻晃……
台下数百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她。
并且其中还有一道是来自洛昱。
光是想想，陆梓韵就害羞得不行，急忙把脸埋进被子里。
虽然还是于事无补。
之后的几天晚自习，她们四人一直在紧锣密鼓地排练。
刚开始四人并无过多交流，都是一本正经地商量着舞蹈动作，话也说得礼貌客气。
直到有一次，陆梓韵练习时，一个没站稳，硬生生跌坐在地板上。
“哎哟！”
陆梓韵整个五官都揉到了一起。
其她三人立即跑来慰问关心。
“没事吧？”“摔倒哪啦？”……
“没事。就是屁股疼。”
陆梓韵揉着屁股，嘴里嘟嘟囔囔地飘出几个词，透着委屈。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闷笑，继之四人全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陆梓韵的屁股还是火辣辣的疼，但看着其余三人被阳光映射下的开怀笑脸，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那天，她们围了个圈，席地而坐，聊了许久。
原来lovestory这首歌是向歆选的，她是taylor的粉丝。
她买了taylor的每张专辑。
为了能听懂taylor的每次采访，她努力学习英语。
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taylor什么时候能来趟中国，那么无论是在哪个城市，她都会飞奔而去。
当然，她也说，
“如果霉霉不来中国的话，那我就努力，争取以后去国外看她的演唱会！”
向歆说这句话时，左手一下抬起，做出加油的手势，脸上满是认真，眼神坚定。
似有一副壮士赴死的决心。
陆梓韵看着向歆眼中的光芒，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羡慕。
她好像一直以来都不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自然也没有过如向歆这般坚定的眼神。
不过，陆梓韵总是觉得，有一天，她会找到那个自己不顾一切都想得到的东西。
她相信，时间会带来一切的。
后来的很多年，陆梓韵总能想起那个夜晚。
四个初相识的15岁女生，酣畅淋漓地吐槽学习、老师，聊着自己、梦想、未来……
以前、现在和未来，在那个夜晚，似乎都在她们的掌握之中。
晚风明月、满天星斗，在她们畅然的笑声中却也黯然失色。
“我早就想吐槽这破学校了！打着夏令营的幌子让我们补课！要不是我心地善良，我早就去教育局举报它了。哼！”
“清絮，你有这胆子吗你！哈哈！”
“来来来！我帮你输教育局的电话，你打你打！”
“陆梓韵！！！”
“哈哈哈哈哈哈！”
…………
再次看见洛昱，陆梓韵开始扭捏起来。
虽然从陆梓韵的视线望去只能看见洛昱的身形，但陆梓韵就是浑身不自在。
苏之苒挽着她，说着今天她宿舍里发生的事情。
陆梓韵眼睛低垂，时不时嗯嗯几声，心思全然飘向了篮球场中那个奔驰的身影。
她看着前方不远处塑胶跑道的拐角，心里开始惊慌。
南方中学操场的长跑道与篮球场是紧挨着的。
陆梓韵绕过那个拐角，就进入了长跑道，相当于洛昱仅在距她不到50m的地方。
她现在只要抬头盯着前方，右侧的余光就可以扫到洛昱。
可陆梓韵不敢。
她也不知为何。
可能是因为她心里对洛昱的那种奇妙感觉。
那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
陆梓韵想到了爱慕，却又犹疑。
因为此刻除了他的外貌，陆梓韵对他一无所知。
这应该只是我对他帅气外貌的欣赏吧，陆梓韵想。
看见帅的人总是会害羞吧。
陆梓韵为自己的异常行为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于是也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自己这一副羞答答的模样。
低着脑袋，时不时点点头，装作认真听苏之苒讲话的表情。
苏之苒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变得欣喜。
“诶！猴子！”
随之兴奋地朝前方走来的短发女生招手，大声地叫唤。
“猴子！”
陆梓韵听闻，终于抬起了她那背负着害羞的沉重地头，粲然一笑。
她的目光此刻都落在了侯薇栗上，也因此错过了篮球场上那道探寻的眼神。
苏之苒拉着陆梓韵，很快地跑了过去。
“猴子，我们刚刚正在聊你正在寝室打蟑螂的辉煌事迹呢！”
苏之苒笑着挽过侯薇栗，三人继续朝前散步。
“哎呀！我魅力这么大啊！我不在你们都还在讨论我。哈哈！”
侯薇栗一脸得意地甩了甩短发。
她一说完三人都大笑起来。
陆梓韵忍俊不禁，刚刚乱七八糟的思绪瞬间被侯薇栗打破。
侯薇栗于她而言，就是有如此大的魔力。
不管多悲伤的时刻，只要侯薇栗出现，陆梓韵就一定会被她逗笑。
刚入初中那年，她和侯薇栗成为了同桌。
自此开始了她们三年深刻的革命友谊。
侯薇栗与她的性格截然不同，是个开朗外向、幽默、温暖的女生。
不论男女，她总能相处得很好。
而陆梓韵，只会跟她圈子里的人放肆。
侯薇栗就占据了其中很重要的位置。
不久，夏令营的闭幕式到来了。
而她们的lovestory却没能在这个舞台上诞生。
评选的那天，王清絮记错了时间。
等她们急匆匆赶到时，评委老师正在看最后一个参选节目。
王清絮磨了老师很久，老师才决定晚上看一眼她们的节目。
四人松了口气，以为黎明后就会看见曙光。
可那片光最终还是被她们亲手熄灭。
陆梓韵紧张得除了盯着苏之苒就是望地面。
苏之苒身体板直，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
王清絮和向歆更是破音、跑调接踵而来。
表演完之后，四人面如死灰。
她们四个的想法按照王清絮的话来说就是，
“我当时只想给老师清洗耳朵和眼睛。”
王清絮说这话时，陆梓韵还处于高度紧张后的无力感，脑子是一团浆糊，什么也没听清。
后来再聊起时，陆梓韵补了句。
“那我当时的想法可能就是给你出资吧。”
这次落选，陆梓韵心中有着隐隐的不甘，但更多的还是庆幸。
庆幸不会在他面前展示自己这槽糕的表演。
闭幕晚会结束后，很多同学都在与外教们拍合照。
苏之苒也想去，便看了眼陆梓韵。
陆梓韵摇动着红扑扑的脸，委婉地拒绝了她。
看着苏之苒离去，陆梓韵视线上移，精准地捕捉了正在与外教合照的卷毛。
晚会结束那刻，她就看到他了。
一直围在外教周围，拍了好多张照片也不走。
但正因如此，陆梓韵可以肆无忌惮地透过人群偷看他。
但她不敢靠近，怕被他发现。
这灼热的目光。
洛昱在篮架下坐着喝水时，听到了一个女声喊他的外号。
他抬眼望去，看到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在开心的笑。
是那个在教学楼大厅呆呆地盯着他的女生。
洛昱手往后撑在地上，嘴角上扬。
贺逸拿着篮球跑到洛昱旁边。
“猴子，刚是不是有女生叫你啊？”
洛昱接过篮球，从地上跃起。
声音轻飘飘地，带着玩意。
“你发春了？怎么总想女生？”
随即上场投了个三分。
周围一片叫好。
“猴哥，牛逼呀！”
洛昱不经意扫了眼女生的背影。
啧，这次怎么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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