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明珠番外 从军
“那你还不快下来？”
慕少艾也察觉到了。
狼是群居动物，一起出现时，那股子危险气息尤为明显。
明珠不以为然，说：“狼不会爬树，你上来，它们吃不到你。”
“但他们会把树根咬断，等你砸下来的时候，立即把你撕得粉碎。”
明珠这时才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情。
慕少艾有些欣慰，她至少还知道害怕。
但她回转过身子来，开始有些瑟瑟，望着慕少艾说：“你不会连狼都打不过吧？”
“狗操的玩意儿，谁打得过狼啊？又不是老虎，喝酒壮胆就能打。”
打虎打一个，揍狼揍一群。
怎么想，都是打前面的比较合算。
当然，他也决计不会承认，他连老虎都打不过。
那时三人去往神农小筑……还是那个人使出致命一击，才将攻击他们的猛虎击倒。
那个人那个人……
那个人竟还记在他的心上。
三年过去了，他没忘，那些记忆反而越来越深刻。
慕少艾神思一恍的瞬间，就听见明珠尖叫了一声。
他连忙将眼望过去。
已经看得见幽绿的眼睛逼近了。
“快下来！”慕少艾语气一急，带着难得的严肃，“打不过，但咱们能跑。”
试图劝服这个小姑娘落下树来。
明珠脚下动了一动，的确有要下树的打算了。
但在最后一刻，她却是看向了慕少艾，道：“呐，这里有狼群，我害怕，我们搬走吧。”
磨磨蹭蹭的，他倒还真是没从她眼里看出分毫害怕。
但她出奇地倔强。
像极了他熟悉的过往那个人做事时坚定原则的样子。
“那你想搬去哪里？”慕少艾问。
他去哪里都一样。
他是个浪子，只要他愿意，哪里都是他的家。
市井山林，他都住过，全都只凭他的意愿而为。
现如今，只要有她在，他觉得在哪里都一样。
他开始理解相依为命这个词了。
他把她当做一种延续，靠着她找回这些年心底丢失的东西。
现在，这个延续成了他的命，他舍弃不掉。
明珠眼珠儿转了转，似乎头疼欲裂，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我现在还没想好。”
“那就先下来。”慕少艾带着诱哄的口吻。
明珠坚持，道：“那你先答应。”
“……我答应。”
他连命都可以给她。
明珠手脚并用爬了下来，慕少艾接住她，赶在狼群跑上来攻击他们之前跑出山林。
满头大汗。
明珠趴在他背上咯咯地笑。
慕少艾回骂她，说：“没良心的狗玩意儿。”
说完，自己又笑了起来。
他第一次觉得那个人真没良心的时候，她还疯着，见到他和萧无骞被老虎打得无力还手时，还笑得乐开了花。
他当时就想，这么没良心的人，扔给老虎吃了也不心疼。
但现在要是把背上的这个没良心的丢给野狼吃掉……
慕少艾觉得他铁定会心疼得要死。
此际，背上那个没良心的环着他的脖颈，往后勒了勒，引起他的注意。
慕少艾问：“怎么了？”
他怕她给吓傻了。
其实傻了也没什么不好。
就是，那些似曾相识的情景再度发生时，慕少艾心里会堵得慌。
“我知道我要去哪里了。”
“哪里？”慕少艾追问，没注意到自己嗓音一变，带着些微的紧张。
明珠没正面回答他的疑问。
翌日，两人启程，大手拉着小手，穿过溪林野岭，一直奔向了有烟火气的城镇。
明珠被他捡到时，已经饿到濒死，慕少艾猜测过她的身份，应当是山野里的贫苦孩子。
但一路上，她熟练地安排着两人的衣食住行，包括路线规划，不肯让人占她俩一分便宜。
明珠美其名曰：“你穷，禁不起敲诈。”
“你还吃着我的穿着我的住着我的，还敢嫌弃我？真是脾气见长！”
明珠弯唇一笑，打他碗里一把抓过鸡腿，塞进自己嘴里，说：“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咳咳……”
慕少艾忍着笑给她轻拍后背。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急什么？我又不跟你抢。”
他从前以为一个人住，没了人跟他吵，他脾气会变得好些。
但事实证明，他那时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骂得不比骂其他人时轻。
是自从明珠出现后，他偶尔也和明珠吵架，骂起人来和过往并无不同。
可慕少艾十分确定，自己脾气越来越好。
尤其在他们的马车慢慢驶向一个熟悉的故地时，慕少艾罕见地沉默了一路，只不时回答着明珠的问题。
没见不耐烦。
但最初出行的高涨热情已不见了。
明珠正襟危坐，望着他，说：“我想留在这里。”
慕少艾闭上眼，默了默，没像从前那样怼她一句，然后两人开始吵起来。
马车正在接受盘查，外面是官兵正问东问西的，又撩起车帘往里面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瞬。
慕少艾睁开疲惫的双眼，恰好从掀起的帘子空隙窥见城池上刚劲有力的几个大字。
“望京城……”是明珠的声音。
马车接受完盘查，车轮骨碌碌地碾着青石板，平稳顺畅地进城了。
明珠瓮声瓮气地对他抱怨，咕囔道：“这里人真凶，他刚才骂你，你居然都不回嘴。”
“那你还想留在这里？”慕少艾忍不住嘈她一句。
刚才那人倒也不是真的在骂慕少艾。
只是慕少艾一贯看不惯旁人对自己颐指气使——只除了明珠。
她架子大，哪怕自己底气不足个子不高道理不硬，也一定要站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凝着他，拔高了声音证明自己没错。
然后等着慕少艾给自己道歉。
此举若是换做旁人，他早就已经一针扎下去给对方教训了。
只有对待明珠时，他肯顺她的意，再不服气，也肯别扭地给她低头道歉。
自己捡来的明珠，什么也不要了，也要她开心。
但是才刚，慕少艾竟然也是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明珠对此，是不可谓不震惊。
慕少艾没理会她眼中的讶异，还是方才的问题，问道：“有什么，必须要留在这里的理由吗？”
明珠微愣了愣，认真瞧着他，良久后，方听到她的声音传来。
她说：“慕少艾，我想习武参军。”
马车上挂着一把木剑。
那是慕少艾带着她在药庐时见她无聊给刻的。
制作粗糙得很，但明珠十分宝贝，整日地摸着，剑身被抚摸得光滑细腻，隐隐有几分如虹气势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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