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苏辞，再牺牲一次
她整个儿人就挂在他身上。
萧无骞将她不安分的身躯给稳住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回应着她，施力殷勤疼爱着。
他将自己埋进她的身体里，目光里满是温柔宠溺。
行动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情感。
“阿辞，我爱你……”他说，凝住着她的眼睛，心上又疼又酸，“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明知道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偏生，他还想自欺欺人一次。
苏辞迷蒙着一双眼，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可眼睛倒映着他的身影，容貌明晰印刻在了心上，这辈子就只看得进去这么一个人。
“阿骞……嗯……我喜欢你……啊……喜欢得不得了……所以……别生我气了……啊……”
都这时候了，还总记挂着他是不是生气了。
傻姑娘！
支离破碎的话语从她口中溢出。
他回答着，亦道：“不生气……怎么舍得生气……”
失而复得，恨不能将对方藏在心窝里，随时伴着不舍分离。
等到天际蒙蒙亮的时候，苏辞已经累极睡了过去。
只是还睡得不大安稳。
她紧抓着他的手。
萧无骞一旦有个动静，她立即就蹙起眉头，像是害怕他离开，喃喃道：“别走……别抛下我……”
萧无骞忍不住笑了，在她眼角落下一吻，贴着她的耳畔，答道：“好，我不走。”
可笑容却瞬间苦涩万状。
“阿辞，我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她的性命，他得要保住。
他还来不及和她道歉，还来不及补偿她，他不允许她这么快就死的。
萧无骞替她将被角给掖了掖，好让她舒服地窝在里面。
但苏辞自己不大乐意，不安分地动了动，小脸大半埋在枕头里，也不害怕窒息。
萧无骞又忍不住将她的脑袋给扳正了，用着命令的口吻道：“不许再动了！”
其实不大严厉。
话声也轻。
可苏辞竟意外地听话。
她动也不动，呼吸浅浅，喷洒在他的手背上，像一根羽毛飘进了心底。
又痒又舒服。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容貌性子都是自己最喜欢的模样。
让他看也看不够的人。
他从前怎么就舍得？他怎么就那么混账？
“阿辞……”
“阿骞……”
苏辞倏地出声，将他给吓了一跳。
萧无骞缄口，紧张地瞧着她，生怕她突然醒了过来，说些什么让人心碎的话来。
更怕自己这两天与她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境。
梦醒了，他还是那个糊涂得让人咬牙切齿的混蛋。
可苏辞却只是将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枯瘦的手指几乎见了骨头，握住了他，突然骂了一句：“阿骞大坏蛋……生我气……”
萧无骞失声笑了，“是！萧无骞混蛋！那我帮你打他！”
“不！不许……”苏辞声音蓦然有些哽咽，却又带着几分委曲，“不许打他……”
她睡得不很是安稳。
萧无骞宽抚了多久都没用。
最后，还是在外间的慕少艾听不下去了，自己揭了帘子进来，燃上一把安神的香。
苏辞这才开始沉沉睡过去。
萧无骞伸手在她脸上轻抚着，确保她的确已经沉睡之后，方依依不舍地起身，跟着慕少艾走了出去。
“阿骞！”
走到门口时候，忽而听到身后有人在唤他。
萧无骞立即回过头去。
却见她似乎是梦见了些什么，突然就下意识地呼唤而已。
他松了一口气，但心上泛起的酸楚又实实在在地漫了上来，几乎把人都给淹没了。
慕少艾实在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他忍不住直接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除非你真的舍得将苏辞给杀了，要不然，投鼠忌器，你觉得这场仗你能赢吗？”
“我宁愿我死！”萧无骞亦是直言拒绝了这个提议。
慕少艾唯有笑，道：“萧无骞，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就算之前的种种是宋细细嫁祸给苏辞的，但是你敢说，苏成峥造成的一切是假吗？”他道，“苏辞是苏成峥的女儿，必要时候，你也没办法堵住悠悠之口的。”
其他的都可以为苏辞辩解。
就只有这一点，苏辞永远都没办法替自己洗清的。
她的父亲是一个北夏的叛徒！
萧无骞还是帝王。
帝王须得服众。
等到所有人都知道了，苏辞的性命与萧明彦相联系的时候，他们必然会想到用苏辞来对付萧明彦。
加上苏辞的身份。
曾是叛贼的苏成峥的女儿！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们毫无愧疚心理地将苏辞当作一个战争的工具。
闻言，萧无骞原本还算得上是平静沉稳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嗓音中带着颤，道：“我会想办法！”
说罢，快步离去。
恨不得当即就奔过去，将这场战争结束，好保住他心上的姑娘。
慕少艾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绪升腾而起，令他胸腔那里闷疼闷疼的。
他将视线转移到了屋内。
那里有个姑娘。
他曾恨不得亲手将她杀了，为自己惨死的兄弟报仇。
但也曾无意中为她心动过。
以至于现如今，他也能深切明白萧无骞的那种纠结心思，知道她必死，却又深深不舍……
慕少艾将双手捏紧了，手中的东西在他的力道下，即刻变得皱巴巴的。
但他仍然是走了进去。
甫一进去，就见苏辞在安神药的作用下，已然睡得沉沉。
唯有眉头还在皱着。
他就没见过她绽开笑颜的模样。
或许也有。
但自从他第一次与苏辞打交道开始，就只是一路见证了她是如何在生死边缘挣扎，在绝望痛苦之中徘徊……
她什么时候笑过呢？
慕少艾不记得了！
他走过去，将桌上盛有抑制苏辞寒毒的药瓶拿起，仔仔细细地看着瓶口上被他刮下来的痕迹。
眸色发深。
“萧明彦明明愿意将命交给你，可却怎么就舍得让你来冒险？”他以嘲弄的语气道，“可见他其实也没那么爱你的……苏辞，这怨不得旁人的。”
若非是他留了心，也必然不会想到，他们会在苏辞的药瓶上面动手。
这药物毕竟有限。
苏辞的寒毒不定时地发作，很快就会用完的。
是以，在用完之前，萧无骞必然会让慕少艾等人研制出新的一批来，以防苏辞自己受不住病痛的折磨。
但是苏辞如今的状况，只怕除了萧无骞，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接触自己的东西。
药瓶口上抹了药。
药性又毒。
要不是他提前发觉了，萧无骞日日接触这药瓶，怕是没多久就会殒命。
擒贼先擒王。
若是萧无骞死了，这边军心大乱，萧明彦就可趁势攻来，取得最后的胜利了。
慕少艾只静静地看了苏辞几眼。
多看一眼也好。
未免将来做梦的时候，自己会将人给忘了，到时候她连讨债都没处儿讨。
那样多可怜？
慕少艾将手里提前备好的药物慢慢地抹在上面，将他刮刻留下的印记给盖住。
而后塞上塞子。
一切完毕，慕少艾将东西给扔到火炉里去，目睹着东西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他定定地拿眼将苏辞给回望住了，说道：“苏辞，你总该是要死的……就算是，为了弥补苏成峥所做的一切，你再牺牲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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