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求你们……住手
“苏辞,我是针师,不是鬼神。”
他怎么可能救得了萧景焕?
那孩子浑身的血液都在迅速枯竭。
能够坚持着一口气活到现在,都全然是仰仗了卢湛的玉巫枕。
现下玉巫枕也没了。
蛊王此举,更是让那些蛊虫被萧景焕体内的仅存不多的血液吸引,将他双腿的皮肉都给啃成那副样子。
指定是活不成了的。
慕少艾没必要还给苏辞留下希望。
苏辞眼中的光辉寸寸灰灭下去。
好似没有听到慕少艾的话一般,她固执地央告着,说:“救他……救他啊……”
“焕儿……你睁开眼睛……看阿娘……看阿娘啊……”
只要她的孩子还能够像才刚那般呼唤她,还能够睁开眼睛,谁还能说无救矣?
苏辞不信!
可她一直被带下去,视线中再也不见熟悉身影,也终究没有听到那声“阿娘”。
仿佛最初的那一声,不过就是她的臆想。
她太想她的焕儿了。
想他软糯糯地唤她阿娘。
想他扬着一张笑脸故作老成地安慰她。
想他也会和别的小孩子一样,偶尔撒个娇,红着眼圈来哄骗她的怀抱……
可这些都消失不见了。
很久很久以前就没有了。
苏辞甚至都记不起来,这些记忆最后发生的时候。
又或许从未发生过。
都是她的一场空梦。
她被带了回去。
苏辞不是第一次进牢房。
可南州太潮湿了,牢房里又脏又乱,回南天墙壁上的水渍都还未干透,有无数的虫鼠蜗居在此。
苏辞被扔进来的时候,一只肥硕的老鼠见惯了人来人往,眼中丝毫不见惧色。
甚至还十分悠闲地爬到苏辞身旁,用肥软的屁股坐在了苏辞脸上。
挤了挤苏辞的鼻梁。
仿佛在说欢迎似的。
苏辞腰腹上的伤口疼得厉害。
如若不然,她也想笑一声用以自嘲。
这世间,怕是也只有老鼠才肯欢迎她吧?
苏辞咬咬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但背上骤然一疼。
她尚来不及回过头去瞧上一眼,背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许。
有人抬脚在她受伤的腰腹上又踢了一脚。
“新来的?”是个女人的声音。
苏辞这才想起来,南州多是蛮烟瘴雨,所能利用的土地十分稀有。
故而连监狱这样的所在大都是一群人拥挤在一处的。
那些人约莫是此处的“地头蛇”,想要给她立威,教教她这里的“规矩”。
想到这里,苏辞张了张嘴,意图说些什么。
但不及她将话说出口,那群女人就如同发了疯似的,上前来便直接对她进行殴打。
甚至揪起她的头发,几欲将她头皮也给连根拔起似的力道,径直用她的脑袋去磕面前的墙壁。
苏辞被撞得头晕眼花。
额头上生生磕破了皮,黏稠的血液兀自流淌下来,遮盖住了她的视线。
苏辞眼前一阵模糊。
“住手……求你们……住手……”苏辞虚弱的声音响起。
一众撞击声中,苏辞的声音几乎可以直接忽略过去。
但那群女人的确是蓦地停了下来。
苏辞顿时失了支撑,跌倒在地。
其中一个对她说道:“你也别怪我们。”
“谁让你祸害了爷的心上人,是爷不放过你,我们不过拿钱办事而已。”
她没有说明是谁指使的。
但是这个理由,苏辞大抵也是想不出第二个来了。
萧无骞萧无骞……
他就恨她至此,连她落到如此地步,都见不得她有片刻的舒坦。
他为了宋细细,真的是……用尽了心思……
苏辞十指缓缓地收紧,早先被磨破的手指又被地面上稻草梗刺中。
瞬间又扎得疼入心扉。
太疼了。
疼得她不得不松开手。
那些人说完了话,当下复从地上胡乱抓起一把苔藓,粗暴地抹在了苏辞的伤口上。
“血腥气儿太重了,晦气!”
伤口处的血液并没有因此而止住。
那群女人便将苏辞按倒在地,令她的伤处埋在稻草堆里,稻草堆顿时被染得血红。
同时又用自己尖锐的草梗扎得苏辞皮肉沁血。
不过牢狱里到底过于黑暗了些。
不加细看,也着实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苏辞任由她们动作,也并不反抗,只默默忍受着一阵赛过一阵的疼痛。
苏辞自己亲口承认过她杀了人,蛊王亦佐证她在凶杀现场,甚至连动机都十分合理。
现下便只等着贺兰王的到来,商量如何处决苏辞。
萧无骞的身份不便暴露。
在慕少艾的强硬态度下,萧无骞没法儿以真实身份现身,便只能藏身于暗处,静待结果。
“其实你也不必多等,现在就可以直接回北夏去。”慕少艾说。
萧无骞在南州已经耽搁得够久了。
他与慕少艾不同。
慕少艾是个浪子,哪里都可以安身,哪里都是家。
可萧无骞不一样。
他是帝王,不可能长时间远离自己的王都。
萧无骞淡淡睨了他一眼。
“不亲眼看到苏辞的下场,我不甘心。”
满口都是为了宋细细。
说道是苏辞害得宋细细受了如此惊吓,不能轻易饶过苏辞,害怕南州有人会包庇苏辞的罪行。
可南州谁人不想要苏辞死?
宋细细是一个,蛊王是一个,就连即将前来的贺兰王也是一个……
萧无骞这个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
他不甘心的东西究竟是些什么,其实两人多少都有些明了。
然而谁都不打算戳破。
就一样心照不宣地选择了继续维持这一份可笑的说辞。
所幸贺兰王竟然来得出奇的快。
也就是苏辞被关押的第二天一早,贺兰王便抵达了南州都城平城。
南州派遣了人来接待。
并且在贺兰正卿到达之前,便命人在蓁蓁的墓前守着,以免发生个什么意外。
可贺兰正卿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蓁蓁的墓。
也没有过多地去问蓁蓁此事上的细节。
只是道:“凶犯现在何处?”
接待他的,是南州颇有些名望的国师,曾在当今王上迷惘之时对其有过指点之恩。
国师回答道:“人被关押在牢狱之中,现下可将人带过来一问。”
贺兰正卿罢了罢手,说:“我要亲自去瞧。”
一行人往牢狱的方向赶去。
走进去,走道上还看得不大分明,直待门被打开,点上了几盏昏黄的油灯。
这才将牢房里的情况看得分明。
脏乱不堪的屋子,墙壁上还有回南天留下来的水迹。
牢狱中的女人们纷纷抱头蹲在了墙角,生怕来者是来宣判她们的死刑的。
另一边的墙角上长满了藓物,此际正有无数的小动物在哪里取食,吵吵闹闹的,发出叽叽喳喳的声响。
仿佛是在谈论着些什么。
然而,就是在这样令人触目惊心的角落里,一个女人正奄奄一息地倒在哪里,双手无力地在与那些小动物抢夺食物。
说是抢夺其实勉强了许多。
她努力想要取得藓物底下的水,用以维持自己干渴的性命。
但那些小动物拥挤在了一块,根本不给她任何的机会。
她连一滴水都获取得艰难。
或许说是祈求那些小动物给她留下一些水源来得还要更为贴切一些。
见此,贺兰正卿的身后,跟随他们而来的其中一个狱卒,被遮掩得严实的脸上,显露出一抹难以形容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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