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何时将人送回来
若非是极度亲密的关系，缘何靠山王会向萧无骞讨要人？
尤其是在过往那么多仇恨，今夜的毒害事件之后。
靠山王竟然没有想要苏辞的性命，反而还想为她开脱。
这实在是反常得很。
看着苏辞面容渐渐失了颜色，靠山王脸上笑容也变得极是意味深长。
“虽说老夫才回京不久，但是有些消息，却根本不受地域的限制。”
苏辞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他怎会不知道？
她帮着萧无骞一步步往上走去，亲手将对方捧着送到了云巅，最后却被萧无骞从高处一脚踢下，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靠山王道：“看在你还为彦儿立了牌位的份上，老夫可以姑且不计前嫌。”
方才苏辞所说的一切话语，靠山王不过是当她的垂死挣扎。
她刚才的立场划分得太明显了。
她真的以为，自己说出那些表露心声态度的话，就真的能够传到萧无骞的耳中吗？
靠山王冷笑。
“其余的，老夫想，你也不必再行打算了。”他为苏辞分析着利弊，“今日你答应了老夫，今夜你身上的两项罪名，非但可以轻易除去，老夫还可以为你恢复往日荣光。”
“若是老夫记得不错，你还有个儿子罢？那是彦儿的骨肉？”
毕竟外界都是这样传的。
虽说靠山王府上的人都不喜苏辞——曾被苏辞下过颜面，谁能有好感？
也就只有一个慕容雨。
那个傻丫头，竟然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对苏辞一意孤行的好。
但是如今萧明彦身亡是事实。
他们靠山王府虽然表面风光，但是实际上怎样，靠山王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原本是想要扶持萧明彦上位，届时靠山王府便有希望重振。
可万没想到，萧明彦竟会在这场夺嫡之中失败。
而且还败得一塌糊涂。
乱臣贼子……
若非是靠山王府有着靠山王的威望压着，只怕萧无骞早就对靠山王府出手了。
靠山王府与萧无骞有着血海深仇。
萧无骞只要在位一日，便不会轻易放过靠山王府。
只要他还是帝王，靠山王府的覆灭，只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所以靠山王便将目标移到了苏辞身上。
准确来说，是苏辞的孩子——萧景焕身上！
靠山王分毫不惧隔墙有耳，说道：“当日彦儿之所以会发动宫变，全然靠了你与萧无骞咄咄相逼。”
“所谓叛贼一说，不过就是成王败寇……小丫头，你那个孩子，既是彦儿留下的唯一骨肉，老夫的打算，你应当知道的。”
靠山王的如意算盘打得响。
他想要造反。
但是，他虽有萧明彦这个理由，却没有办法稳住造反后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例如——
萧无骞若真的败了，那后一位名主应当选择谁？
皇室之中，不论选谁，都会十分忌惮靠山王府。
因靠山王府是纪王，也即是萧明彦一脉，这一点已经的刻入骨子的印象。
自然，靠山王府也不会真的倾尽全力去帮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所以结果，也不过是扶持出第二个萧无骞罢了。
但若是萧景焕就不同了。
萧景焕的母亲苏辞，母家已经没了，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
而且坊间的那些流言，有关于萧景焕的身世问题，无疑也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不仅给了他们造反的理由，也让靠山王彻底放下心来。
既然是萧明彦的骨肉，身上也就留着他靠山王府的血液。
不论如何，都会比那些皇室中的其他子弟来得好。
靠山王将话说得那么清楚明白，苏辞也不傻，当然知道他言外之意。
可苏辞还是说：“王爷可能搞错了，焕儿的的确确是当今圣上的骨肉，与纪王无关。”
“那为何两人滴血验亲时，竟然显示出非亲生父子？”
靠山王消息倒也灵通。
这一个问题，轻易便将苏辞问倒了。
她也解释不出来。
若是她知道原因，何苦又让萧无骞继续误会怀疑她这么久？
苏辞缄口不语。
靠山王只当她是无言以对了，便笑道：“小丫头，老夫想，你苏家在宫变那日悉数皆亡，也不是意外吧？”
利益或许说不动苏辞。
但是骨肉亲情，靠山王不信这也无用。
果不其然。
在听到苏家皆亡时，苏辞身躯一僵，面色也白了又白。
显然靠山王是说到了她最为在乎的地方去了。
帝王读为君之道，臣子念为臣之道。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也正因如此，所以靠山王才深深知道，为何萧无骞会选择在宫变那日一齐将苏家铲除掉。
因为外戚，还是一个曾帮着帝王走上帝位的外戚，最是不好掌控。
“靠山王，有些话还请慎言。”苏辞竭力克制着自己，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但越是如此，脑海里血流成河的场景越是反复出现。
甚至还有那一把匕首是如何插进阿父的胸膛，执刀之人的脸庞又是如何残忍可怖，阿父身下的血好似还蔓延到了她的脚下……
苏辞竟于此刻都记得清清楚楚。
“啊——！”
她再坚持不住，尖叫了一声，抱头后退了三步。
靠山王也并不阻拦于她。
倒是一直惴惴不安躲在不远处的慕容雨听闻了声响，心下一惊，担忧地跑了过来。
问道：“怎么了？怎么了？祖父，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想要进来。
但是靠山王一挥手，管家赶紧地过来把慕容雨拖走。
苏辞剧烈地喘息着，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靠山王道：“自欺欺人，装疯卖傻一年，但又能骗得了谁呢？”
他活了几十年，就算不打听，不用苏辞告诉，靠山王也知道，苏辞当日会装疯的原因为何。
自己的枕边人，杀了自己最亲的亲人。
换作是任何一个寻常人，即便是不疯，只怕都会因接受不了而活不下去了。
苏辞还能坚持到如今，已很是厉害。
靠山王等着苏辞自己想清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际墨云翻涌，正在将最后一缕黑暗吞噬，即将迎来又一个天明。
苏辞眼里充血，血丝拉满了她的眼眶，仔细瞧去，还能发觉她因流泪而变得红肿的眼眶。
靠山王至始至终便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成竹在胸的模样。
他昨夜已说得够多了。
除非苏辞真的能够为了萧无骞什么也不要。
如若不然，这么一个大好的复仇机会摆在眼前，寻常人有谁会放弃？
苏辞张开口，发觉嗓子哑得可怕，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靠山王便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置放在桌上的冷茶。
虽然冷了，但是苏辞也并未有什么异议。
待得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喉，苏辞向靠山王道了声谢。
“想清楚了？”靠山王只问。
苏辞吞咽了口水，啊啊几声后，勉强能够说话了。
“敢问靠山王，可知道焕儿身中奇毒的事情？”
“奇毒？”
靠山王不解。
只因昨夜卢湛过来与他谈及此事时，并未提到萧景焕的身体状况。
“对！”苏辞说道，“焕儿身上有枯血症，若是找不到药神，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靠山王想要做的大事，只能徐徐图之。
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没法儿达成。
可是苏辞害怕焕儿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是！
经过这一夜后，苏辞是动摇了。
只是动摇她的，并非是替苏家复仇。
苏家的牺牲，虎威军众人的性命，都可由她死后下地狱为之一一赔罪。
可是她的焕儿……
自滴血验亲一事后，萧无骞明显更为憎恨焕儿与她了。
苏辞原先想让辛行云代替她照顾焕儿长大。
但是那夜遇到辛行云后，苏辞也知道，辛行云的处境必然不会比她好上多少。
她若将焕儿交托给辛行云，只怕还会连累辛行云。
按照靠山王的说法，若他们真的想要扶持焕儿上位，那么在她死后，焕儿定然也有人照料的。
且——
既然靠山王生出了这种心思，不论她答不答应，只怕靠山王也不会更改主意。
苏辞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当日的宫变再来一次。
更不忍看着萧无骞与萧景焕父子相杀。
所以她答应下，也可暂时稳住靠山王这里，走一步瞧一步，尽自己所能避免这一幕出现。
苏辞道：“若是靠山王可以想办法找到药神来替焕儿解除了身上的枯血症，苏辞便能答应下来。”
靠山王没有太多的犹豫。
“药神而已，这有何难？”
只要苏辞答应了下来，那很多事情就很好办了。
在苏辞答应靠山王之后，当日靠山王便将“审查”结果告知给了萧无骞。
道是苏辞被人诬陷而已。
他在半路上遇到的埋杀的“刺客”已经供出，至于萧明彦的牌位一事……
更是有心人的模仿。
更甚抓出了那个模仿者，当众模仿着苏辞的笔迹。
那人模仿能力极高，众人自然看不出什么。
但是萧无骞极其熟悉苏辞的笔迹，当然一眼就能晓得其中的不同。
然而他也没有戳穿，而是问向了靠山王，“既然事情已经查明了，靠山王何时将人给朕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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