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加重病情之毒
风起，叶落。
四肢百骸唯余疼痛一个感觉。
苏辞满身淤痕，衣衫凌乱地倒在地上，目睹着萧无骞烧了一把火，直接将萧明彦剩余的残骸烧了个精光。
火光中，萧无骞的脸色晦暗不明。
他道：“苏辞，你看好了，萧明彦已经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世上不会再有萧明彦此人。”
所以，就算是她再怎么念着萧明彦，总有一天也会如这具尸骸一般，彻彻底底消失成灰。
但苏辞神情涣散，身体止不住地痉挛，却根本没听进他的话。
原最初，她会说出让萧无骞放她走的话，不过是想要试探萧无骞的态度。
她要焕儿安全地活下去，最好是送到辛行云的身边去，悠然无虑地活着。
可是她的时日无多。
而凭借宋细细与萧无骞对她与焕儿的恨意，岂能够这样轻易让焕儿逍遥离开？
所以她只能选择先行试探萧无骞的底线。
却没料想，只这么简单几句，就将萧无骞惹恼至此。
看来她想要将焕儿送到辛行云身边的事情，还需要再想办法。
只是如今她丁点儿意识都再没有。
浑身上下，有的只是痛这一个感官。
苏辞腑肺似有甚么在坠着，让她五脏六腑被人生扯硬拽般的疼。
加上林中从地底升起的寒意，尽管此时盛夏，尽管旁侧还有烧得正旺的火堆。
苏辞仍是觉得遍体生寒。
萧无骞见状还欲再开口，殊不料身后一匹骏马踏来。
马上下来一个侍卫模样的人。
见了萧无骞，那人行过礼后，立即禀道：“皇上，不好了，若妃娘娘旧疾发作，如今太医束手无策，正等着皇上决断。”
“什么？”他惊道。
甫听到宋细细有事，萧无骞没来由心头一疼，来得迅猛，让他无暇多想。
“回宫！”他吐出这两个字，又想起什么来，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苏辞一眼，只来得及吩咐陈昌，“将人带回去。”
便一骑绝尘，匆匆往宫里赶去。
赶回宫后，萧无骞才从太医口中听说。
是苏辞的心头肉有问题，这才导致宋细细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并且愈加严重起来。
太医道：“若妃娘娘本身宫壁极薄，小产之后，身体更是虚弱至极，那心头肉被人动了手脚，原本可以调补娘娘的药，瞬间便成了加重娘娘病情之毒啊。”
“既然有问题，心头肉交给你们时，你们为何不检查？”萧无骞厉声质问。
一想到宋细细如今正躺在殿内生死未卜，萧无骞心内便犹如万虫啮咬般。
疼得他几乎没有多余的神志去思考别的问题。
他迫切想要见到宋细细。
“皇上恕罪，是微臣等力有不逮失职之过，若非是排查过，也不会晓得是最为关键的心头肉出了差错。”
萧无骞没工夫多听他们的辩词。
他步了进去，见到宋细细撑着虚弱的身体要起来见礼，忙制止了她，“你还在生着病，好好歇着。”
“多谢皇上。”宋细细的声音也是无力得令人心疼。
“都是细细不好，皇上日理万机，还总是这样耽搁皇上的时间，细细真是过意不去。”
萧无骞替她抹着眼角的泪，安慰道：“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个毒妇，不仅没有丝毫悔改之心，竟还在你的药引上动手脚。”
闻言，宋细细嘴角轻轻一勾。
但抬起头来时，她面上依旧是楚楚可怜的纠结神色。
“或许只是太医们搞错了，皇后娘娘神志不清，怎可能会动起毒害细细的念头？”
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宋细细都知道个一清二楚。
摘星楼一事，她原本是想要苏辞亲眼看到萧景焕的死。
苏辞的身体有多差，旁人或许不知道，但宋细细却了解得透彻。
若是见到了自己亲子死亡，纵然是个疯子，加上苏辞那朝不保夕的身体，气急攻心下，只怕也活不了。
两人一死，宋细细便可安枕无忧。
若妃又如何？
苏辞一死，世上只有她一个宋细细是这般模样，再无可能有人说她是苏辞的影子。
萧无骞也只会爱她一人。
她曾甘愿做第二个苏辞，就是想要得到萧无骞的注目。
但是如今她已看得出，想要完全得到萧无骞，她与苏辞必然不能同存。
她不能容忍苏辞在萧无骞的心目中占据那么重的分量。
宋细细也是万万没有想得到。
那夜萧景焕没有死，有危险的会是苏辞。
自然，苏辞死了，一个萧景焕也不足以对她构成威胁。
只是中途偏偏插进来一个谢阿蛮。
即便是在情人蛊的作用下，萧无骞还是在意苏辞的性命。
苏辞昏迷不醒的那几个日夜，宋细细亲眼看到萧无骞的绝望与难过。
她偏不信，有了情人蛊，萧无骞还是会心仪别人。
宋细细伸出手，搭在了萧无骞胸膛前，将自己脑袋靠了过去。
她道：“皇上可千万别错怪了皇后娘娘，细细虽然失去了一个孩子，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但皇上唯一的小皇子毕竟是皇后娘娘所出，细细可以委曲，皇后娘娘却是不能够的。”
“神志不清？”提到此，萧无骞眼眸中不禁燃起怒火，“朕看她就是神志太清，所以才会做出这一桩桩一件件来。”
一年来的装疯卖傻，只怕是苏辞觉得，没人会去追究一个傻子的过错。
正是因此，萧无骞才会觉得，苏辞做出什么恶毒之事都不足为奇。
毕竟，她以为萧无骞会如宋细细所说这般，因为她是个疯子，是他所谓唯一的子嗣——萧景焕的母亲，从而对她手下留情。
但他从来都没有过！
所以苏辞只装了一年，便再装不下去，如今更是毫不掩饰她对萧明彦的感情。
思及此，萧无骞的心头无端端烦躁起来。
他沉着眸，推开了宋细细，口中却道：“朕不会让你平白受委屈的，她让你所受的痛，朕会向她千百倍地讨回来。”
宋细细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听了这话后，复又扬着那张凄楚可怜的脸。
“可是这心头肉，如何能够再取第二次？”
上一次，萧无骞说要替她讨回公道，于是不管那心头肉到底对她的病情有没有用。
只要是她需要的，萧无骞都会替她拿到。
宋细细以为这一次她佯装说自己病情发作，萧无骞就还要再从苏辞身上取肉，故而有此一说。
但实际上，她巴不得萧无骞对苏辞动手。
想到苏辞会死在萧无骞的手里，宋细细心底有股说不出的畅快感。
熟料萧无骞却只是拧眉看她，道：“宫里前些日子来的药神弟子，她既然能够医治好……苏氏，想来也一定会有办法替你调理好身子。”
不知为何，在听到宋细细说要再取苏辞心头肉时，萧无骞下意识便想反驳。
似怕宋细细多想，他又道：“苏氏既然能在自己的心头肉上动手脚，难保她还会不思悔改，朕不能让你冒险。”
宋细细面上一僵。
她怎么会听不出来，萧无骞这勉强的借口？
什么怕她冒险，不过担心再取一次心头肉，苏辞必定无命而已。
果然还是放不下苏辞罢了。
“细细也不能让皇后娘娘再为细细受伤，否则，细细会良心难安的。”宋细细斟酌道，“只是那谢神医，皇上就如此信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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