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对不起，我骗了你
“阿娘你在胡说什么啊？”小孩子镇定问道。
对方说了，只要他假装承认是这个女人的孩子，那么，便会给许给他好处。
想到这里，小孩子立即便又道：“我就是焕儿啊，阿娘是不是病了，所以才糊涂。”
苏辞没有回答他。
只是一个转身，越过了孩子，向前走了两步。
她盯着院子里的孩子。
每一个都十分快活，似是被先生讲的笑话给逗乐了，咧着嘴笑个不住。
苏辞视线一一扫视过，不发一语。
突地，她却是开口：“你们骗我，不是焕儿，他们都不是焕儿……”
她话声异常轻柔。
萧无骞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意思，却感到一股莫大的悲伤，死死地缠绕在他的心头。
疼得厉害。
“苏辞……”萧无骞开口，话语艰涩得很，“你糊涂了。”
苏辞没有理会他。
她转过身来，身形瘦弱，却笔直地立在那里，不屈不挠。
萧无骞有一瞬觉得，自己似乎是看到了当初那个不改不折的女子。
然而苏辞的眼神空洞如旧，面上仍然还是空茫一片，仿佛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
她一步又一步，慢慢地走近了。
又打萧无骞身旁走了过去。
萧无骞一怔。
旋即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捉住了她的胳臂，问道：“苏辞，你去哪里？”
苏辞站住了，诚恳地望着他，万分不解道：“我们不是要去找焕儿吗？”
“焕儿不在这里，那我们就要去别的地方找寻啊。”
“其实我知道他在哪里的……”苏辞话声忽而带着些许哽咽，令人闻之动容，“她们把他切成一块又一块，都扔到了水里头去。”
“所以，去水里面找，一定能够找到焕儿的。”
她的焕儿该有多痛？
她现在只是被萧无骞攥住手臂而已，都觉得疼到了骨子里，让她十分想要落泪。
遑论焕儿还要挨刀割呢？
苏辞眼睛里泪汪汪的，虽然没有往日的风采，却依旧盛满了让人害怕的光辉。
萧无骞下意识地想要闪躲。
苏辞方才的话，前半段，听着尚且觉得正常。
逻辑说得过去，她也未曾有过一般疯子的做派，疯癫无状。
可后面半段，萧无骞听着实在觉得好笑！
还是疯言疯语！
慕少艾都已经给出过结论，她是真的彻底疯了。
他又怎能期盼着，苏辞竟然还能够有清醒的时候呢？
萧无骞不由得轻笑了一声，笑声无奈，又须得轻声诱哄着她，道：“焕儿不在水里，他在这里。”
他将方才的那个小孩子拉了过来。
“苏辞，这才是你的焕儿，好好的，不是什么被切成肉块扔进水里。”
或许苏辞是疯得厉害了。
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这也就解释得合理了，为什么苏辞当日会掉进水渠当中，怀里还抱着一个肉块……
念及此，萧无骞眼眸略微一暗。
不知道是作何想法。
只心头酸楚翻涌上来，逼得他同样觉得面上情绪不受控制。
那小孩子异常地聪颖，见状，想也不想，就跟着萧无骞的话说了下去。
慕少艾最是知道什么选择最好。
萧无骞心中稍稍安心了一些。
可是，苏辞听闻了之后，不为所动，一如既往坚持道：“我要找我的焕儿。”
她先前手筋被挑，力气有限。
所幸萧无骞看到她这副样子，并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
故而苏辞只稍稍用了点儿力气，便从萧无骞的桎梏当中挣脱。
她向后踉跄了几步，站稳后，便跌跌撞撞往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念着：“阿娘的焕儿……阿娘的焕儿不在这里……”
萧无骞见之只道不好。
忙得跟了上去，将人给拦截下。
“苏辞，你清醒一点儿，你信我，不是吗？”他说，“既然信我，那为何不信他才是焕儿？”
萧无骞指着方才的那一个孩子。
苏辞茫然地盯着他，眼珠儿错也不错。
似是想要从他脸上瞧出些许什么。
萧无骞也就任由她看着。
尽管他看到苏辞的眼神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逃避心思。
他害怕面对苏辞的神情。
不管是怀疑，亦或是信任，还是怎样的。
萧无骞都有闪躲之意。
不知何故，却总是会觉得，苏辞若是一直这般看着自己，自己的心里会有许多微妙的变化。
说不清道不明。
却疼得厉害。
良久后，苏辞方才眨了眨眼，继续瞧着他，问：“可你是谁啊？”
“信你？我为什么要信你啊？你又不是我的焕儿……”
说着，便又想继续去找焕儿。
奈何萧无骞有了前车之鉴，唯恐苏辞又离开，发生些什么不可预料之事。
是故将她紧紧地抓住了。
只怕错开，就是……悔之莫及。
苏辞犹自挣扎着：“松开我……你松开我……让我去找焕儿……”
一面说着，一面泫然欲泣，似乎随时都能落下泪来。
只眼泪倔强地逗留在眼眶当中。
被她硬生生给逼了回去。
“焕儿看见阿娘哭，焕儿会心疼的，阿娘不会哭……”她说。
萧无骞心尖针扎似的的疼。
“苏辞……”
他将苏辞两只手都牢牢掌握在手心，告诉她，“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知道……可我只要我的焕儿……”
方才那个小孩子，才不是她的焕儿呢。
她的焕儿，贴心又懂事，喊她阿娘时，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
让人看了便欢喜。
她的孩子，她不可能会错认的。
萧无骞半哄着，说道：“我知道焕儿在哪里，我们去找焕儿好不好？”
“可是你骗我……”苏辞说。
“这一次，不骗你了，我发誓，好不好？”
苏辞面露犹豫之色。
或许她也不晓得，明明自己内心十分渴切想要找到焕儿。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处处骗她，又弄疼她，耽搁她找寻焕儿的时间……
苏辞竟然还是会很耐心地听他讲完。
在他发誓过后，苏辞竟还是会本能地点头。
她问：“那你不能骗我喔……唔，再找不到我，焕儿真的会急哭的。”
萧无骞神情一变。
但嘴里仍是念道：“嗯，我不骗你了。”
“苏辞，我们去找焕儿，焕儿他……他会很是想念你了。”
“我是他的阿娘啊，焕儿最喜欢阿娘了，阿娘念焕儿，焕儿也一定是会想阿娘的……”
似乎是被萧无骞的话给逗开心了。
苏辞忽地一笑，伸出右手，四指紧握成拳，只一个小指伸出。
她笑道：“那我们拉钩好不好？”
“拉了钩，你就不能再骗我了，骗我是小狗。”
萧无骞怔一怔。
随即才反应过来，只将手伸出，也学着苏辞的模样，与她拉起勾来……
苏辞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话声戛然而止。
——这一次只是警告，苏辞，若是你再生出离开的想法，朕会剁了萧景焕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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