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成涟闭上了眼睛，再睁眼，龙头人伫立在原地，满脸俱是不可思议。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成涟比他更惊讶，什么时候工具人也有不死光环了？池水中的寒气在靠近她的前一秒分崩离析，她合理猜测是系统的被动金手指。
龙头人眼睛瞪得像铜铃：“好啊，我看出来了，你是魔族的人！一个魔修，身上竟然全无魔气，甚至像个正派弟子，好深的心机。”
成涟：“我本来就是正派弟子。”
“信口雌黄，那你说你胸口挂的是什么？”
成涟向脖颈处一摸，手心握住一个发烫的坠子——加洛给的护身魔骨，是它挡下了龙头人的攻击。她在心里骂了一声，自家系统还不如网友给力。
“一个朋友送的。”成涟把魔骨塞进衣襟里，“你是不是有狂躁症？”
龙头人刚想狂躁，品了品她的话，把躁气压了下去。他低声道：“本座在崇阳河中驰骋千年，如今却窝在这小小一方池塘，都怪你们这些该死的凡人。那便罢了，你还往池塘里乱丢垃圾，害本座窜了三天三夜，居心何在？”
成涟：“……”
成涟：“害你拉肚子不是我的本意，我很抱歉。”
龙头人将手揣在胸前：“那你说怎么办吧。”
“集影玉球是寒玉打造，自然带有寒气，你大抵是肠胃受了寒，需要把寒气本源从肠胃里取出，然后多喝热水。”她有理有据道。
“本座要是知道怎么取，还需要踹你进水里？”
“原来是你踹了我，你好卑鄙。”
“分明是你先乱扔垃圾！”
“这不是垃圾，集影玉球很贵的，谁让你什么都吃！”
……
一来二去，成涟终于发觉了不对劲：为什么要和这个小学鸡龙头人吵架啊？
她用冷漠的视线将龙头人上下打量。龙头人身段颀长，气质锋利，若是配上一张正常人的脸，也不至于第一眼就让人发笑。
成涟说：“这位兄台，你是一条龙吗？”
龙头人冷哼一声：“明知故问。”
“你把自己幻化成这副模样，人不人龙不龙的，”她将食指抵在下巴上，“难道觉得很帅气？”
“去你的！”龙头人再次震怒，“要不是池塘太小，放不下本座的真身，我何必借用这人形躯壳！”
“哦，那为什么不回你的大江大河呢？”
“你以为本座想待在这里？”龙头人恨恨道，“崇阳河魔气泛滥，本座多待一秒都觉得夭寿！”
龙头人显然智商不高，成涟只用了三两句话，便把他的底细全部套出来了。
“哦，所以是为什么呢？”
“本座哪里知道，怎么不去问你的魔族朋友……”龙头人眼珠子滴溜一转，“不对，为什么本座要搭理你这个阴险的凡人？”
成涟耸肩摊手道：“问你自己咯。”
水中一片寂静，龙头人的长须随着水流摆动，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成涟默不作声，她直觉只要自己等得够久，低智商龙头人就会把崇光郡的内情全盘托出。然而等着等着，她发觉自己呼吸不过来了。
冰凉的池水直往鼻孔里灌，她呛咳几下，鼻酸眼胀，脑子里空白一片。
——避水诀过了时效。
避水诀有cd，一次最多坚持半个时辰，两次诀中间要空开一个时辰以上。成涟心中暗叫不好，挥动手臂想向水面上游去，却被龙头人一把按回原地。
龙头人说：“你别走，等我想明白再走。”
成涟吐了他一脸的泡泡。
这家伙不仅智商低，还是个缺心眼。
她绝望地挣扎，然而缺氧使她四肢乏力，根本挣不开龙头人的桎梏。
龙头人沉吟片晌，说：“本座也不知为何就愿意搭理你，大概是看你顺眼。既然顺眼，留你一条命也罢，待本座……你抽抽什么？”
成涟生理上开始翻白眼，心里也把白眼翻上了天。
救命，这条龙头这么大，为什么脑子还不够用！
龙头人终于看懂了：“你是不是不会游泳？不对啊，刚才追本座的时候那么矫健，现在开始溺水，你不会想要碰瓷吧？”
成涟耳畔轰鸣不断，她渐渐听不见龙头人的废话连篇。
龙头人大发慈悲地搂住她的腰，挟着她向岸上游去。他力道使得略大，不当心把成涟腰间的玉佩给捏成了两半。
龙头人的手被割开一道小口，龙眉微蹙，金红色的血细密渗入水中。
“什么玉，质量这么差。”他抱怨道。
白则川往成涟的肚子上用力一按，她“哇”地把水吐了出来。
“好了。”白则川说。
成涟躺在顾卿怀里，碎发粘在湿漉漉的额头上，脸色苍白而虚弱。她缓缓恢复意识，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拳头不由自主地硬了。
“你还好吗？”顾卿柔声问。
顾卿声线偏低，兼有少年人的清亮，仿若夜幕下的月光，流水般静谧。
龙头人很可恶，但美女姐姐的温柔抚平了她内心的郁闷。
秋风料峭，吹在湿衣服上，寒意直往脊背里钻。成涟往顾卿怀里蹭了蹭，又闻见了那股月亮般的冷香。
不同于大多数姑娘家，顾卿身上摸起来有点硬，没什么脂肪。成涟一瞬间有些心疼，女主也太瘦了。
顾卿被自然而然地搂住，浑身僵了僵，手指微蜷搭在她的肩上：“成涟？你听得见吗？”
【平淡是福：你刚刚怎么掉进水里了？】
【tequila：水下有什么？英俊潇洒的菠萝王子】
成涟把草稿箱里的短视频点击发送，系统网络速度一般，还要加载三分钟才能发送出去。
“听见啦。”她对顾卿说，“挺好的，就是有点冷——阿嚏！”
白则川道：“顾姑娘带她去换身衣服，我们两个回避。”
顾卿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到底没说出来，只是抿着唇，回了一声“好”。
短视频加载进度终于到了100，成涟将链接推送到【异世界勇士团】。
修真界与成涟本身的世界设定差别极大，系统自动给短视频配上了混淆视听的文案。
【英俊潇洒的菠萝王子分享[视频]：你从没见过的水墨猫猫！3d特效制作，你爱了吗？】
【平淡是福：哇，爱了爱了。】
【英俊潇洒的菠萝王子：忽略文案！这是我在水底下拍的。】
【tequila：我们先研究一下，你快去换衣服。】
顾卿把干衣服放在床上，一个人背过身去，对着大门面壁。
“姐姐，你的衣服被我弄湿了。”成涟不好意思道，“要不你也换一套？或者我给你用暖玉烘一烘吧。”
“不用，一会就干了。”顾卿的声音闷闷的，话尾不自然地上扬。她的耳廓轻微泛红，似乎比落汤鸡成涟更加窘迫。
成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开始土拨鼠尖叫：
——女主她有点可爱！
她在脑内补全了女主的故事线：清冷避世的仙门女弟子，也许童年有某种创伤，所以孤僻且不擅长与人交际。面对狗男人，她高冷回避，面对女生，她温柔羞涩，其实内心十分期待闺蜜友情。
成涟迅速换好衣服，手心被破碎的玉划了一道血痕。她将玉佩从湿衣服上解下，拿在手里端看片时，不能理解消失的另一半去了哪里。
将只剩一半的玉佩丢进乾坤袋，她挑挑拣拣，拣出来一块淡青色的暖玉吊坠。暖玉是临水阁君水山的特产灵矿，有辟邪驱寒的功效。
成涟放轻脚步，走到顾卿背后，不由分说地将暖玉吊坠往她头上套。
顾卿没回过神，只觉得脖子上一热，一块带着暖气的小石头落入胸膛。少女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不要着凉了。”
顾卿心上仿佛被小猫挠了一下，传来一种奇怪的痒意。她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任由少女将她的头发从吊坠绳下拉出来，垂落在肩侧。
“你、你衣服穿好了吗？”
“好了。”成涟道，“姐姐你也太见外了，都是女孩子，有什么不能看的。”
顾卿这才转过身，白皙的脸颊泛着一抹还未消逝的薄红。她抿起嘴唇，视线无处安放，最后替成涟整理了一下外衫的领子。
成涟内心的土拨鼠尖叫无处发泄，只能在聊天群里嘶吼。
【英俊潇洒的菠萝王子：啊啊啊啊啊啊姐姐她好可爱！】
【平淡是福：咋的，她亲自给你穿衣服了？】
【tequila：……】
【tequila：我们看完了你的视频，那只猫变成墨水之后怎么样了？】
【英俊潇洒的菠萝王子：它变成了一个龙头人！】
【平淡是福：哇塞，好帅！我认识好多龙，他们都不愿意用人类的身子，这个世界的龙真有个性。】
【tequila：是这条龙在捣鬼吗？】
【英俊潇洒的菠萝王子：好像不是，龙头人说他本来在崇阳河，崇阳河魔气泛滥，他才被赶到了郡守府的池塘。】
【平淡是福：城门口的百姓身上也有魔气。】
【tequila：魔尊，你怎么看？加洛折纸艺术空间】
一直以来，加洛和乔温单独行动，没什么需要在群里讨论的。突然被，加洛很快从潜水转为冒泡，发来一个可爱的猫猫头。
【加洛折纸艺术空间：没听说过。等一下，我去查一查。】
加洛的办事效率迅如雷霆，很快发来一条文本消息。
【加洛折纸艺术空间：[魔历八月初三第七号文件]南魔郡林樵于凌晨逃离魔狱，经魔眼监测，或逃向人界中州以北的崇光郡、嘉戎郡及其周边。】
【英俊潇洒的菠萝王子：好、好正规的文件。】
【加洛折纸艺术空间：魔殿本来的档案太乱了，我花了一个月重新整理归档，现在方便多了。[猫咪撒花]】
【tequila：菠萝，外面有个男的找你。你惹祸了？】
【英俊潇洒的菠萝王子：没有……吧。】
【平淡是福：他闻起来像一个卖河鲜的。】
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前厅，气焰嚣张，神情桀骜，与曾经的龙傲天男主有异曲同工之处。他眉目俊朗，带有超出凡人的贵气，只是言行粗鄙了一些。
“呵，”他压低声线，“女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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