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灵宠
孵、孵石头？
“堂主，我不会。”
纵使祈川再迟钝木讷，百般不愿，仍被离宁生拖硬拽带到了屋外。然后，在一众关怀备至下，一屁股坐上青石凳，顺势抱住了金少言塞来的石头。
淤泥青苔已擦去，露出光滑的表面。荷塘水静，底下也无粗糙的沙石，指腹摩挲，他已经记不得这石头原本的模样。
“流氓。”
手一顿，祈川侧目望向竹篱半掩的院门。翠绿的竹林成排围绕，清风拂过响起悦耳的沙沙声。
门前并无来访者。可是，他分明听见了一声女子的呵斥。
“怎么了？”
不止离宁发现他的不对劲，金少言与沐君遥也朝院门口探去。
他们似乎都没有听见。难道是额头的伤影响了脑子，故而产生了幻听？
“祈川，”金少言忍不住问他，“看什么呢？”
也许真是幻听。回过神来，怕堂主他们多虑，祈川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在想，这石头该如何助其，孵化？”
一听这话，眼前几人顿时来了精神，沐君遥和乌白鱼尤其是。一个是因着对灵兽灵禽感兴趣，另一个的心思则全写在脸上。
“师叔若有需要，弟子愿意效力。”
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兴奋过头。
祈川不假思索，准备将石头丢给白鱼——愕然发现，石头的温度竟在一点一点升高，几息间，竟开始逐渐有点烫手。
“想效力，先去把院子都打扫干净。”
可怜的乌白鱼，还没碰到石头，就被离堂主揪住了衣领子。嘴角方做作地垮下，沐君遥已悠然自得地横挡在他与它之间。
被挡住，乌白鱼看不见沐君遥做了什么，但听得绵长的一声：“嗯。”似喜悦，似，心满意足。
“不知道会孵出个什么模样？”
祈川的手僵在半途，乌白鱼抓心挠肺地伸长脖子，又遭来后脑勺一个栗子。
“师叔若有兴趣，”瞧着沐君遥伸出的手想碰不敢碰的样子，祈川有些哭笑不得，“不如还是由师叔亲自，孵化。”
一口一个孵化，祈川都产生了手中之物不是石头，而是个蛋，的错觉。
没想到，沐君遥却连连摆手：“不可，不妥。”
疑问还未出口，立于一旁的金少言便替他作了答。
“这石头古怪的很，里头的仙气，咋形容呢？你将神识探入试试就知道了。”
金少言应是说者无心，且据离宁所言，他们几个也都曾做过，否则不会说出里头仙气纯净无垢这话。
但神识离体，哪怕只抽/出一小股，一小会，也是极其危险的事。
他们三位能护得住对方，当然也能护得住他。可是他……
祈川犹豫了，也幸好有面具遮掩，不至于让他们察觉。
或许是因为方才在屋里与离宁的那番谈话，让他卸了警惕，也差点松了防备。重新收敛起游走的心神，轻轻将石头搁置一边，再开口，祈川已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师叔莫开玩笑，不过一块石头，”鬼面后薄唇浅笑，话音平稳，“若要真孵出个什么东西，不仅稀罕，怕是传到外边又要被揣测个一二四五六。”
兀自往桌上瞧的眼皮一抽，歪着的脑袋陡然端正。
扑通，乌白鱼摔了个仰面朝天，赫然是离宁放开了手。
不明就里的还有个裴文卿，虚心求问：“可真要孵出个灵兽灵禽之类，也是属于咱们执法堂的，别的分堂又拿不走。他们，也就眼红的份不是吗？”
平时看着呆，倒也不是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执法堂。
只是，还是年轻。
端正的脑袋又歪向一侧，寡言沉默的金少言，今儿个话挺多：“云莽那老家伙要是明抢，你们说，咱们能打吗？”
不是打不打得过，是能不能打。祈川忍住不笑。
“能打也不能打，”沐君遥不置可否，“打了咱们也捞不到好。”
话跟绕口令样样的，但在场的都明白。
先不说灵修堂堂主俞楚殇是下一任无为宗宗主的传闻沸沸扬扬，座下弟子陆镜尘也凭一身不亚于其师的修为，甚至隐隐有超越的趋势，令仙魔两界不少门派宗门忌惮。陆镜尘更是不日将与其师妹，也就是俞楚殇之女俞慕雪结为道侣。
云莽身为无为宗三大长老之一，又高居灵修堂师尊老祖之位，到时送出的礼必不能寒酸，当然，最好也能合了新人的心意。
不巧，俞慕雪虽修为出众，倒底还是个小姑娘。心心念念的，也就一只可爱的灵宠。
更不巧的，无为宗一十八分堂，唯独没有专养灵兽的。套句云莽老头的话，是能吃还是能杀敌？白白浪费灵石和粮食。
岁月蹁跹，谁能知晓，现在除了无为宗，魔仙两界豢养灵兽灵禽的越来越多。云莽老头，算不算搬石头砸自个儿的脚？
众人垂眸，抿笑不语。
忽然，“不妥不妥，确实不妥，”乌白鱼一骨碌爬起，滑溜地躲过离堂主的白眼，凑到祈川跟前，“祈师叔，要是孵出个丑八怪小怪物灵力低下的小东西，咱执法堂岂不也要给别堂耻笑？”
……乌白鱼这脑子，有一说一——离宁睨了眼，回头记得跟自个儿大徒弟说说，收的什么玩意？一个个脑子都不利索。
偏，“那你说，要如何才是？”祈川温言温语，依然淡漠。
“依白鱼之见，不如让白鱼来养着，最后即使孵出个丑八怪，别人也不敢非议咱执法堂，”心里的小算盘啪啪响，乌白鱼的胆子一日大过一日，“灵宠随主，白鱼就斗胆当一回这丑八怪的主。祈师叔，您觉得如何？”
“唉。”
四处叹气不约而同，接二连三。
克制不住的指尖，想要揪住这鬼头鬼脑的滑头耳尖，离宁气得都笑了。
鬼面后，祈川也咧开了嘴，方要答应——
“谁是丑八怪？你才丑八怪。小鼻子小眼睛小心眼，想养本姑娘，下辈子吧。丑丑丑，丑你妹。真、真真气死个人。”
笑容顿住，这一回听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一女子——猛然侧目，祈川眉头紧蹙：是这石头发出的。
“还孵化，孵化？当我鸡蛋还是鸭蛋？一群大男人，一个比一个令人，烦躁。真是，研究个没完了。还不如把我放回荷塘里，看着都心烦。”
扫过偷偷摸上石头的手，祈川若有所思。
“拿开你的爪子啊！不许碰我，啊啊啊。”石头里的声音愈加不耐，几乎大喊大叫。
可惜，叫得这么大声，仍只他一人听见。
低头沉吟，须臾片刻，祈川起身抱起了石头——“你也不许碰，放开我啊，啊啊啊。”果然，石头里又开始哀嚎。
“祈师叔？”
乌白鱼期待地望着他。
祈川：“可能不行。”
“为什么？”
期待落成了失望，乌白鱼不死心想要摸一摸，这可是他发现的。
“它不喜欢你。”
……
“师叔啊，那它是喜欢你咯？”
这话这味，酸。嘟囔着，石头还能说话不成？
祈川一愣，思忖了一下：“应该也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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