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执法堂
“执法堂?”呢喃着陌生的堂号,陆镜尘小脸迷茫。
“咳咳咳。”
咳嗽声强烈,成功让陆镜尘回首。
又是一难缠的老头。心里暗骂,离宁面上依然维持着假笑:“云长老,保重。”
敷衍地点头,云莽又咳了几声。
“镜尘,”懒得理那老头,拉回孩子的注意力,离宁尽量语气委婉,“你还不知道吧?各个分堂中实力最强,最能锻炼人的,当属执法堂。”
瞧他单纯的样子,不似那一排几个捂嘴偷笑,离宁断定他们还没分享过关于执法堂的传闻。
“咳咳咳。”
这老头是准备咳出肺来?!离宁只觉额角抽跳。
“那个,离堂主,”云莽未开口,说话的是右手侧的云苍长老,“陆镜尘已拜入灵修堂,你要不再问问这几个孩子?或许他们之中有合适的人选。”
“什么?!”他又来晚了?!不应该,他已是紧赶慢赶,“陆镜尘,你真的已拜入灵修堂?”离宁不死心。
这回,陆镜尘想也没想,彬彬有礼:“回仙长,是的。”就在表哥赶到前一会。
“何人受了你的拜师礼?”狡猾如离宁,马上了发现不对劲。
“咳嗯。”咳嗽咳一半——
不疑有他,“云莽云长老。”陆镜尘已诚实作答。
好个狡猾的老狐狸。谁不晓得灵修堂堂主是他云莽的首徒,下一任宗主人选。
捉急到这份上,竟替他的好徒弟代为收徒?离堂主很生气。但是,他还不曾傻到在那么多人面前丢无为宗的脸。
招来云苍长老座下一名弟子,看了看还未散去的人群,还有那几名新进弟子,离宁小声交代了两句。然后,示意三位长老与他一同离去。
日落西山,黄昏渐暗,若不是插/进个祈川,遴选早也本该结束。
对此,三位长老其实,想走人很久了。
再说,该收徒的也收了,想拜师的也心里有定。
唯独孤苦伶仃人才凋零的执法堂……
怨念丛生,一生二生,待到踏进石兽镇守的宗门口,离堂主终是忍无可忍。
调转身拦住一行数人——
“三位长老,容离宁多一句嘴,既然未正式拜师便做不得数。”
云莽皱眉:“离堂主,这是?”
只见离宁朝向落后半步的小小人儿:“陆镜尘,现在摆在你面前两个选择,灵修堂,亦或来执法堂,与你表哥一块。”幸好,他还有杀手锏。
容,说得好听。三位长老不由叹气,离宁的性子真是直得叫人……
不出所料,陆镜尘闻言眼睛一亮:“表哥是要入执法堂吗?”
云苍长老:“离堂主,慎言。”
“测试不合格者,不得入无为宗,”云莽也搭腔道,“离堂主,慎言。”
慎言个屁。心里头狠狠呸了一口,表面上,离宁伏低姿态,故作委屈:“几位长老可否知晓,今天魔尊也来了留仙街?”
他就不信他们不知道。
提及魔尊,云莽的脸色沉下:“消停了百年,不知哪根筋不对,今儿个竟跑来我们地界。他当无为宗是他家后院呢。”
得到想要的答案,离宁也稍稍心定,继续说道:“诸位长老,若我说,魔尊可能是为了遴选而来呢?”
“魔族什么时候对遴选感兴趣了?”云苍长老说这话的时候,另外二位的目光也是犹疑,直到循着离宁的目光——陆镜尘?!
他们怎么给忘了,天生的天灵根,百年难遇。
“是祈川。”
“嗯。嗯?”
啥?!三脸震惊。
摘下兜帽,除去遮面白布,一张混迹人群过目即忘的面容显现,“各位长老,”偏生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祈川,执法堂是必须留下的,那么,关于陆镜尘……”
还有一副红口白牙。
“这,还是稍待等禀明宗主后,再议吧。”
牵扯魔族,纵使云莽,也不敢在这桩事上自作主张。只不过,抚/摸乖巧的后脑勺,可惜了煮熟的鸭子。
云莽替自家徒弟难过。
“长老,镜尘不能去灵修堂了吗?”
大人间的兜兜转转小孩听个一知半解,长老挂不住的悲伤倒是透了个一清二楚。
蹙眉梗滞,离宁心生:不好。
果然,云莽笑道:“只是暂时,镜尘不必担忧。”笑得眼角的褶子能夹死苍蝇。
因为横出枝节,陆镜尘拜入灵修堂的事只能暂时搁置。与其他新进弟子一样,被安排去了竹林。
离宁啥也没捞着独自步回执法堂,路上想想,灵修堂也啥都没捞着,心下平衡了不少。
一路小曲眉舞飞扬。
穿过练武场前头便是执法堂,距离宗主很远,距离宗门几息之间。
就跟方才他说的,执法堂,各分堂中实力最强,最锻炼人的地方。被唯独忽略的是,最没前途和乐趣。
看破不说破,明知离宁的话真假参半,也没有人纠正。
谅他们也不敢。
上扬的嘴角在推开执法堂院门后,笑、笑不出来了——杂草丛生,蚊虫飞舞,石桌上燃着半截艾香,石槽旁是满满两盆换下的衣物。
金少言和沐君遥分立两头,两人都一身常服。
哎,打一架解决不了的事,打两架就好了。还不够,三架。
反正身为堂主,他脸皮厚得很,且习以为常。
“祈川呢?”
金少言随口答道:“洛冰看着。”
点点头,方要抬脚,“那小孩身上的伤?”想起了就要关心一下。
“不给碰,犟驴似的。”
沐君遥眼皮抬了抬,明明是他们上赶着要收那孩子为徒,惹得。
离宁哦了声不再多问,反正待会就啥都知道了。抬脚又顿住,不行,他还得再多嘴一句。
“打归打,别上房。”
好不容易补的,还是腆着脸求来。
这边才下叮嘱,砸碗摔锅的响劲从里边传出。
蓦地一惊,离宁三蹦两跳化作胆小的兔子,随着清脆的声响瑟缩脖子,脚下抹油。
甫进门,一焦糊锅底迎面飞来,被稳稳接住。“住手,住手,”没眼瞧一地狼藉,离堂主心肝疼得发慌,“统统给我住手。”
哐脆,唯一的瓷瓶坠地阵亡。一大一小,住手了。
“你们……”
哗啦啦,两个灰扑扑的人影,从房上的窟窿眼落下。
……
月上醉梦峰,人约练武场。
骨瘦如柴的小孩倔着脑袋,马步扎得两条腿抖如筛糠。一旁,精壮的三个男人,一人顶着一缸水,豆大的汗如雨下。
斜躺在太师椅,离堂主端起缺了口的茶盏,终是满意地吹开茶叶。
水润过嗓子,睨眼瞧了缠在腰部跟缠在脖子没甚区别的白纱,洛冰的话念咒似地又萦绕耳边。
“收了魔尊的徒,让魔尊无徒可收。”失笑地呢喃着这话,离宁偶尔怀疑进执法堂都是手脚利索,脑子不利索的那类。
更可乐的是,一个追着赶着要认这徒儿,而徒儿呢,不欣喜不感恩不情愿,躲得跟洛冰像要债的。
真,犟驴似的,一点没错。
可犟驴有一点确是没问错。他没有灵根不是修仙的料,洛冰为何要收他为徒?
洛冰,为何非要收这小子为徒呢?
不会真为了让魔尊无徒可收吧。目光挪至开始晃荡的水缸,离宁哂笑。
“今晚月色不错,别浪费了。”
练武场别的不多,填满三口缸的砂石不少。
在打死好几波不遗余力嗡嗡亲近的蚊子后,在茶叶再也喝不出味儿来,在三个粗糙男人直挺挺倒在砂石地上不肯动弹,在——白纱染红浸透,逐渐干涸发黑,一张小脸如金纸——离堂主踱着四方步来到跟前。
“小孩,想成仙吗?”
“……想。”
“可是,仙在那儿,”离宁指向遥远的主峰,又点了点足下,“这里,是凡间。”
祈川不语。
“从这里到那头,有些距离。”
嗫嚅出声:“有……多远?”
大抵,“隔着一个地狱。”而已。
月亮悄悄隐去身影,黑云遮盖住如水的光亮,风渐起。
“我不怕。”
无声无息中,一缕神识懒洋洋睁开眼,他不怕?呵,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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