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上值
许诺和在梦里见到了踹她来这个世界的河神。
她问河神,“翟国圣湖神树的枯竭是什么原因?”
河神弯着眉眼指了指湖面,“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随即又道,“年轻的姑娘哟,你准备好改变世界了吗?”
许诺和想了想,点了点头,脑海有一套方案的雏形正在形成。
她并不打算掰弯整个国家,只希望能尽最大的努力为那些少数开创一片平等的乐土。她要改变世人的偏见,驱散执拗,种下包容,汇成百川,海纳万物!
河神说,“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去吧。”
说罢,飘到一旁期盼地望着许诺和,许诺和一头扎进湖里,想先解决圣湖神树渐渐枯竭的难题。
湖水很温暖,预料中的窒息感并没有出现。
她像入水的鱼在湖里自在畅游,湖水深处有一圈斑斓的光亮吸引着她。
许诺和划动手臂朝着光亮游去,不多时便见到一条色彩艳丽的尾巴,四周被光晕覆盖,再加之尾巴体型较大,无法窥得全貌。
但看模样像是鱼尾。
一把锈蚀的斧头将鱼尾钉在那里,许诺和游上前摸了摸斧柄,鱼尾剧烈扇动,一股无形之力狠狠击在胸口,蓦地将她弹开老远。
光亮处的水被鱼尾搅浑,许诺和看不清那处的情形,鱼尾上的光亮也越来越弱。
许诺和开始察觉到呼吸困难,身体渐渐感觉出深水的压力,五脏六腑被压迫得不好受,迫使她不得飞快往上游钻出水面。
浮在半空的河神面色有些苍白,勉强维持住笑眯眯的神情,略显虚弱道,“年轻的姑娘哟,看来你还没准备好哟。”
话落,一片强光吞噬掉河神,连同那一面湖和那株大树。
许诺和眨眨眼,眼前是西镇逸伏好看的脸,他道,“诺和,做噩梦了?”
许诺和对他笑了笑,飞快给他一个吻后翻身下床,披上衣服走了几步才觉两腿发软,某个地方酸胀不已。
他跨步搂过许诺和的腰,压着许诺和缠绵了片刻,才又问,“诺和,你要作甚?”
“王……阿伏,我叫你阿伏可好?”
他愉悦点头,许诺和接着道,“阿伏,我要搞事情!”
他笑,“又要成立你那个什么项目组?这回,可否把本王纳入进去?”
许诺和点点头,肯定道,“自然,阿伏是最重要的一环。今日我还需去礼部找鸿胪寺卿报到,晚几日等我把想法完善好,再跟你说好不好?”
西镇逸伏也要搞事情,府上还有个“诺和多儿”需要处理,而且他要追查诛□□通敌叛国的证据。
这个事比较大,耗时比较久,他担心王府不安全,怕顾不上许诺和,让她好生呆在宫里。
这自然不妥,毕竟许诺和现在是公务员。
许诺和想了想,还是去住宿舍比较好。
西镇逸伏迟疑片刻,答应了,并说要把阿绸给她调过来,顺便给她安排几个影卫。
许诺和求之不得,奖励他一个香吻,后果是险些下不来床。
鸿胪寺卿应是得到了女皇陛下的指示,见到许诺和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没有吃惊也没有过分热情,像接待普通新入职官员一样接待她。
对于大家对她这个关系户没有区别对待的态度,她相当满意,放松紧绷的心笑着同“新同事”打了招呼。
一套通用流程过后,许诺和被分配到译官令下边打杂。
译官令就是那日典狱见过的那位,名字和翟国其他人一样很复杂,许诺和简单地称他为“都安”。
都安是个狂热的学术派。一踏进礼宾院,都安将许诺和引到桌旁,搬来许多典籍,递给她一只蘸了墨的毛笔,兴冲冲让她开始工作。
许诺和觉得都安对她盲目信任了。
随手翻了翻几本典籍,好家伙,它们每一本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它们看得懂她和,她看不懂它们!
泛黄的书页,工整的字迹,或深或浅的墨迹都好像在嘲笑她是个文盲。
许诺和为难蹙眉,一旁的都安还在兴致勃勃给她讲述典籍的来路。
讲完后,都安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轻快道,“本官正愁这些书过于生僻,您来了就好了,这一整排典籍总算有了出头之日。”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但见一排比人高的书架从眼前延展到一个看不见的深处,许诺和心头蓦地涌上一种想辞职的冲动。
由着都安兴奋了一分多种,许诺和委婉地告诉他,“都安兄,上天给我开了一扇窗,但封死了一扇门。”
都安表示没明白,许诺和只好直白道,“我不识字。”
闻言,都安的脸色几经变换,最后定格在一副“要你何用”的表情上。
为了挽回一点薄面,许诺和开动自己不太灵活的脑瓜,建议都安照着书本的来源给她找个识字的本地人念给她听,她再转述,由阿绸誊写,不就完美解决了自己不识字的难题了吗?
许诺和暗叹自己聪明!
都安也觉得许诺和恨聪明,无语地看她一眼,反问,“所以,本来一个人做的事我要安排三个人来做?”
说完,忍不住又露出那副“要你何用”的表情来。
许诺和耸耸肩,摆摆手,表示除此之外,暂时还想不到别的方法,总不能让他教许诺和认字吧?那样还不如他自己翻译来得快。
许诺和表示,愿意把自己的俸禄分成三份。都安无奈,还是找了一个人过来协助她。
朝贡会刚刚结束,各国使臣还没走完,鸿胪寺上下都很忙碌,基本上没人有空理许诺和。
许诺和乐得自在。都安给她找的人也是翟国人,名叫小缘,是个热情大方的姑娘。
当然,由于许诺和个人性取向与大众不同,小缘对她不是太热情。
据说小缘的哥哥也是徘玄兵,徘玄察泽将军死后,她哥哥跟着西镇逸伏回绩町,当了一名大内侍卫,从此便在都城定居下来,尔后把孤身在边城的小缘也接了过来。
小缘自小在翟乌两国边界长大,通乌语,识乌国文字,反而不太认得翟国文字,翟国官话也说得颠三倒四。
许是年龄相近,又或是原本给许诺和的热情一并给了阿绸,相处一阵子后,小缘跟阿绸反而处得越来越好。
连喝茶倒水上厕所都要手拉手的那种好。
许诺和自打跟西镇逸伏谈恋爱后,感情这一方面突然就开了窍,一看小缘和阿绸两人的相处状态,就明白这两位姑娘正处于“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阶段,于是打趣她二人何时请自己喝酒。
小缘是个耿直的姑娘,愣是没听明白,阿绸许是跟着许诺和耳濡目染久了,怔愣了一秒就明白许诺和的意思,红着脸说了一句“王妃说笑了”就娇羞跑了出去。
耿直姑娘小缘见阿绸的反应,才明白过来许诺和说的“喝酒”是喝她二人的喜酒,但小缘并不像阿绸那般羞涩,反而诧异问许诺和,“您同意阿绸姐姐嫁给女人?”
许诺和觉得奇怪,反问,“为什么不同意?”
小缘也是一愣,呐呐道,“我以为,像您这样的人……”
说着小缘觑着许诺和不敢继续说。
许诺和笑了笑,明白过来,反问,“像我这样的人?哈,你以为我会强迫阿绸跟我一样嫁一个男人?”
小缘认同地点了点头。
许诺和脸上的笑意变大,为了打消小缘的顾虑,她看着小缘温声解释,“你多虑了。婚恋是一个人的自由,我不会干涉阿绸的喜好。再者,我虽为异性恋,但并代表我就站在同性恋的对立面。在我看来,两者从来都可以和平共处,真正的爱,其实可以跨越许多东西。”
小缘不解,“跨越许多东西?”
“小缘,你真的喜爱阿绸吗?”
小缘用力点头。
“你喜爱她的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但我就是喜欢跟阿绸姐姐呆在一块儿。虽然她很厉害,我还是想保护她。我想一辈子跟她在一起!”
闻言,许诺和有点诧异,这才几天,感情就这么深了?看来爱情真的就像龙卷风,猝不及防就来了。
许诺和又问,“你会在意她是都城人吗?”
小缘摇摇头,“不会。”
“你会在意她是骁王府上的婢女吗?”
小缘即刻反驳,“当然不会!”
“你会在意她比你大两岁吗?”
“自然不会!”
许诺和笑了笑,又问,“那假如阿绸还是阿绸,但她变成了一个男人,你就不喜爱她了吗?”
这回,小缘并未立即回答,只见她眉头微皱,脑袋一歪,有些不解,半响才迟疑道,“我不知道……”
“那我换个问法,假如阿绸从明日起变成了男人,你要放弃她,去找另一个人相守一辈子吗?”
小缘猛然摇头,“不……我不要……”
看着小缘为难的模样,许诺和继续道,“同性结亲是翟国自古传承下来的,是大家心中寻找伴侣不成文的界限。大多数人幸运地在界限之内找到了契合的灵魂,但还有些人却被界限外的灵魂吸引了。这并不是错的,只是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罢了。”
“那人们说圣湖神树枯竭是因为异性恋……”
“不是。”
许诺和想了想,加工了一下,“圣湖神树枯竭是因为神明被一把锈蚀的斧头钉在神树根上,而那把斧头其实是大家对异性恋偏见的化身。”
小缘瞪大眼,不可置信问,“真的?”
许诺和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你若不信,待你和阿绸成亲后,若有幸去往圣湖,跳进去看一下便知。”
反正,那神树根部确实卡着一把斧头,至于是不是偏见的化身,谁知道呢?
许诺和略显心虚,怕小缘继续询问,遂不再言语,麻利转身,留给小缘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一抬眼,便见不远处一抹颀长的身影。夕阳的余晖打在他背上,将他的脸隐在阴影里。
许诺和一步步走近,待看清他的容颜,心下雀跃不已,眼睛弯了起来,嘴角不自觉上扬。
也不知道他在这站了多久?
一想到方才忽悠小缘的话被他听到,许诺和莫名觉得赧颜。
上扬的嘴角压不下去,索性不压了,许诺和咧着嘴笑嘻嘻问他,“阿伏,你怎么来了?”
西镇逸伏温声应答,“来接你下值。”
许诺和再忍不住,双脚自觉跨大步子,跳跃着朝他走去。
他看着许诺和笑得和煦又迷人,唇角眉尾染上显而易见的欢喜,黑瞿石一样的眼睛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
待到近前,他长手一探,扯过许诺和的手腕轻轻一拉,把她拉进浸满他气息的世界,她伏在他胸口满足喟叹。
他俯身在许诺和耳边低喃,“本王念你甚深,忍不住想见你。诺和,本王来接你回家。”
许诺和羞涩从他怀中抬起头,忍不住踮起脚轻啄了一下他的唇瓣,右手手指挤进他左手手指的指缝,牵住他轻轻晃了晃,笑着答了一声“好”。
他们迎着夕阳慢慢往前行,时光仿佛流淌得缓慢起来。天边的晚霞,拉长的影子,还有她和他的背影。
身后传来小缘和阿绸的说话声。
“阿绸姐姐,她与我想的不一样。”
阿绸轻笑,“是呀,不一样的。以后……大家都会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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