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娘娘，且听吾编

“娘娘，有事儿你吩咐，你这样，俊，害怕……”
  房俊瑟缩的抬头扫了一眼笑意盈盈的皇后娘娘，肝胆脾肾都在颤抖。
  不怕娘娘发脾气，就怕娘娘笑嘻嘻。
  娘娘发脾气，最差不过一顿板子。
  娘娘笑嘻嘻，你得前后捋十年。
  “遗爱说什么呢，婶娘怎么会害你。”
  (艹皿艹  )，婶娘都出来了，感觉今天这血得哗哗地流。
  战战兢兢喝了一碗料足足的茶汤，房俊感觉皇后娘娘再不说话他都快憋不住尿遁了。
  “遗爱现在很好，早两年婶娘就跟你阿娘说过，你是个好孩子的。”
  呵呵，o(*￣︶￣*)o，这话您自己亏心不。
  房俊端坐，笑容一丝不变。
  皇后娘娘估计自己说得也有点闹心，笑了一下，终于进入正题。
  “今日太子妃和长乐与我讲了那个病坊的事，本宫觉得很好。”
  房俊暗吁一口气，终于不是婶娘了，他也觉得很好。
  “只是本宫思前想后，觉得这事儿不如陛下出面，你觉得如何？”
  “娘娘觉得好就好。”
  “小滑头。”
  长孙皇后这次叫房俊进宫，还真不是为了在他身上薅羊毛。
  要不说人家是公认的第一贤后呢，得到这个消息，她首先想到的就不是自己，而是陛下能获得什么好处。
  不过娘娘还是很尊重房俊的，在转移名头之前，她特意叫了房俊进宫，就是想要提前告知他一声，免得孩子心头膈应。
  几句话后，房俊也大概明白了娘娘的心思，这才端正了态度，正色解释。
  “娘娘，这事儿你出面比陛下要好。真的，小侄不打诳语。”
  你用婶娘来吓唬我，我就用小侄来讨好你！
  听到房俊的话，娘娘露出笑容，玉指轻点他额头。
  “那就好好说清楚，不然，婶娘可要打你屁股。”
  房俊苦着脸伸手遮挡了一下，委屈巴巴的，小心翼翼的，看了娘娘一眼。
  那戏精一样的动作，惹得娘娘和娘娘身边的女官们都忍不住掩嘴笑出声。
  “娘娘，小侄真不是瞎说。”
  耍宝耍一下就够了，多了就显得油滑。
  房俊拿捏好这个度后，开始认真解释。
  “娘娘寿辰在即，太子妃连同诸位王妃公主为娘娘贺寿本就是应该。不但宫中女眷感念娘娘平日慈悲，天下妇女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她们平时没有渠道表达对娘娘的感激之情。“
  房俊看了一眼表情微怔的娘娘，低头继续。
  “太子妃和长乐公主设立这个‘病坊’，就是为了体现娘娘的仁慈，是以，她们从自己的嫁妆中支出了很大一部分来运作这件事，并以此为娘娘积福，求天爷保佑娘娘平安顺遂一生康健。”
  房俊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女官们也微微动容。
  别人不知，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如何不知。
  娘娘自去岁生病后，以前所患的头风疾病也时常发作，宫内御医想尽办法都只能略微缓解。
  还是去了房俊山庄之后，才得了些灵药服用，这几月稍微能看出点效果。
  如此一说，太子妃和长乐公主为何要承头做这事儿的原因就很明白了。
  都是儿女孝心。
  至于房俊说的那什么天下妇女感念娘娘的话，听个响就行了。
  只是她们才这么想了下，就听到房俊接下来的话。
  “其实‘病坊’建成，于我大唐也有很大好处。自前朝末年，连年战乱，民不聊生，十室九空。留下不少老弱病残、孤儿寡母。这些人看似毫无用处，但实际上却是我朝立足之根本。”
  娘娘本来听到说战乱时，脸色已经微微有些紧绷，眼角余光也不住的扫向身后。
  但在听到房俊这句话后，顾不得其他，连声追问此话何解。
  其实娘娘哪儿不知道他的意思，甚至她本人也跟陛下提过很多次，只是懂的都懂，有些事不是你身在高位，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的。
  命令传递的过程中，歪解、扭曲、敷衍等等手段使出，真正落到实处的政令十不足四五。
  骤然听到房俊说出跟她类似的话来，娘娘便不由得冀望他能有其他的法子来解决，或者解释这个问题。
  “说穿了，其实就是两个。一是知识和经验的传承，二是生命繁衍的延续。”
  房俊叹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现实就是如此。在这个父权和君权至上的时代，女人的地位最大的依靠就是她们的生育能力。
  特别是在乱世之后，有生育能力的女人，甭管长得有多磕碜，都是不愁嫁的。甚至官府还会强制要求她们必须嫁人，否则会被强征税。
  这是底层的平民女子的遭遇，但对于世家贵族来说，女子其实也好不了多少。
  娘家强势且疼爱女儿的还好点，若是遇到不咋样的娘家，女人肚子不争气，一辈子的悲剧肉眼可见。
  房俊解释的时候，衣袖下的手指紧紧掐着掌心，使尽全身力气才保持住了稳定的情绪。
  “病坊的建立，可以给孤寡老人，失去依仗的女人，没有亲长的孩子，一个容身之处，一个可以让他们凭借自己的本领养活自己的地方。”
  “老人们可以教导孩子们农业工匠或者其他的知识，女人们可以为老人孩子洗衣做饭，可以付出少一些的税去耕种土地，可以好好的养一养自己快要油尽灯枯的身体。而孩子们才是未来的希望，他们学到了知识，得到了经验的传承，学会了安身立命的法子，才能组建自己的家庭，才能更好的繁衍生息。”
  房俊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幽幽一声叹息。
  “男人们总喜欢把事情跟权利利益挂上关系。让他们来做，无疑就像是圈养了这些人。但女人们略有不同，天然的同理心能让她们更细心的照顾安排这些火种。在利益的考究上，没有男人们那么狠辣。”
  其实女人狠起来根本没男人啥事儿，但房俊不能这么说啊，他这话就是把所有的女人都形容成了柔软善良的人，也成功获得了在场所有女性的好感。
  娘娘端坐垂眸，一盏茶都凉透了，她才悠悠一叹。
  “你阿耶说你心思粗放，本宫却觉得，二郎的心，慈悲柔软又细腻。本朝有你，甚幸。”
  嘶，这句评价太重了，他这小身板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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