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玉壶沽酒系青丝

　　杨双双惊愕得看向妙莹，没想到她这么大胆前卫，做出这样出乎意料的事情。
　　妙莹继续道：“他母亲王夫人也无法，只得求到宫中，谋到了这个职位，带了他过来。”
　　杨双双先前的疑惑迎刃而解，没想到贾政辗转到了金陵，还是因为妙莹的缘故，她迟疑了半天询问：“你这样，你大哥不管？”
　　妙莹见杨双双一身丧服，素面朝天，不由嗤道：“他自己都管不了自己的事儿，还想来管我？你这人就这点儿不好，磨磨唧唧，既想和我大哥在一起，就大大方方的，何必活成现在这个样儿？”
　　杨双双深感自己无力应对这位先锋女性，只好询问：“如今你怎么打算？”
　　妙莹闻言敛了笑意，叹了一声，“在京中，仗着我大哥，他们不敢动我，如今到了金陵，倒不好一味由着自己心意，走一步算一步吧。”
　　杨双双劝道：“他真这么好，让你这般放不下？”
　　妙莹反问：“这是能说丢开就能丢开的吗？你难道就此丢开我大哥了？”
　　杨双双无言，半晌才道：“我和他……却又不同。”回头一看秒莹已有些醉意了，伏在桌上半醉半醒眯着眼睛看她。
　　杨双双叹了一口气，唤了晓风和寒江进来，伺候妙莹梳洗就寝。
　　杨双双闲来在家无事，酿了不少酒，春日里有桃花醉、梨花蒸；夏日做的青梅酿、合欢花儿酒；秋天有桂花酒，一年四季，陆陆续续，虽每种不多，也存了不少。
　　妙莹如今做了酒鬼，到了金陵不过半月，竟将她酿了一年的酒喝得七七八八。
　　她劝妙莹莫太疯癫，妙莹却笑她看不穿。
　　杨双双无法渡人，也无法渡己，只能备了年礼，为着妙莹登了贾府的门。
　　还没出正月，贾政也在家中，郑耘从凤阳府拜见岳父大人，贾政找了陪客与他喝酒论诗。因着植哥儿还小，探春未一并过来。
　　王夫人那里却也有客，这客人还是双双见过的，贾雨村的太太冯氏，想来贾雨村正在外头做陪客。
　　与她想得不同，王夫人这位京城贵妇竟很看得起冯氏，留了她喝茶聊天，态度也颇为亲和。
　　杨双双跟王夫人请了安，笑道：“本应该早些来看二太太，只是身上有孝，怕冲撞了，现在才来，二太太莫怪。”
　　王夫人让金钏儿请了她坐，颔首道：“老太太一向说你是个知礼的，我是知道的，不必客气。”
　　杨双双又问起宝玉。
　　王夫人笑道：“前几天被他父亲考较学问，今日总算闲了，想是去了院子里。”
　　可能是因为她如今身份不同了，不是道台夫人了，冯氏装作不认识她的模样，也不与她说话，杨双双干坐了一会儿，提出告辞。
　　王夫人让金钏儿送她出去，这正合杨双双的意。她先前住在荣府时，和金钏儿也算是个熟人，便问她：“到金陵还熟悉不？倒没瞧见在哥儿身边伺候的袭人和晴雯两个？”
　　金钏儿低声道：“袭人被家里赎回去了，晴雯一病去了。”
　　杨双双叹了两声，又问：“如今是谁在宝玉身边伺候？”
　　金钏儿回道：“以前身边就留了麝月和秋纹两个，剩下的配人的配人，出去的出去，都不在了。”
　　杨双双又问：“哥儿还没定亲吗？”
　　金钏儿压低了声音道：“先前老太君属意史大姑娘，如今到了金陵，怕是耽搁了，刚刚那位贾太太，她有个女儿，就是以前的宝姑娘身边的香菱，品貌倒是不俗，只是身份……太太倒是满意的，也不知是何意思？”说着金钏儿奴了努嘴，示意她去看。
　　却见花窗那头的长廊里，宝玉和英莲并排坐着，看一本书儿，说说笑笑的。
　　杨双双既见到了人，便走了过去，唤了宝玉一声。
　　宝玉一向对她很是亲近，忙起了身唤了声：“姑妈。”
　　英莲见刚刚与宝玉亲昵，被杨双双看见，一时羞红了脸，打了个招呼和金钏儿说起话来。
　　杨双双就着两人说话的功夫，试探道：“先前见你还闷闷不乐，现在可好了？”
　　宝玉笑道：“金陵哪有京都繁华，是醒也无聊，醉也无聊，好在香菱来了，倒也赌书消得泼茶香。”
　　杨双双听他只字未提妙莹，试探道：“我听闻在都中你和栊翠庵那位……”
　　宝玉黯然道：“可惜，我拿她做知己，她却成了个俗人，想来又没了趣味。”
　　杨双双只替妙莹不值，回了林府，将今日见闻一字不落说与她听。
　　妙莹听了半晌不说话，喝了个酩酊大醉，口中只念：“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等她酒醒，竟像变了个人一般，绝口不提宝玉。
　　过了几日，杨双双从胡掌柜那里收到了周鸿的信，看日子是过年写的信，如今才辗转到了金陵送到她手上。
　　信中周鸿除了表达相思之情，还问起妙莹，想来是知道妙莹从京中到了金陵。他让杨双双劝着妙莹去庆阳，说是遇见个什么故人。
　　杨双双便拿着信去劝妙莹，她却道这会儿北地正冷，又在金陵住到三月，才慢悠悠收拾起来去庆阳。
　　走之前她还劝说杨双双，“我冷眼瞧着你在这会儿过的日子，寂寞深院，春锁深闺，无趣得紧。”
　　杨双双特意备了好些自己做的吃食，塞给妙莹，“我却觉得好，这是给你路上吃的。”
　　妙莹翻看了一番道：“甜腻腻的，谁整天吃这个？你是带给我大哥的吧？”
　　杨双双笑而不语，送走了妙莹，日子真如她所说的，春锁深闺，冷清了起来。
　　梅雨下了一个多月，天一晴，就热了起来，院里的合欢花也开得热闹起来。
　　杨双双看着合欢花，想起去年那次，拂墙花影动，疑是故人来，不由浮出几分笑。
　　晓风过来催，“姑娘，咱们该出门了。”原是贾政生辰到了，府上办了宴席，探春带了植哥儿从凤阳过来给他庆生。
　　王夫人念着双双当日帮着探春一事，给她也下了帖子，临了出门，双双却在院子里头看合欢花，惹得丫头再三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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