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劝鸳侣指点迷津
杨双双见了秦可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感而叹,“这世道,不疯魔不成活啊。”
傅秋芳扯了她一下,“你别好好和她一般,好死不如赖活着,再着她这般出身、这般品貌、才干的人,都活不下去,那让下面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儿怎么办?”
杨双双觉得有理,只得叹:“各人有各人的命数。”
杨双双从宁府出来,看天色还早,便并没有直接回荣府,而是借着回家的名义去了青云茶社。说来也巧,才进去,就听说周鸿来了,他步履匆匆,眉目间有些焦躁,他这人一向冷静自持,很少有这样的表现。
杨双双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周鸿摇头,反问道:“你怎么这会儿来了,不是才回过家?”
杨双双打量了他几眼才道:“可卿病重,我去看她,你和她……”
周鸿似是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嗯,有过婚约。”语气平平,并无什么起伏。
杨双双想起那次在天香楼,他们一起在耳房里头撞破奸情,他又是什么心情呢?给可卿送了一碗堕胎药,他又是如何想的?
见她面上神情微变,周鸿语出惊人道:“有人给我说亲。”
杨双双愣了片刻,说道:“哦?这是好事,你怎么苦着一张脸。”
周鸿淡淡瞟了她一眼,像是要看看她说得是不是真心话,过了半晌才道:“说亲的对象你也认识,是邢家的姑娘。”
杨双双这才露出些吃惊的神情,“你家和她家不是有仇?”
原来当日邢嫂子回去打听周鸿其人,得知他已经官居都查院的司历了,他年纪轻轻,又没根基,也算是不容易了,如此倒让她起了几分心思,岫烟年纪也不小了,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反正邢家以前也是动过这种心思的,若是他们成了,周鸿也能靠着荣府的余荫,慢慢升上去,再者他要靠着妻子的娘家,想来对邢家也是言听计从。
这么一想,邢嫂子就把这事儿和邢夫人说了一嘴,邢夫人素来不喜欢这个嫂子和侄女,如今听到她们有去处了,上赶着撺掇邢嫂子把这事儿定下来。
邢嫂子还是有些疑虑,又把这事儿跟女儿说了一嘴,岫烟听她说这话,先是羞得满脸通红,见她这副样子,邢嫂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让人给周鸿带了话。
周鸿先是婉拒了,说是自己粗鄙,配不上邢家的千金。邢嫂子自然知道他是托词,倒没想到他会拒绝,面上有些不好看,本来只是三四分想结亲的心思,被这话一激,变得势在必得了。
邢嫂子就拿了妙玉的下落去利诱他,周鸿这会儿早就通过双双联系到自家妹妹了,自然懒得理会她。
邢嫂子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周鸿当日家变,他和妙玉都是罪臣之子,于是邢嫂子就拿这事儿做文章,说是要去告发他。
这事儿便有些难办了,周鸿当官是要查背景的,当日他靠着贾珍的关系,造了一份假的身份文书,若是被查出来,别说官身不保,还要入罪。
杨双双这会儿听明白了,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原著里头,岫烟是和薛蝌结了亲,这会儿却旁生枝节。
周鸿见她神情,问道:“若是你,这事儿该如何去办?”
杨双双沉吟了片刻道:“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娶了岫烟,等邢家也入了毂,自然不会去告密了,只是……”只是她不愿。
却见周鸿微微一笑道:“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此事可是解决的办法倒是不少,最省事儿就是娶了邢姑娘。”
杨双双闻言蹙眉道:“你真要娶了她?”
周鸿一脸探寻的神情看着她,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得说道:“不是你一直劝我早日找个闺秀,邢家姑娘我那日也见了,她很是知书达理的模样,想来也是个贤淑的。”
一种怪异的情绪笼罩了杨双双,见她不说话,周鸿问道:“你不愿意?”
若是真的,她有何立场说什么呢?他总是要成亲的,那么这个对象是岫烟或者是别人,又有什么区别?
周鸿见她不说话,便问道,“妙莹最近如何?”
自他们二人相认以来,周鸿一直想接妙玉一起生活,但妙玉找了种种借口推了,人在深闺里头,他对这个妹妹没半点办法。
杨双双道:“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问:“你和她住在一处,你觉得她为何不愿意和我一起住?”
杨双双道:“她未必是不愿意和你一样住,只是不想出园子。”
周鸿目光一凝,问道:“为何?”
她想了想:“我也是猜的,未必能作准。”
周鸿道:“但讲无妨。”
杨双双道:“多半是因为宝玉……”
周鸿疑惑的神情似乎在告诉她,他并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她继续道:“宝二爷是老太太的心尖子,人品相貌都不错,和妙玉……妙莹素日来往也多,尤其近日,我住的地方离栊翠庵不远,时常看见宝玉去找她,她虽然带发修行,到底也只有十几岁,她对宝玉只怕有些心思。”
周鸿听杨双双说一句,面色难看一分,他苦笑道:“你替我劝劝她。”
杨双双缓缓点了点道:“只怕……未必听得进去。”
周鸿摇头道:“罢了,我自己都……何况是她。”
这话意有所指,杨双双听了心下微痛,想起岫烟的事儿,强撑着笑道:“我先走了,今日还得回荣府,你有话儿或者东西要带给妙莹吗?”
周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终于没有说出口,只摇了摇头。
杨双双便从茶社里走了出来,晓风在门口等她,只觉得自家姑娘情绪不对,原来每次从茶社出来,她兴致都颇高,今日却有些沉默得过了头。
回了荣府,杨双双恢复了深闺的无聊的日子,想起那日周鸿说的话,她越发低沉下去。一连七八天,连晓风也看出自家姑娘心情不好了,没事都离得远远的,生怕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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