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审神者若水

感应到外客的到来，庭院里的笑闹声暂停，接着爆发出一阵更为强烈的欢呼声，即使在门外也可以感受到短刀们的热情。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一群小正太们挤在门内，不管是外向开朗的乱藤四郎，还是腼腆害羞的五虎退，都是笑着的，眉眼舒展，不带一点愁容，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毋庸置疑的喜悦。

        更诡异的是，随着门的开启，原本斑驳的大门仿佛被施了仙女的魔法，一寸寸变得光鲜亮丽，足以以假乱真。若不是刚刚三刃眼见为实，绝想不到数秒前此处破败荒凉的“真实”。

        虽然情况有些不对劲，但越是这样，髭切越相信这里会得到关于这个世界的全新线索。

        他大致扫视了一遍站在门口的短刀付丧神——乱藤四郎、五虎退、药研藤四郎、信浓藤四郎，一共四个，占了本丸全部付丧神的一半，而且，都是隶属于粟田口的短刀。

        “啊！是平野！”

        对面的小短刀也看清拜访的三刃，发出惊呼。除了不认识的两个成人，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同属于粟田口的平野藤四郎身上。

        药研藤四郎是最靠谱的，率先对三刃之中站在首位的髭切致以问候：“您好，审神者源氏，我是若水殿今日的近侍——药研藤四郎，若水殿正在侯客室等待，请随我来。”

        随后又分别对髭切身后的膝丸和平野藤四郎点头示意，交代了“若水殿希望今天的谈话独属于审神者”之类的话，再将带领两位来客的事交给了身边不停躁动的兄弟们。

        因为相信髭切的战斗力，两刃没有强行要求跟随，而是顺从地跟着三个小短刀。

        药研藤四郎把髭切带到一个颇大的部屋前，敲了敲门，留下一句“源氏殿已带到”，再翩然离去。

        独留下两人隔着一扇门默然不语。

        “请、请进！”

        大概是确认了带路的药研已经离开，门内传来一个稍显嘶哑的女声，尽管语气在尽力显得有活力，但光是从声色就听出浓浓的疲惫，不同于一般佳龄女子声音的清脆响亮，反而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扯着喉咙努力发声，字字泣血。

        有了一个心理预期，打开门后髭切也不意外审神者若水的状态——仿佛几百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似的“修仙”达人。

        眼前的审神者明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路上聊天时药研提及），但面色发黄、眼睛暗淡无光、充满红血丝、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下。

        “啊——吓到了吗……非常抱歉，源氏。为了省着点灵力，只能保持这个状态。”

        若水看到髭切，稍稍提起了一点精神，虽然工作的时候面对的人颜值都不差，短刀付丧神也是一个赛一个的精致可爱，但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对于短刀付丧神只有一腔纯粹的“母爱”，毕竟【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嘛。

        对于若水来说，倒是第一次遇见对面的审神者那样的类型，既有付丧神的颜值等级——肤白貌美大长腿，还是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可撩可娶的同僚，看外表感觉是一个温柔的人（？）。如果还是之前的她，大概直接跑去问人家的电话号码、准备加line好友了，毕竟是勇敢追爱的若若子嘛。

        可是，现在的她虽然还是会为美而惊艳，但已经不再是那个担任审神者职位的普通少女了，在战事衰败的现在，更不可能丢下本丸的责任去追求爱情。

        “省灵力？”髭切疑惑发问。

        当然是不是真的疑惑自由心证。

        “嗯……其实这也是我同意拜访请求的原因。非常冒昧，但还是希望能得到您的援助——恳请您能分出一部分灵力支援我的本丸！作为回报——”

        若水鼓足勇气提出自己的请求，她知道灵力对于审神者的重要性——这是一个审神者的核心。

        如果是一个普通审神者，灵力甚至不是可再生“资源”，而是用一点少一点，直到灵力再也无法支撑付丧神被驱逐出审神者的位置；而对于若水这类颇有天赋的审神者，灵力可以再生，却不是无限上升的，再生速度也颇慢。

        不等她的话说完，髭切打断了她的发言——他不想听到一个尽忠职守的小姑娘还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更多代价。

        “可以的哦，不需要回报。但是要如实回答我，你的灵力为什么不够？”

        比起支援所付出的灵力和可能取得的“回报”，他更关心这个，是不是——他想的那个原因。

        为了付丧神，不管是保护他们的身体也好、精神也罢，总之是为了他们，不断耗费自身的灵力，导致枯竭，但又不愿意撤去保护。

        依髭切的观察，不管是在那些短刀付丧神开门时门上的突变也好、草坪上追逐打闹的欢声笑语也好、甚至还有药研藤四郎带着他过来的路上介绍自己审神者的骄傲语气也好，都映衬着一个可能性——审神者若水给她的付丧神们营造了一个安全的虚幻世界，用着自己核心的灵力。

        “啊！非常感谢！……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也知道嘛，现在时之政府和时间溯行军的战斗差不多出结果了，战力相差太多了，时之政府基本没有取胜的可能。虽然说出来有点不好，但是果然，比起这场战争的输赢，我更在乎我的付丧神的生死……再往战场上投入付丧神，也不过是一群等待注定战死宿命的炮灰角色——我才不想他们当炮灰呢……就用灵力暗示他们忘记了一些事情。在他们所认为的与现实发生逻辑差错时，又用灵力修改了部分现实，不过这个只能维持一会，就像我的外貌。”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他们牺牲了！像今天您见到的药研，已经是我锻造出的第五个了……我做不到再放他们去战场、再白白地送死、再迎接新的没有任何记忆的他们……徒留我一人抱着以往的记忆溺死在回忆中。”

        或许是因为见到难得的同僚可以倾诉，若水直言不讳，并把自己的行为归咎于“私心”。

        作为一个已经为共同的理想奋斗了多年的战士，在她面临绝境无法挣扎，只想带着新的战友偏安一隅的时候，至少，等待她的不能是深渊。

        髭切没有吝惜，给了若水自己所能给予的最大灵力支援。但是，他也提出一个要求——不要再隐瞒付丧神实情。

        不然，若是某一天若水承受不住而陨落，被抛下、被迫迎接真实世界的付丧神们会是何种心情？

        每个人、或者不是人，只要是有独立思考能力、具备情感的生物都有属于自己的选择的权利。即使是抱着为他们好的心意，也不能替他们做出选择。

        若水答应了，她本就一直在情感和责任的博弈中受难。

        除此之外，髭切还询问了很多这个世界的情况，从若水的审神者生涯到时之政府和时间溯行军的战争，甚至还有“这个时间没有出现除短刀付丧神以外的付丧神”的谜题，尽管不是全部了解，但若水好歹是一个老牌审神者，都多少知道一点。

        两方都收获满满。

        在告辞若水时，髭切送出了自己的祝福——“愿君安好”。

        安好——平安又快乐，一个很好的词，送给很好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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