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上海

　　上海罗泾镇罗泾码头。
　　银色面包车卸下两人便驶远了。
　　码头的风很大，耳畔呼呼作响。田雨的衣裙被吹得隆起犹如肿胀的花苞，几缕发丝覆盖住脸。
　　一个穿紧身裙，丰乳肥臀，涂着厚厚睫毛和艳丽红唇，40岁样子的女人朝他俩走过来：“你是黑头的朋友？”
　　黑头，是横肉男的名字。
　　阿拉斯点点头。
　　自己的长相太具特点，只要介绍人说个“极帅”，接头人一眼都能人群里辨认出。也因此，自己的样貌为自己的职业带来了很多不方便。
　　女人掏出一根烟，撬进嘴里。
　　“小子，长这么帅干嘛不干点别的，非得干这行多瘆人。”
　　阿拉斯不语，跟着她一直走，掠过几艘停泊的船只，来到一辆货船跟前，两人上了甲板。女人掀开甲板上的一张盖，踩着铁皮梯下到船仓底部，“跟上。”
　　阿拉斯正要低头往下走，田雨拉了拉他的手臂。
　　“我走了，你自己下去。”
　　阿拉斯一眼回眸。
　　千言万语。
　　“嗯。”却最终憋出这个词。
　　田雨跨过甲板上了岸。
　　阿拉斯目送她走远，才放心地埋下头钻进底仓。
　　此时。
　　耳边传来一声喊叫——“阿拉斯！”
　　辨认出是田雨的声音，阿拉斯全身毛都炸开。他迅速飞身上得船甲板，奔跑着跳上岸，循着声音一直跑，百米冲刺的速度。
　　眼前的田雨，被三个魁实的码头工人团团围住，一个矮个男人后面抱住她，青筋凸起的大手伸进了田雨的白色衣裙。
　　阿拉斯忍住肩部感染的伤痛，上前一把搂过来田雨，挡在她面前。
　　对准欺辱她的矮个男人一个飞身踢脚，踢准他腹部，男人倒地喊疼。
　　他张开左右双臂一手扣住一个男人后脑勺，将俩人的头用力往中间相撞。
　　俩男人准备还击。
　　阿拉斯秒速一个腾空360度旋转踢腿，同时将俩人正脸和鼻梁踢到，俩人倒在地上，鼻血溢出，面容扭曲。
　　“滚。”阿拉斯命令。
　　“好身手，小子，等着。”
　　三个男人落荒而逃。
　　阿拉斯一把拽过田雨的手：“你到杭州再走。”
　　“我现在就走，我打电话让金正宇司机接我。”
　　“不许。”
　　“为什么？”
　　“没为什么。”
　　“就知道你不愿意放我走，还想着换那20亿。”
　　“嗯。”
　　阿拉斯是个不擅长表达感情的男人，心里纵然万般疼爱，嘴里也吐不出半字甜言蜜语。
　　这一点，和金正宇天壤之别。
　　田雨随阿拉斯回到货船底仓。
　　胖女人磕着瓜子瞅着阿拉斯：“帅哥，很义气嘛，为了一个女人逃命都不要了，呵呵。”
　　田雨拽了拽阿拉斯衣角：“那个，谢谢你。”
　　无应答。
　　田雨的心怦怦直跳，刚才那一幕惊悚紧张，不过阿拉斯的动作太帅了。
　　想什么呢，田雨正了正自己的心。
　　提醒自己已经有一个很爱自己的男朋友了。
　　他当真转账给阿拉斯20亿了么。
　　胖女人打开两个钉着木条的大木头箱子，里面满是木屑，靠墙处的木板凿了几个大口子通气。阿拉斯和田雨一人一个站了进去。
　　远方警笛声响起。
　　阿拉斯心猛然一紧。
　　原来，警察顺着监控摸到昨日横肉男黑头烧车的的地方，方圆十里进行初筛搜索，搜到老年夫妇一家，诱导他们供出阿拉斯被一辆银色面包车接走，调了面包车行驶路线的监控，一路追随到这里。
　　他们肯定，阿拉斯和人质就在这里某一艘船上。
　　十几名警察警车上跳下，分几路人，顺着岸挨户搜船。
　　到了胖女人这艘货船。
　　几位警察走过来：“我们要查货。”
　　胖女人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圈，操着上海话嗲嗲地问：“警察叔叔咋啦，我们都是做正经海上交易，咋就要查货啦？”
　　警察道出了原委。
　　胖女人歪了歪嘴：”那就搜咯，反正也没啥见不得光的嘛。”
　　警察搜了一圈，未发现异常。遂令胖女人丈夫将船上所有货品箱子打开。一箱一箱地查看。
　　胖女人叼着烟，满目堆笑，内心惊惶。
　　警察啥都没翻出，准备下船上岸。
　　领头的忽然掉转头，冲着胖女人：“你们这有没有暗舱？”
　　胖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有。”
　　她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眼神黯淡下来。
　　警察们掀开甲板上一张满是红锈的铁皮盖，进入到底舱。
　　底舱搁置着一些杂物，救生圈，船锚，潮湿肮脏的被褥，木头桌椅。几个大箱子无规则挤放在一角。
　　警察：“箱子里十什么？”
　　“轮胎，和刚才看的那些一样。”
　　两名警察令胖女人打开。
　　胖女人缓慢地用羊角榔的起子一颗一颗撬开大铁钉，掀开箱子盖，警察用手往里一探，没有发现。
　　只剩两个箱子。
　　胖女人汗都要憋出来了，心跳逼到嗓子眼。
　　”哐啷——”外面一声响。
　　几名警察迅速回过头，四下张望，未发现异常。
　　“什么情况。”一名警察望着底舱上方的夜空。
　　“头，要不咱们上去看看。”
　　“头”点了下头，几个警察井然有序地爬上甲板。
　　胖女人舒了口气，只有她知道，自己养了只猫，夜里总是船板上乱蹿，飞檐走壁捣出声响。
　　她站在铁皮梯上，耳辩着警察的声音渐行渐远。
　　他们跳上甲板一番查看，半个鬼影也无。他们觉得既然之前检查那么多箱子都没问题，剩两个没检查也应该没什么。懒得折返回来，这功夫，继续搜下一艘。
　　货轮顺着黄浦江缓缓驶向长江。
　　胖女人掀开箱盖，阿拉斯和田雨里面跳出来。
　　两人在底舱住了一宿。唯一的床阿拉斯让给了田雨，潮润的被褥盖田雨在身上，鼻尖嗅出发霉的味道。阿拉斯裹着一件军大衣斜斜地蜷在一把椅子上，这么一大高个，看着颇为凄凉。
　　凌晨三点，船已经抵达杭州港口，胖女人看他俩睡得香并未叫醒。
　　自然醒时，杭州已是秋阳煦暖。
　　下船之前，胖女人递给阿拉斯一张女人的身份证：“这是黑头给你搞到的，这女人你得看紧了，丢了20亿可就没了。”
　　身份证头像上，和田雨竟有几分相似。
　　阿拉斯：“嗯，帮我谢谢黑头。”
　　“黑头说了，警察暂时只封锁了上海，若搜不出你，很快就会全国通缉，你最好动动脑子。”
　　“谢谢你。”
　　胖女人依旧涂抹艳丽大红唇，刷着浓厚的睫毛，嘴巴一撅，不屑地说：“谢就免了，叫黑头少在外面沾花惹草，只能想我一个人。”
　　说罢，咧开大嘴笑着摇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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