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恩赐
贾夫人可不管陆明辉的脸面,当别人知道她是陆元卓的姑母，还问她是不是带着女儿来成亲的。
“不是，我女儿根本就没跟她定亲,就是我那个作死的弟弟胡诌的。”
“他还写了信的,说是要我带女儿来嫁给侄子，你说,我哪里能做这样的蠢事。”
“表兄表妹成亲，生下来的孩子很容易夭折的，不大好的啦。”
……
总之，贾夫人就是那样说，不能让别人觉得她就是受迫于景王府的权势。根本就不是那样的，她根本就不是被景王府压迫，她分明就是不想自己的女儿毁了一辈子。
“我女儿喜欢经商,要开一个脂粉铺子,你们要是有喜欢的,就去买啊。”贾夫人还不忘宣传女儿的脂粉铺子。
贾夫人曾经在京城待过，那些来找她的人，她知道他们就是想看贾家的笑话。他们一定认为她很想让女儿嫁给陆元卓，想要让女儿成为将军夫人,他们错了,她根本就没有那样想过。
霍家，贾夫人特意准备了礼品前来，杨夫子还挺着大肚子过来。
贾夫人觉得自己的身份低一点,便想着让霍夫人帮着去景王府说和,总得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至于陆元卓和荣宁公主能不能顺利定亲,贾夫人也不能确定。
“我这个弟弟从小就是榆木脑袋。”贾夫人道,“他要强,又没有能力。他娶了妻子，见妻子生了儿子，竟然还跑去当道士。他就是想着他去当道士了，那就不是他不努力上进，是他跳脱红尘了。真要是逃脱红尘，那就该去出家啊。”
当道士的话，道士能娶妻，还能喝酒吃肉。
贾夫人就觉得他弟弟无能，“先前，接到他的信，我就觉得不对头，怎么好好地说要假装有婚约。没有婚约就是没有婚约的，还非得说是他们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定下的，那不是骗人么。”
“是，那样不好。”霍夫人点头。
“表兄表妹，别说我，就是我女儿都觉得不好。”贾夫人道，“在我们家，有好几个表兄表妹成亲的，他们生的孩子都没活下来。兴许有的表兄妹成亲不错，但我们都是当人父母的，瞧见了这个情况，哪里还能让女儿嫁给她的表兄表弟的，您说是不是？”
“还有这一回事？”霍夫人还真没有多关注这一件事情。
霍夫人想了想京城那些表兄妹成亲的人，有的人是生有聪明的孩子，但是大多数都有夭折孩子，有的膝下都没有一个孩子，有的好不容易有一个孩子，那孩子最后也没了。
像霍夫人这样的人，顶多就是认为孩子不好养活，孩子夭折，那是常有的事情。谁能想到这里面还有表兄妹之间的关系，多少人都想要亲上加亲呢。
“有的。”贾夫人点头，“只是很多人又喜欢亲上加亲，要我说，大家都是亲戚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折腾这个。儿女过得好，那才是福气。这一次，我一来京城就去找我那个弟弟了，我说他就是没事找事。”
“真这样，表兄妹不适合成亲？”霍夫人看向正在喝茶的杨夫子，杨夫子是医女，霍夫人就想着杨夫子应该懂得多一点。
“大多数是不适合的，少数能有孩子，孩子也好，那终究是少数。”杨夫子道，“只不过联姻是两家之好，又有几个人会去说。”
那些男人哪里会去考虑女人如何，他们会想着正妻没有孩子，还有妾室呢。那些当父母的，他们还会告诉女儿，让女儿把妾室生的孩子抱到跟前。
说白了，那些人根本就不在乎孩子会不会夭折，也许他们想着多生几个孩子就好了。
杨夫子认为不是没有人发现这一点，有人发现了，就是没有说而已。
“女子的意愿……”杨夫子没有把话说完，她相信霍夫人明白她的意思。
霍夫人确实明白了，她只能说贾夫人确实是一个关心儿女的人。
“我的夫君前些年病逝了，儿子又是个不中用的，女儿倒是能管账。”贾夫人道，“若是我真是个狠心的母亲，也就让她嫁了，但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哪里愿意让她受苦。我们女子过得好不好，又不是单单看是不是成为官夫人的。”
贾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她不愿意跟陆明辉同流合污，她就是一个为女儿考虑的好母亲。
“是这个理。”霍夫人点头。
大多数人家都没有去考虑女儿以后到底过得如何，或者该说他们考虑了，只是他们考虑的是女婿能不能给家里带来好处。他们认为女儿的物质生活条件好，也就够了，认为男女情爱就是那么一回事情。
贾夫人和霍夫人商定好，等明天就去景王府。
在那之前，贾夫人还得见见陆元卓，她这两天都忙着先摆平其他的事情，还没时间见陆元卓。她认为这些事情耽误不得，就自作主张先把这些事情做了。
陆元卓没有想到贾夫人竟然没有逼着他娶表妹，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你的父亲就是个没用的人。”贾夫人道，“要是他把这些心思放在读书上，放在练武上，他又何至于到山上当道士。你好了，他还跑出来折腾那些事情，若非你父亲就你一个儿子，我还想真想把你过继给你舅舅得了。”
可贾夫人不能那样做，陆家就是陆元卓一个小辈的男丁了。贾夫人不可能让陆家断子绝孙，她能做的就是给她那个愚蠢的的弟弟收拾烂摊子。
陆元卓想着只要贾夫人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他也不可能为难这些人。
“那个人……”陆元卓真的不想叫陆明辉父亲，这个父亲没有养大他，还给他添麻烦。
“你和荣宁公主的事情，不管皇帝有没有赐婚，还是该有长辈过去说一下，也是敬重女方。”贾夫人道，“你虽然是将军了，但是公主嫁给你，那也是低嫁了。她低嫁，我们要是再不好好表现，那多不好。”
贾夫人希望陆元卓能好好过日子，“等到以后，你的脑子也别进水，别跟你父亲那样。你是怎么混上来的，你自己清楚，外头的人怎么说就好。你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
“我不怕。”陆元卓不在意那些人说自己是抱着荣宁公主的大腿，自己有大腿抱，那些人又没有大腿抱，“得麻烦姑母了。”
“也不是多麻烦的事情，你是我的亲侄子。”贾夫人叹息，“当年，家里出了一些事情，没有去找你们。你的父亲倒是有给我通信，这些年又找不到你们……”
贾夫人想到这一件事情，她就觉得是自己的弟弟不对。
“也不知道你母亲已经……”贾夫人很满意陆元卓的亲娘，很欣赏这个弟妹。谁能想到陆明辉竟然会离家出走，贾夫人想想就觉得可气，如果陆明辉没有离家出走，他们两个人多生几个孩子，那不也挺好的么。
“母亲已经过世。”陆元卓道，“那时候，我还小，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后悔嫁给他。”
陆元卓想他的母亲或许后悔过，只是再后悔也没有用。他的母亲还是得照顾他，得为他安排好一切。
“应当是后悔的。”贾夫人道，“就你亲爹这个德性，有几个人能忍受得住的呢。”
景王府，贾夫人、霍夫人和陆元卓都到了，贾夫人还拿出了陆明辉先前写的信。
“王爷，都是民妇那个弟弟的错。”贾夫人道。
“他的错？”景王冷笑，“不是他的错，能是谁的错？便是有这一封书信，外头的人又会如何看待本王的女儿？”
梁景轩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受委屈，陆明辉这一番骚操作下来，让外面的人怎么看待荣宁。
“贾家皇商，倒是有些钱财。”贾夫人道，“贾家愿意出钱建立女子医学院，专门培养医女。”
“哦？”梁景轩挑眉。
“很多地方，表兄妹成亲，表姐弟成亲，他们成亲之后，孩子或是夭折或者畸形。”贾夫人道，“民妇还曾经问过一些大夫，有大夫便说这表亲跟堂亲实则是差不多的。堂亲都不能成亲，为何表亲能成亲呢？”
贾夫人就在说这一点，她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理由好，就只知道这一点是实实在在的理由，也能在现实中找到例子。
大梁朝有很多表亲成亲，那是因为很多人都不知道表亲成亲的危害。
贾夫人愿意出钱建立女子医学院，让更多人了解表亲成亲的坏处。贾家每一年都赚很多钱，那些钱放着也就是放着，如果能做一些有用的事情，那也是极好的。
“也行。”梁景轩道，“先看看吧。”
梁景轩没有说陆元卓和梁玥之间的事情，在他的眼里，陆元卓的父亲闹出来的事情，还不算解决。至少得等外面的流言没了之后，梁景轩才能考虑一下能不能把梁玥交到陆元卓的手里。
陆元卓也有跟梁景轩道歉，而他又不能跟亲生父亲断绝关系，顶多就是不跟亲生父亲在一起。
如果陆元卓跟亲生父亲断绝关系，旁人必定会想着是荣宁公主逼迫陆元卓的。陆元卓不想让梁玥再背上这样的罪名，明明是他生父的错，却因为陆明辉是长辈，他们这些人就得妥协。
孝道……陆元卓有时候觉得这个词就是一个笑话。不是他不想孝顺亲生父亲，而是亲生父亲总是各种折磨他，让他不能安心生活。
“王爷。”陆元卓看向梁景轩，他想要见一见梁玥，想要跟梁玥解释清楚这一件事情。
“你……普通。”梁景轩道。
梁景轩就是觉得陆元卓太过普通了，陆元卓没有厉害的家世，又因为孝道等，陆元卓不能直接跟陆明辉断亲。陆元卓就是一个比较普通的男子，这个人或许有果断的一面，但是在家世方面……
“是，末将普通。”陆元卓道，“可很多人都是很普通的。”
陆元卓一直都明白自己不是那种非常特别的人，他没有一飞冲天的本事，他是将军不错，可是大梁朝有很多位将军。他根本就没有那么突出，哪怕霍将军看重他，他也知道自己随时都能被其他人替代。
“……”梁景轩瞥了一眼陆元卓，他没有说话，而是让人把他推走。
陆元卓看着梁景轩离去的身影，他便知道自己多半见不到梁玥。
“荣宁在宫里。”梁景轩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
梁景轩依旧很心塞，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被陆元卓这样坑了。
普通……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很普通，梁景轩也不希望陆元卓弄出什么轰轰烈烈的举动，通常，轰轰烈烈的情侣多半是要受苦。梁景轩就希望荣宁能过上平凡而温馨的生活，普通一点，朴实一点。
霍夫人听到这话，脸上还带着一些笑意，她看向贾夫人，“你这女子医学院，还是得办起来。”
“是。”贾夫人明白霍夫人的意思。
今天也是因为有霍夫人陪着，贾夫人也就不用担心自己说错话，有霍夫人帮着描补一二也好。哪怕霍夫人没有说几句话，她可能就是给贾夫人一个眼神，贾夫人都觉得霍夫人很不错。
“先回去。”贾夫人走到陆元卓的身边，“你姑母我既然说了要办女子医学院，就会办的。”
“姑母。”陆元卓没有想到贾夫人是用这一种方式去澄清。
“是不是好奇，怎么是女子医学院，而不是男子去学习？”贾夫人道，“可能是因为我是女的，你表妹也是女的，还是该让更多女子知道这一点。”
很多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们认识的男子多是她们的亲戚，于是她们就很容易喜欢上表兄、表弟。
贾夫人想着如果那些女子知道表亲在一起不好，或许她们就不可能再去说爱慕表兄、表弟的话。
女子歇了心思，还知道其中的坏处，她们的长辈知道了，那些长辈必定也得考虑一二。
当表亲成亲不好的事情传开之后，但凡那些要些脸面的长辈，他们就不可能逼着女儿嫁给表亲，也就没有所谓的亲上加亲了。
只是古代的男子有三妻四妾，妾室生的孩子或许就能用上，那样的表亲就可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女子不容易。”贾夫人道，“景王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为女子做一些事情，也好。”
贾夫人想着自己多做一些善事，或许贾家还能持续下去。就她那个没有什么用的儿子，也就是因为她给儿子找一个厉害的媳妇，她的儿子才没有把家业给败了。
贾夫人不怕儿子被儿媳妇打骂，儿子不懂事，儿媳妇当然要教导一下儿子。
“走吧。”贾夫人道。
贾夫人出了景王府之后，她很快就让人着手办女子医学院的事情。她这么做，不单单是要帮助陆元卓，更是要帮助自己的女儿。
如此一来，自己的女儿的名声也不会受到影响，贾家的名声也能更上一层楼。
陆元卓就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用，让他去上战场厮杀，他可以，让他去查案，他也可以。但当他面对这些伦理道德方面的事情，他就觉得自己很容易被那些事情束缚住，他就没有办法过于潇洒。
他不是害怕自己的名声会不好，他是害怕荣宁的名声不好，他不想让别人去说荣宁。
陆元卓无法做到一些男子那般果断，因为那些男子可以不去多思考妻子、其他女子的名声，所以那些男子的选择范围更宽。陆元卓就想娶梁玥一个妻子，他要跟她白头到老，希望她能快快乐乐的。
“怎么了？”当徐朗过来外甥这边的时候，他就发现外甥比较失落。
“就是觉得自己很无能罢了。”陆元卓道，“这孝道……有时候就跟愚孝一样。”
被逼着愚孝！
陆元卓想如果陆明辉不是他的亲爹，那该有多好，他就不用面对这些破事，他和梁玥的事情也就能早一点定下来。
“好事多磨。”徐朗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们就只能这样想。
“磨……有时候磨了，未必就好。”陆元卓道，“他以后就在道观，就别回来。我去皇上的面前给他求个道号，让他一辈子都待在那边。”
不是说他不孝么，陆元卓想自己就孝顺一回。
“……”徐朗惊了。
别说徐朗惊了，就是皇帝听到陆元卓的话，皇帝也惊了。皇帝心想幸好自己没有在喝茶，不然自己一定被茶水给呛到了。
“真要如此？”皇帝问。
“家父在微臣几个月大的时候，他就离家出走。”陆元卓道，“微臣头一次进京不久才知道他在道观里待着，他在这个道观待了十来年了，想来他是一心向道的。”
陆元卓不过就是想成全他的父亲，他的父亲要当道士，那就好好地当道士，别再给他折腾事情。
“还请皇上成全微臣的一片孝心。”陆元卓跪在皇帝的面前。
“好！”皇帝还能说什么呢，陆元卓之所以这么做，那也是因为陆明辉太坑了。
当天，皇帝就下了圣旨，给陆明辉赐了道号，就叫做了空，了空道长。
圣旨到达道观的时候，陆明辉得知皇帝给他赐了道号，他的内心十分复杂。皇帝还让他就待在道观里，让他好好修道。
表面上，这一道圣旨算是对陆明辉的奖赏，实则，这一道圣旨就是把陆明辉困在道观里。陆明辉什么时候修道修出东西出来，他才能出道观，若是他出道观也行，可他要是在道观外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那他就是辜负了皇帝的圣心。
大太监还特意恭喜陆明辉，“听说你在你儿子几个月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他还惦记你，可见他是个有孝心的。皇上还说，让他务必每个月都让人给你送些东西，别忘了。不过陆将军孝心可鉴，自是不会忘了的。皇上感念陆将军平日繁忙，便让他可让下人送东西过来，也免得你见了儿子就没有心思修道。”
皇帝早就吩咐过大太监，让大太监别对陆明辉太好。皇帝的心眼小着呢，陆明辉敢欺负他的宝贝侄女，那陆明辉也就得承受后果。
“是。”陆明辉接了圣旨。
“若是你心有杂念，就看看这一道圣旨。”大太监道，“皇上也期盼你能修道有成。”
“是。”陆明辉道，“无量天尊。”
陆明辉没有当过官，没有见过皇帝，这是他第一次接到皇帝的圣旨，他的腿都有些发软。可他不敢让大太监瞧出他的异样，大太监哪里可能看不出来，就是大太监不说而已。
等大太监回到宫里，他就跟皇帝汇报了情况。
“他的额头都出汗了。”大太监道，“奴才才走没有多久，他就瘫在了地上。”
就陆明辉这样的胆子，他竟然还敢算计皇家公主，下皇家公主的颜面。大太监认为陆明辉纯属不想活了，若非陆元卓为朝廷立有大功，陆明辉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去，去看看荣宁。”皇帝吩咐人去慈宁宫。
当皇帝去慈宁宫的时候，梁玥正用羊毛线勾帽子。梁玥交出羊毛线的制作方法之后，皇帝就让人去研究，那些人很快就制作出羊毛线，市面上已经有人在卖羊毛线，那些羊毛线还挺火的，还有人卖羊毛线制作的棉布。
梁玥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边，她没有想着去看那些少年郎的画像。她待在宫里，又不知道宫外头的事情，但她相信陆元卓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一件事情。
“这是做什么？”皇帝笑着道。
“帽子。”梁玥瞧见皇帝来了，赶忙给皇帝行礼。
“坐。”皇帝道，“我们的荣宁还真是心灵手巧，改天也给你皇伯父做一顶。”
“就是不大好看。”梁玥很难想象出皇帝戴着她用羊毛线勾出来的帽子的模样，简简单单的帽子，会不会有损于皇帝威严的形象。
“那就悄悄地戴。”皇帝道，“要是被大臣看见了，就让他们也戴。”
梁玥本以为皇帝是真的要悄悄地戴，当她听到皇帝说出后面的话，她就知道皇帝才不可能悄悄地。
光明县，去看林王氏的大花被林王氏打了，大花还没怎么躲，身上一青一紫的。
“怎么跑过去了？”温雅如看到大花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忽略大花，她怀孕之后难免就多顾着自己一些，“你奶奶被算命先生伤到了，你就别过去。”
林王氏就是撞邪了！
温雅如真想那么说，但谁让林王氏是林清泽的生母，温雅如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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