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裂痕
门口, 林清泽的脸色很不好看，吴猎户打算进去，但是林清泽拉住了吴猎户。林清泽不怕丢脸, 他就是想知道温雅如还瞒着他什么事情。
“姑母，我错了。”温雅如做出诚恳道歉的模样，“我真不知道夫君也是花用小妹生父留下的钱读书的，我……”
“因为你不知道，你就能直接揭开她的身世，让她被整个村子的人瞧不起吗？”林春梅气愤地道，“就不能等两年？就算她不是你夫君的亲妹妹，那也是表妹，是亲戚啊。”
林春梅气温雅如揭开林玥的身世, 也气温雅如不顾念亲情，“也对，玥姐儿不是你的亲妹妹，你是嫁进林家的。当儿媳妇, 当妻子的，当嫂子的，哪里可能为她考虑。”
“不是, 姑母, 我真的知道错了。”温雅如道，她不能顶嘴。
“你觉得你错, 是因为你认为玥姐儿帮衬了你的夫君, 你才心虚。”林春梅在霍家当丫鬟的时候，也遇见过各种事情，当丫鬟就是得看人脸色行事，她们也有一些心机, “说实在的，你这也不算犯了七出之条，顶多就是有错，你夫君也不可能休了你。”
林春梅甚至想也许林清泽还会对温雅如心怀愧疚，他认为温雅如都是为了他才这么做。
实际上，温雅如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是温雅如不想养着林玥，她认为她能耐，她迟早要带着林家赚大钱。
“一个小姑娘，她就是比你们吃好一点，又不花你们的钱，有什么错？”林春梅道，“你们只看到母亲对她的好，没有看到她做的事情，她买去家里的东西，你们也都当是她应当做的，因为她跟你们一起吃一起住。”
“我……”温雅如张张嘴，她必须承认自己当初就是那样想。
“是不是还担心你们的阿奶多给玥姐儿准备嫁妆，怕你们继续吃亏？”林春梅道，“你们怕吃亏，别人就不怕吃亏了吗？”
“姑母。”温雅如道，“不是的，我就是想关心小妹。”
“不，你不是关心她，你是关心她的身份，她是京城大户人家的亲生女儿。等你们去了京城，也许还有要她帮衬的地方。”林春梅道，“是不是？”
“是……”温雅如承认这一点，“大家都是亲戚……”
“是亲戚，你就不该再多想其他的。”林春梅道，“也不必装模作样。”
“对，不必装模作样。”林清泽走了进去，他先前一直都觉得温雅如不错，温雅如带着家里人做生意赚钱，让他读书的时候也能轻松一些，“以后，我们跟小妹只是普通亲戚，你不用去做这些，也不要想着小妹多帮我们。我们不去想，小妹一直都有帮我们。”
林清泽认为温雅如做得过火了，小妹对他们很好，这跟他们有没有送东西给小妹没有关系。
正如同林春梅所说的，温雅如的所作所为不算犯七出之条，林清泽不可能因此就休了她。温雅如带着林家人做生意，也帮衬了林三婶一家，如果林清泽休了温雅如，别人必定会说他忘恩负义。
“姑母也不需要你过来献殷勤。”林清泽直言，“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是。”温雅如点头，“是我的错，我当初真的不知道那些事情，一时间门也没想到女子的名声坏了不好说亲，是我的错。”
温雅如不断道歉，就希望林清泽别生气。这一件事情确实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的错，她也不可能道歉。
“姑母，我错了。”温雅如又转头看向林春梅，“你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你以后就少来我家，不必这般假惺惺的。”林春梅道，“不是真心诚意的，何必过来呢。我们家不差你那点东西，不必让彼此恶心。”
“……”温雅如看向林清泽。
“嗯，你以后就不必过来。”林清泽又对着林春梅道，“姑母，这也是我的错，我不知她有这等心思，更不知道她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林清泽没说温雅如所做的事情恶毒，温雅如是他的妻子，他必须考虑这一件事情的影响。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林春梅道，“你成了秀才，姑母也不指望你能多帮我们。以后就这样，当作普通亲戚来往就行。你若送东西便送，不用你妻子在那边反复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多关心我们，是我欠了你们的。”
“是。”林清泽应声。
“在这边用饭不？”林春梅问。
林清泽终究还是选择留在吴家用饭，而让温雅如独自回去。林春梅为他做不少事情，要是他这个时候就回去，林清泽怕林春梅不高兴，更怕自己错过跟林春梅解释的机会。
世上难得一个真心相待的亲人，林清泽不想从此跟姑母陌路。林清泽敢说他亲娘都没有姑母做得这么好，说句难听的，就算他不认亲娘，也得认林春梅。
当然，林春梅不可能不让林清泽认林王氏，她一直都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
林清泽之所以敬重林春梅，跟林春梅的好品性也有关系。
温雅如哪里敢多说，林清泽让她回去，她就只能回去。
林清泽在吴家用饭的时候，他没有去说温雅如有多么不好，也没有说他回去要教训温雅如，就是跟林春梅说一说家常。
“若是明年开春能中举，可能就进京。”林清泽道，“原本打算暂住在阿奶那边，如今想想，还是在外面租房的好。”
要是他们的阿奶知道温雅如所做的一切，也会觉得恶心。
林清泽的脸皮不厚，他不可能在温雅如做了那些事情之后，还住在林玥生父给林老太太准备的宅子。若是他自己一个人进京也就罢了，关键是温雅如也要进京。
这一刻，林清泽就想林玥是否知道这一件事情，如果林玥知道，林玥还对他和和气气的，他都替小妹觉得委屈。
小妹受了委屈还不能跟他这个兄长说，因为他是表兄，因为他已经成亲，所以小妹为了他家庭和睦，她也就不说。
“小妹小的时候，还悄悄地把鸡蛋给我吃。”林清泽都记得，“她说她不喜欢吃蛋黄，说鸭蛋太大，鹅蛋才大。”
有的男子理所当然的享受家人对他的好，林清泽不是。林老太太教导他要感恩，为人处世要端方，不能过于自私。
林老太太没给他吃很多鸡蛋之类的东西，但也不是没有给。林清泽知道在林春梅没有带钱回林家的时候，林家是真的穷，穷得叮当响，他还有一些小时候的记忆，六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一丁点记忆。
正因为曾经过得苦，林清泽才格外珍惜到手的美好亲情。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林清泽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对温雅如产生深厚的感情。以后，他会给温雅如足够的敬重，正妻的敬重，其他的深厚的爱情，林清泽认为他和温雅如之间门不需要这样的爱情。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林春梅道，“你还别说，玥姐儿就是不喜欢吃蛋黄，也就是吃咸鸭蛋的时候，她才爱吃蛋黄。”
“是。”林清泽点头，“她可以给别人吃，没有必要给我吃。”
林清泽不可能因为林玥不爱吃给他吃，他就觉得林玥不够好，那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表现。他要是那样想，等到以后，他是不是也要觉得其他人在施舍他，那这日子又怎么过下去。
“你们几兄弟，你最小，却最懂事。”林春梅很满意林清泽的表现，还给林清泽夹了一块红烧肉，“姑母也就跟你实话实说，不要你对你妻子多糟糕，她到底是你的妻子，还带着你家、三哥他们家赚钱。她有能力，人无完人。”
林春梅不可能去当这个恶人，还有就是温雅如这个人比较圆滑。要是换一个人，那个人未必就能帮衬林清泽。
“得到了一些东西，难免也要失去一些东西。”林春梅道。
“姑母。”林清泽红着眼睛，姑母知道他不可能休妻，这才跟他说这些话，姑母还是跟以前一样为他考虑。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没办法改变。”林春梅道，“好在你小妹的生父找来了，以后，你们也就不用再说这一件事情。”
“好。”林清泽点头。
糕点铺子，温雅如没心思吃饭，她真没有想到林春梅会直接说出那些话，更没有想到林清泽竟然还听到那些话。
所幸林玥跟着她生父进京，没有造成太悲惨的结果。
要是林玥没有过上好日子，温雅如想自己这一辈子都是罪人，林清泽必定怨她。
她和林清泽之间门的情感有了裂痕！
这一个裂痕是她亲手制造的，她怪不了别人。林玥在这一件事情里没错，林春梅在这一件事情里也没错，林玥当年什么都不知道，林春梅给林大牛一家很多好处。
温雅如知道自己这个揭穿林玥身世的罪魁祸首问题大，林王氏是对林玥不满，可林王氏没有去揭穿。是温雅如想法子让其他人知道，她联合妯娌一起去闹的。
“打脸，爽文？”温雅如小声嘀咕，许是她看了太多的小说，总想着要打脸极品，却没有想到这背后的故事。
等林清泽回来之后，温雅如连忙上前。
林清泽没有喝酒，林春梅和吴猎户都没让他喝，他还得读书，不能喝醉。
“夫君。”温雅如小心翼翼地观察林清泽的表情。
“姑母说了，以后不用再说这一件事情。”林清泽道，“你犯的错误，记着，永远都不要忘了这一件事情。小妹跟她生父相认，也不是你的功劳。”
林清泽就担心温雅如认为是她揭穿林玥的身世，林玥的生父才能找来。是，这两者之间门有关系，可温雅如最开始就不是抱着好心去做这一件事情。
“是，我知道，我记着。”温雅如连忙道，“夫君，我当时真的不知道……”
“不用说。”林清泽不想听温雅如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解释，“事实如何，你心里清楚，说再多理由，也改变不了事实。”
“……”温雅如不敢说：是，我就是看不得林玥过得那般好，我们其他人吃的差、住的差。
温雅如怕林清泽知道她内心阴暗的一面，每个人都有阴暗的一面，不是都是那么光明。
林清泽没有跟温雅如发怒，两个人之间门没有了之前的亲近，有了些距离。
温雅如想要改变这一现状，缩短这个距离，却也不能再跑到林春梅的面前秀存在。她就只能多给林王氏家用，多孝顺林清泽的父母。
她的错，不是林清泽的错，她有什么资格去想和离呢。
当和离的这个念头出现在温雅如的脑袋里的时候，她连忙摇头，和离之后，她必定不能找到一个比林清泽更加优秀的丈夫。
多少重生文，都是女主前世各种作而错过优秀的男人，等女主重生就要那个优秀的男人。
温雅如不敢想自己还能不能重生，她能做的就是让林清泽挑不出她其他的错误。
吴家，吴猎户还说了一句，“今天还真是巧。”
“是巧。”林春梅点头，她没想着让林清泽撞见这一幕，就是单纯地不想温雅如过来装模作样，这才说这些话。
“你早知道，怎么没说？”吴猎户问。
“怎么说？”林春梅道，“玥姐儿姓林，可她是我生的，不是真正的林家人。清泽媳妇是明媒正娶过去的，她以后还得为清泽生儿育女。她的名声毁了，清泽也得遭殃。”
林春梅想得明白，她直接在林家村大闹，只会让大家难堪。她可以去说林大牛夫妻几句，他们以后未必就会去林清泽那边待着，而林清泽是秀才，以后还得当官，不能坏了名声。
还有一点，林春梅把温雅如的事情闹开，怕是林清泽心里对她这个姑母也有疙瘩。人心难测，还是防着一点，没必要什么都闹开。
“哪里只能想着眼前。”林春梅道，“玥姐儿在的时候，她就是一个父不详的农家女，闹僵了，以后谁当她靠山，哪里有人嫌弃娘家人多的。玥姐儿去京城，就更不用跟他们计较这些。”
他们不去计较，林清泽就越会记住这一件事情。
“你说的对。”吴猎户点头，他一向不管这些事情。他的妻子在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当过丫鬟，见识多，听妻子的准没有错。
远在京城的梁玥不知道安平县发生的事情，她从长平长公主那儿回来之后，就见到府里多了几个人。
“这是你皇祖母安排的，你回到家里的第一个生辰宴，一定得热热闹闹的。”梁景轩坐在轮椅上看着那些人忙碌，“还说了，前一天先在宫里跟你皇祖母一起过。你要跟你阿奶过生辰，可以提前几天。”
林老太太的身份低，梁景轩不可能让太后这些人让着林老太太，她也承受不起。
“热热闹闹的？”梁玥道，“我认识的人也少，不用请很多人。”
“认识不认识都好，就是让他们瞧瞧，你回家了。”梁景轩道，“很多年了，我们府里还没有这么热闹过。原本是该准备认亲宴，让他们都见见你的，正好，这一次就热闹一点。”
“都听爹的。”梁玥了想，确实如此，她还不认识那些亲戚。
“你皇伯父还让人送来了蜀中进贡的缎子给你做衣裳。”梁景轩没有特意在皇帝的面前卖惨，皇帝自己就想到，“就两匹，送来一匹，还有一匹在他的私库里。”
皇帝对梁景轩这个弟弟心怀愧疚，弟弟没有儿女的时候，他再宠着弟弟，弟弟也没有很开心。弟弟有女儿了，皇帝就多赏赐梁玥，让别人都知道他重视侄女。
“这么好？”梁玥眼睛一亮，她前世的时候就知道古代有很多漂亮的布匹，只是很多布的制作方法已经失传，很多人想要去复古都没有复古出来，“能看一看吗？”
“给你的，当然能看。”梁景轩轻笑，“想怎么看都可以，只要别在黑灯瞎火的时候看，别看坏眼睛就成。”
“又没有黑灯瞎火看。”梁玥轻哼一声，怎么她爹总是抓着这一点不放。
林老太太跟他们提过一两句的话，梁景轩都记住了，他不能让女儿伤了眼睛。
“不提醒你一句，就怕你忘了。说没有，又悄悄地有。”梁景轩道。
“……”梁玥沉默，这就跟很多人说不熬夜，最后有熬夜，这是一个道理。
“这布就是用来给你做衣服的，不是用来放在铺子里的。”梁景轩又道。
“知道啦。”梁玥道，“爹，你真啰嗦。”
“以前没有机会说，缺了十几年。”梁景轩想到这一点就觉得遗憾。
“不会吧？爹，你不会是想把十二年的唠叨都补上？别吓我！”梁玥不想身边有一只小蜜蜂在嗡嗡嗡。
“想捂着耳朵了？”梁景轩问。
“没，没有。”梁玥连忙道，“爹要是不怕我变成聋子，就变成小蜜蜂，爹这样的，也一定是一只可爱的小蜜蜂，能酿蜜，不扎人的，甜甜的。”
梁景轩轻笑，女儿还是很甜的，难怪有的人很喜欢女儿。他也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就不用去羡慕旁人。
“嗯，不能扎人，蜜蜂扎了人，命就得没了。”梁景轩一本正经地点头，女儿就是他的命。
在景王府的下人都在筹备梁玥的生辰宴的时候，一名脸上带有伤的女子敲了景王府的小门，她还左右看看，用力地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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