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
一年前的事情要查起来绝不是说说而已,牵涉的东西太多,肖沨一大早就去情报局取资料,既然有心人已经知道他回来了,也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负责档案管理的是个高度近视但不爱戴眼镜的小同志,平时老眯着眼看人。今天他破天荒地戴了一架铝合金框的眼镜,很是骚包,偏偏这人还一边找资料一边冲肖沨挤眉弄眼。
“你眼睛抽筋了?”
小同志听了这话毫不留情地递给肖沨一个白眼,把资料交给他以后就气冲冲地扭过头去,肖沨手里拿着资料一头雾水,嘿,平时和这小兄弟没什么过节吧。
维修队是一年前从一家专业公司承包的,因为修缮的不仅是那间房子,所以这支维修队的规模并不小,缩减了以后还是有八名成员,更棘手的是,打电话过去问,其中五名队员已经合同到期换地方了。
肖沨和梁熠先去这家公司找剩余的三人,问过话后没什么异常,又辗转多方拿到了剩余五人的联系方式和住址,有两人的电话打不通,去了登记的地址只找到一人。连续几天的排查,八个人中有七个人都已经被找到询问过当时的情况,且都被排除了,剩下的一人嫌疑最大,他们连忙启程去了这人老家。
最后一个嫌疑人叫杨辛劳,是进城务工的农民,一个月前突然一声不响地离开维修队回了老家。村子在很偏僻的地方,走到一半车开不进去,肖沨和梁熠搭了老乡的牛车进了村,又把他们带到自己家。
“两位小哥怎么来我们这鸟不拉屎地地儿了?”
“老乡,我们来这儿有点事儿要打听,您方便给我们指个路到村干部家吗?”肖沨竭力装得像个老实巴交的大小伙。
“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嘛。”
“您是村长?”
“不不不,是我儿子,他是村官,外边来的人都找他。”
“他这会儿有点事出去了,你们等一会儿就好,先喝点水。”
“好嘞,多谢您!”
老乡摆了摆手就出去喂驴了,留下他们两个在炕上坐着,两人都没心思闲聊,干巴巴地等着,还好老汉的儿子很快就回来了,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两位大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肖沨掏出了警察证,他们这行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去上级那里领需要的证件,这警察证也是从老白那里借出来的。
“我们是警察,有点情况要了解。”
“你不用紧张,说你知道的就行。”
老汉一撩门帘看见肖沨手里的警察证,吓得脚步一顿。
“原来是警官大人,是我有眼无珠了。”
“爹,人家只是来了解点情况而已。”
“大伯,我们都是人民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什么大人。”肖沨公正无私地把他早就想好的台词说出来,心里一阵暗爽。
“你们村是否有叫杨辛劳的人?”
“有有有,他家在村东头住着,家里有个瘫痪的老婆和患病的女儿,是我们村的贫困户,平时都在城里边打工,但是一个月前突然摸黑回来了,回来就带着他闺女去北京看了病,像是在外边挣了大钱,房子也翻新了一遭。”
老汉不等肖沨提问就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爹,你说这些干嘛?”
肖沨和梁熠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情绪。
“大伯,您提供的这些很有用。”
老汉刚被儿子说了一句以为自己说错话正在一边内疚,现在突然抬起头来,笑得眯起了眼。
“那,这杨辛劳现在在村里吗?”
“在的在的,我带你们去。”
村东头杨辛劳的新砖房在一片破败的土房子周围显得鹤立鸡群,这人突然回村,还是偷偷摸摸的,又发了一笔财,怎么看嫌疑都很大。
开门的是他五岁的闺女,雪白的小脸上都是不安,见他们就跑了回去叫人,“爹,有人,有人来。”
杨辛劳出门来把他们迎进屋子里,这是个从头到脚都散发出朴实的中年汉子,一脸正气,肖沨恨不得在他脑门写上“我是好人”四个大字,实在无法把他和任何坏事联系起来,哪怕是踩死一只蚂蚁。
“劳娃子啊,这两位是警察同志,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一下哈。”老汉说完就连忙离开了。
“你好,是杨辛劳吗?”肖沨亮了亮警察证。
对面的汉子手里一哆嗦,一杯水洒出去大半。肖沨朝梁熠的方向看去,见他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
“你曾在xxx维修公司工作是吗?”
“是是是,是我老乡开的,村里的青壮年都在那儿打工。”
“你一年前曾经和杨大树,杨二,刘五等七人去过一幢别墅里维修是吗?”
“对,那是我第一次去别墅里,不会记错。”
“那幢别墅有房间里被安了监视设备,是你干的吗?”
“不不不,警察同志,我就老实把自己的工作干好了,我们这行也是有规矩的,不能干那……”
“你能解释你为什么突然离开公司,偷偷摸摸回来,回来后又是看病又是盖新房子这些事儿吗?”
杨辛劳话语一顿,把嘴紧紧闭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人,额头上出了汗,掩在衣袖下的左手筛糠似的颤抖。
肖沨看梁熠也是一脸怀疑,又紧追着问了下去。
“如果你无法解释,我们将有理由怀疑你与此事有关,也请你和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不不不,警察同志,我可以解释,我可以,你们别抓我。”
杨辛劳喝了一大口水,紧皱的眉头下满眼痛苦。
“是,是这样的,您也看到了,我老婆是个瘫子,闺女也得了病,不是什么大病,但没钱给孩子治,拖来拖去越来越严重,那天我老婆打来电话哭,我心烦,就溜达到一家彩票店买了张彩票,没中,但是一个和我一起买的小伙子当时要和我换,我就换了,没想到他的中了,十万块钱,我的钱是这么来的,彩票还在,是第x期的。”
梁熠拿着彩票出去打电话,肖沨继续问,
“你见了我们为什么害怕?”
“警察同志,我拿了这钱良心不安啊!”杨辛劳用拳头狠狠锤自己的心脏,“那小伙子看着有心事,可能正等着一笔钱救急,我却拿了他的钱,我天天都在怕,怕警察来找我告诉我他死了,那我可就是大罪人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实在是……”
梁熠进来对肖沨点了点头,看来杨辛劳所言不假,这钱还真是他买彩票中的,跟收钱办事没关系,这是最后一个嫌疑人,肖沨从心底里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但事实就是事实,所有的证据都显示杨辛劳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难道他们真和监视设备这件事无关,调查的方向走偏了?毕竟房间里也并没有任何发现,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想,可是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巧合过了头,还是偶然发生的吗?
两人走之前留了电话给杨辛劳,让他如果想起什么的话再联系。但肖沨也知道这条线索大概率是断在这里了,离开的路上他愁云满面,直到下车都没说话,梁熠突然扳着他的肩面向了自己,眼睛在他唇上流连了一会儿,哑着嗓子开口道,“哥,别担心,我会帮你。”
肖沨被他孩子气的表现逗笑了,敢情这小子以为他发了一路愁,实则不然,肖沨愁归愁,但并不会被打击到,这样的事他过去不是没经历过,一帆风顺当然很困难,他路上不说话,发愁的是肚子咕咕叫,害怕梁熠听到笑他,这才提心吊胆了一路,这小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傻乎乎的。
“要是…”肖沨不怀好意地弯了弯眼。
“要是什么?”
“要是你给我做顿大餐我就不愁了!”
梁熠愣了一下,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也学着肖沨弯了弯眼。
“好!”
两人在县城的旅馆入住,当天恰好是本地一年一度的庙会,也有不少附近地区的游客来参加,房间紧缺,他们又来得迟,只剩了一间。
晚上梁熠找经理借用后厨简单做了几样家常菜当晚饭,回来后却发现肖沨不在房内,他心头一紧,快步朝里走去,“哥!”回应他的是沙沙的水流声,浴室用磨砂玻璃与卧室隔开,肖沨的身影模糊不清,只隐隐看得到轮廓边缘,梁熠正看得出神,水声停了,肖沨系着一条白色浴巾走了出来,短短的头发还湿着滴水珠,沿着光裸的胸膛淌了下来。“你回来啦。我刚洗了个澡,太热了哈哈。”梁熠不答话,神色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又转过头。
肖沨拿出一件白色t恤套在身上,回过头来看到桌上的饭菜,双眼放光,“阿熠,这都是你做的吗?”
梁熠点点头,“哥,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肖沨的衣服被水打湿,依稀可见他精壮的胸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更惹人遐想。
“阿熠,你脸怎么这么红?”
“哪里不舒服吗?”说着将手背覆在梁熠的额头上。
梁熠一僵,一动不动任由肖沨摆弄,额头上温凉的触感格外清晰,他不禁屏住呼吸。
“我,我口渴。”
“啊,给你喝。”肖沨顺手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梁熠低头看着方才肖沨嘴唇碰过的地方,愈发觉得口干舌燥,“我,我不渴了。”说完便放下水杯连忙转身出去。
又又又不渴了?肖沨一阵纳闷,心想这小子该不会是有洁癖,才不愿意用自己喝过的水杯吧。
一整天舟车劳顿,现在已是饥肠辘辘,这么可口的饭菜放在眼前,顾不上多想,他大快朵颐,风驰电掣般地解决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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