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窃取神位之后》
//2022111
//彦缡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第一章//当你遇到自己的债主
“留下来。”
那个“人”用一成不变的、空洞到像是能够产生回响一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低声道。
“留下来。”
如果不去看祂面上那稍微的泄露出来的表情，那么光是听这个声音的话，想来任是谁都想不到，这居然并非是命令，而是近乎于祈求。
“我会将时间与空间的眷属……尽数的，赠予给你。”
洛迟轻轻的偏过头去，看见的是将自己包裹了起来的半透明的薄膜。在此之外还有着其他的、像是容纳和包裹了星辉一样的、聚集在一起的泡泡，隐约构建成了一个美丽而又梦幻的形体。
“所以。”这自从诞生以来便经历了无数的时光、想来日后还将这般继续下去的旧日之主轻声道，“留下来吧。”
“为了我。”
祂唤着他的名字，隽永而又缠绵。
“洛迟。”
被他纠缠着的青年拥有着极好的相貌，黑发黑眸，眼含星光。发尾参差不齐，略长一些的部分搭在脖颈和肩头，让他看上去显得温和无害。
而此刻，青年看上去略带了些苦恼的皱起眉来，手指无意识的卷着自己的发尾玩，突然冲着祂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带了些忧伤的意味在里面。青年的眼眉微垂，像是一幅落入了人间的极尽色彩的绚丽画卷：“您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他用唱歌一样语调唤了对方一声：“……我主。”
但是那一直以来都只被认为是怪诞和传说、如今却是真实的出现和存在于此的神明却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只是执拗的重复：“为了我，留下来。”
洛迟于是便笑着冲他摇了摇头。
他生的实在是好，甚至已经超脱了“人类”这一个种族所能够拥有的外貌的极限。哪怕是眼下这个皱了眉眼却依旧还是想要努力的露出安抚性的笑容的样子，都像是小荷尖头那一滴摇摇欲坠的水露，通透而又惹人怜爱。
“我要消失了。”
洛迟冲祂努力的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朝着面前那美好的如梦似幻的外神深深的行了一个礼，满是虔诚。
“我主啊。”
洛迟轻叹着，声音里面满是祝福的意味。
“您卑微的信徒愿意用自己的全部去为您祈愿，祝愿您日后都能够——”
他的身形开始变的虚幻起来，从双腿开始一点一点的溃散掉，成为飞舞的泡泡，却又因为那一层薄膜的阻碍而无法四处纷飞，只能够无序的四处散乱的漂浮着。
那些祝福的话语终归没有能够说完，神明的祭品终于是迎接来了自己最后的时刻。他彻底的化为了散开的泡沫，连带着最后未尽的话语，想来也再也没有谁能够知晓了。
虚空当中安静了很久很久，终于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开始了剧烈的震动，就像是掌控着这一片空间的主人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名为“哀戚”的情绪。
而因为祂的影响，连带着空间都开始低低的哀鸣。无数时钟的图案在虚空当中亮起又熄灭，指针飞速的转动和游走，在持续了很长时间之后才像是明白一切都无望，于是颓然的消失化作虚无。
旧日之主的声音低低的响了起来。
“洛迟……”
祂说。
“洛迟。”
【第三维度通道，确认打开。】
【目标，第一纬度，确认跳转。】
【当前任务：旧日之主的时钟。】
【状态：已完成。】
[星主！恭喜您成功完成任务！]
以史莱姆的拟态出现，通体都因为过于兴奋而闪烁着色泽不一的光彩的智脑快乐的为本次的任务作出结束语。
在某一间布满了精密仪器、空气中漂浮着的全部都是看不懂的蓝色虚拟数据流的房间当中，空间突然奇异的扭动了一下，随后张开，“吐”出了一个青年。
青年有着鸦黑色的短发，细密的睫羽下是一双银色的眼瞳，带着某种清冷疏离之感。他微微的眯起眼睛来，听着小精灵有些过分开心的欢呼，“嗯”了一声权作权作回答。
“0411。”洛迟说，“把这枚神格挂去交易台吧。”
智脑非常夸张的惊呼了一声：[您确定吗，星主？]
它表现的非常恋恋不舍的模样：[这枚可是评级为s的神格，就这样卖出去是不是太可惜了。]
“听话。”洛迟不为所动，“而且s级的神格，我们卖出去的难道还少吗？”
智脑只能肉疼的将那枚神格挂上了交易平台。
高等级的神格是畅销品，智脑这边前脚才挂上，后脚就立刻被人拍下，一笔令人眼花缭乱的钱款立时到账。
洛迟翻看自己的账户，在看见他名下财产后面挂着的那些数不清的0之后，这个看上去清冷矜贵的青年的面上才像是冰消雪融一般，露出来了一个极浅淡却也好看的笑容。
他就喜欢自己的财产不断被丰盈的这种满足感！
世界划分七个不同纬度的宇宙，除了第一纬度是独属于人类的科技维度之外，其他的六个纬度的宇宙全部都有神明存在。
而洛迟是第一纬度宇宙当中，一种小众、却又利润颇高的职业。
窃神者。
他们会绑定专属的智脑，在合适的时机前往其他六个纬度的宇宙当中，寻找到接近神明的机会，并且窃取复制他们的神格。
这些神格会被带回第一纬度贩卖，并由此牟取暴利。每一位窃神者，如果他/她不曾被神明发现端倪施下神罚的话，那么一定会拥有豪富到让人只能够仰望的万贯家财。
而洛迟，恰巧是所有窃神者当中排名第一的那个存在。
我有特殊的欺骗神明的技巧
[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智脑问，[是如同往常那样直接前往下一个维度当中执行任务吗？]
“不。”洛迟回答，“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他刚刚看了，他现在账户上的钱，正好足够达成他想要的目标。
智脑表示理解：[也对，您已经马不停蹄的将六个纬度都转了个遍，现在想要休息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可以帮您做什么吗？不如去旅个游吧！我会做好旅游攻略的，您只需要单纯的享受就可以了！]
这是个好提议，洛迟同意了。
有智脑安排，洛迟万事不用上心，只管享受一次完美的旅行。
他在一颗只有海域的星球上面看海豚舞蹈，在以美食闻名的星球上连着吃了三十天不重样的食物，在音乐作为星球之核的行星上听了最美妙的演唱会，在电玩之城痛快的打了三天三夜的街机。
他甚至去了星球之外的宙海里观赏超新星的爆炸。如同在观赏一场绚烂而又盛大的焰火。
而眼下，洛迟躺在海滩边支着的躺椅上，手里端了一杯冰凉可口的西瓜汁。他轻轻的抿了一口，那一张清冷的面庞上表情都稍稍融化，带上了几分甜蜜的滋味。
好快乐。
这才叫人生。
一切的变化发生在一瞬间，海面上骤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向着中心不断搅动，带出了庞大的吸力。
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洛迟就已经给智脑输入指令要求离开，结果还是慢了一步。漩涡用缓慢、坚定又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给吸纳了进去，于洛迟来说这种感觉不亚于有人把他丢进去滚筒洗衣机里面转了几十圈。
等到最后从这个庞大的“滚筒”里面逃离的时候，洛迟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倒。
“智脑。查一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星主。]智脑很快的就给出了答案，[因为某些不明的原因，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发生了跳转……这里已经不是第一纬度了！仅以坐标来判断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在第四纬度。]
洛迟只能抱有某种遗憾的心情，放弃了这一次快乐的休假，被迫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四下打量一番，发现自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看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当然，那个作为罪魁祸首的漩涡，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洛迟抬脚打算先走着瞧瞧的时候，他的动作猛的一顿。
有人站在了他的身后。
与之一并伴随着缠绕上来的，是某种只针对洛迟的压力与恶意，警告着他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一定不会是洛迟乐意看到的。
洛迟沉默着，顺从了这股力量的意思，停留在原地。
“呀。”
有声音在他的背后、不过咫尺之遥的地方响了起来。
那个声音黏腻、暧昧，却又暗含着冰冷和危险，像是蛇在嘶嘶的吐着信子。
“瞧瞧我看见了谁？”
站在洛迟背后的人低笑了起来，胸腔一阵一阵的震动。
但是他的身体是冰冷的，那种有如死者一样的温度透过层叠繁复的礼服传递了出来，周围的温度都“嗖嗖”的降了好几度。
洛迟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可能是因为骤降的温度，但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有同样冰而尖的犬齿抵上了他的脖颈，像是下一秒就可以咬开皮肉刺入进去，可又没有真的这样做，倒是让人一时半会儿分辨不清楚他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打算了。
“这不是——我最心爱的孩子，我最得意的作品，教廷千年以来最天资卓绝却终归还是投入了我的怀抱的——”
“祭坛上那一只最纯白无瑕的羔羊吗？”
如果只听这话，居然还能够诡异的从中体会到几分莫名的爱怜来。
[星主！]
和洛迟一起在七个维度当中都打了个转、比谁都清楚那名青年究竟都愚弄了多少位强大的神明的智脑在这一刻，几乎都要破音。
[这这这个不是——！]
“我知道。”洛迟的脸色比什么都要难看。
他当然不会忘记现在那个贴在他背后站、将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是谁。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里面生活的时候的恩师、挚友，谢天盈。
又或者。
应该称呼那个人为血族现今最高的统治者，同时也他骗到手的第一个神格的主人——
尊贵的亲王冕下，独一无二的安西卡亚梵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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