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风箱里的老鼠
井边看到佐佐木拉开了架势,面对低段位武士的挑战自然不能认输,“佐佐木,这是你自找的。”他将手中的木棒抛给一个学员,一个起手势示意佐佐木放马过来。
周围的人自觉后退,让出一个圈子。
皮优似乎没有料到来武馆说理还要动手,皱着眉头躲在一旁。
井边冷笑着看了皮优一眼,“我先打败徒弟,再领教师娘的本事。”
佐佐木大叫一声,黑虎掏心当胸一拳,井边左手一招金丝缠腕,右掌顺势攻向佐佐木的大脑袋。
佐佐木左掌平推,卸掉井边的攻击,再次回敬井边一记窝心肘……佐佐木是硬桥硬马的打法,讲究的是手如锤,脚如马,站如山,稳如塔,每一招带着风声,极是犀利。
数招过后,我不断摇头,佐佐木的攻击虽猛,井边却是用巧劲一一化解,这是典型的四两拨千斤。一方是全力出击,一方是信手拈来,长此以往,佐佐木自然体力不济,输是注定的了。
更何况,井边的功力高出佐佐木许多,根本不必等到佐佐木体力耗尽,只见他瞅准佐佐木一个破绽,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掀翻,随后一顿乱拳打将下去,拳拳到肉,听声音都让人感觉到疼痛,最后又将佐佐木从地上揪起来,一脚将佐佐木踢飞数尺。
武馆比武点到即止,本来掀翻佐佐木之后,井边便可以住手了,但是他一顿拳头打下去,明显有羞辱佐佐木和皮优的意思。
佐佐木倒地后,狠狠地用拳头捶打着地面发泄愤怒,看来并没有受多么严重的伤。
井边双臂合抱,走到皮优面前,“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跑到我们北海道武馆胡闹,真当我们武馆都是佐佐木这样的混蛋吗?”
“你们打了佐佐木就是不对。”皮优嘴上强硬,语气却弱了许多。
井边笑道:“那你这当师娘的既然要为佐佐木出头,我就来领教一下你的本事。”说便虚手一让,示意皮优上场。
“你让我跟你打,我就跟你打吗?我凭什么听你的。”皮优肉烂嘴不烂。
井边也看出皮优外强中干,根本就没有什么功夫在身,只是不敢想象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竟敢跑到武馆踢馆,真是奇哉怪也!
佐佐木跑过来护在皮优身前,“井边,不要动我师娘,我跟你打。”
井边哭笑不得:“八格,佐佐木,怎么学会死缠烂打了?”
佐佐木蛮劲又上来了,“刚才我虽然输了,但没服。”
我身旁的少女嘿嘿一笑,“师娘无法无天,徒弟也吃错药了,好玩。不知道佐佐木拜的哪个浑蛋当师父,也耍起浑蛋来了。”却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浑蛋老师”正趴在她的身边。
我用眼光狠狠剜了她一眼,寻思阿猫阿狗也该下场了,怎么一直没有动静,看来我得催一催了。
说完,从口袋中掏出弹弓,一粒弹珠射向枝叶浓密的泡桐树,弹珠撞击树干,发出当的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齐向树上望去。
阿猫正躲在这棵树上,见自己被众人发现,只好从树上现身,跳到院子里。
阿狗却依旧藏身树上,丝毫未动,我心里嘀咕,“这家伙还真沉得住气。”
皮优一见阿猫,登时来了精神,“哈哈,井边的耗子,阿猫来了,今天我将要挑了你们这个破武馆。”
皮优话一出口,我心里便是一惊,这位傻大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皮优接着说:“你是井边的耗子,他是阿猫,你可想好了,他是猫,你是耗子,你还敢比吗?”
井边听得不明所以,自己怎么就成了耗子,却不知皮优把他的名字“井边浩司”听成了“井边的耗子”,他看向阿猫,冷冷地说:“两位和这个小姑娘是来踢馆的吗?”
阿猫根本没理会井边,回敬道:“小姐说踢馆便是踢馆,说打人便是打人,小姐高兴了,把你这房子烧了也是可以的。”
井边大怒,“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到武馆撒野,接招吧!”说完,挥拳向阿猫打去。
阿猫竟是不闪不避,迎着井边的拳头欺身而上,脑袋一侧,避开来拳,竟是用自己肥胖的身体将井边撞出去数尺,险些摔倒在地。
我完全没想到肥肥胖胖的阿猫竟有如此身手,不禁大为感叹,看走眼了。
身为蓝带的井边从没想到自己竟在一招之间吃了亏,当下沉住心气,与阿猫周旋起来。阿猫只是利用井边不知深浅才侥幸得手,待到井边提起重视,便不容易占到便宜了。
只是阿猫的攻击极是刁钻,任谁也想不到初次交锋便会拿身体当武器,直接撞向对方。
井边探指成爪,扫向阿猫的眼睛,一般武者会退后或格挡,阿猫却仰起脸张嘴就咬,吓得井边急忙缩回手去。
井边高边脚路踢向阿猫头部,倘若踢中,怕要有数秒的昏迷,一般武者会后退数步再伺机攻敌,阿猫却突然蹲下,一个黑狗钻裆,用右肩将井边顶起,推出数尺之外,幸好,井边下盘功夫扎实,拧腰堪堪站稳,很明显再斗下去井边又要栽跟头了。
我发现阿猫的打斗全然没有章法,有的招数甚至,宛如乡下农妇撒泼打架一般,但恰恰是这种胡打乱打,对付井边却常收到奇效,登时让他手忙脚乱,远远的跳开避让。
皮优手舞足蹈,“哈哈,耗子,你服了吗?你傻不傻,耗子怎么能跟猫斗呢。”
“井边,我来和这位朋友切磋一下。”一个宏亮的声音从屋檐下传过来。
我身在屋顶自然看不到,直到这人走到院子正中,才看到他身材挺拔,极是硬朗。只是他背对着我,无法看清他的脸,听这人口气显见极是自负。
也许,他有自负的资本,因为我分明的看到他的腰间系着红带,在众武士之中极是显眼。
佐佐木向皮优说道:“师娘,这是我们武馆的总教头松下上树先生。”
皮优毫不在乎,“管他什么上树还是下树,你没看见阿猫刚从树上下来?”
松下没理会皮优的胡说八道,而是看向阿猫,“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我就叫阿猫!”阿猫说道。
松下皱了皱眉头,显然不相信阿猫的话,认为这只是一个假名,如此的身手怎么可能有这么随随便便的名字,“既然阁下不肯吐露真实身份,那我只好得罪了。”
松下说完,径直向阿猫攻过来。
松下之前见到阿猫和井边的打斗,对阿猫的攻击路数已经有所了解,阿猫是完全不同于佐佐木实打实的打法,完全是刁钻古怪的进攻路数。
松下显然在刚才已经研究了阿猫的打法,自然不肯露出半点破绽,将自身门户封得死死的,阿猫只好四处游斗,寻找机会,可一盏茶的功夫,阿猫也没有占到半点便宜,额头已经冒了汗。此时的松下却气定神闲,定力可想而知。
眼见阿猫要落败,突然一块瓦片嗖地一声向松下飞来,全神贯注和阿猫对决的松下没有丝毫留意,瓦片啪地一声击中他的脑袋。
松下怪叫一声跳出圈外,众人凝神看去,只见武馆门楼上蹲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家伙,皮优笑了起来,“阿狗,你也来了。”
阿狗也不答话,一招苍鹰搏兔飞身向松下扑去。
松下被袭,这种偷袭的手段已经是坏了武林的规矩,他大喝一声,“抓住这小子。”
我暗叫不好,皮优不懂规矩也就罢了,阿猫阿狗如此的身手竟然也像个孩子一般,这下要捅马蜂窝了。
武馆所有武士呼啦一拥而上,向阿猫阿狗一齐攻过去。幸好这些武士早已瞧出皮优不会功夫,没有为难她,否则连她也可能一块打了。
我在房顶上向下一看,只见四五十名日本武士将阿猫阿狗围在中央,打作一团。
阿猫阿狗用刁钻的招数击倒一名武士,但立刻又会有数名武士吼叫着冲上来。
忽然,阿猫一声怪叫,“小心啦!”一记连环脚,逼开众人,径直掠到院墙之下,我以为他要背对院墙化解四面围攻,哪知道,阿猫一个旱地拔葱,跳上墙头,身形一闪已在院墙之外,这家伙又跑了。
武士们面面相觑,阿狗叫了起来,“阿猫,你这个混蛋,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几个兔起狐落,已经跳到门外,撒腿就跑。
我忍俊不禁,阿猫阿狗临阵脱逃的本事实属天下第一,可他们这一走皮优该怎么办,难道这两个护院不顾皮优死活了吗?
正在寻思着,突然,阿狗又重新跑了回来,正欲追出去的武士都是一愣,前头的武士急忙止住脚步,后面的却不及止步,一时间前拥后挤,乱成一团。
阿狗叫道:“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们头儿来了,在那里。”突然伸手指向我藏身的位置,“在房上看半天了,”然后一路烟尘逃得无影无踪。
我一阵苦笑,原来阿猫阿狗敢临阵逃脱,只是早已经发现了我,而且在逃跑时还摆了我的一道。
院里的众人纷纷看向屋顶,我知道自己藏不住了,只好站起身来。
皮优喜上眉梢,“虫子,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快来收拾这些武馆的家伙们。”
佐佐木一脸羞愧,远远地向我躬身道:“师父。”
松下说道:“你就是佐佐木的师父。”
我笑了笑,“也算是,也算不是,还在实习期。”
“是你带着他们几个来踢馆的吗?”
“不不不”,我连声说,“我是不想来的……”
刚起身解释,皮优大声说:“虫子,拿出看家本领来把他们全打趴下。”
我怒不可遏,“放屁,皮优你还闲事闹得不够大吗?”
皮优哈哈一笑,“虫子,你听不听我的话,我这里有张昨天照的照片你看不看?”
我心里一哆嗦,真是大意了,这丫头居然拿出我的裸照威胁我。
我发现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突然,井边大喝,“不管你是什么人,放开智子小姐!”
一句话说得我莫名其妙,转头看时,只见刚才那个少女嘴里塞着青果,背着双手,坐在屋脊上,眼泪婆娑,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我大怒,“你有病呀,重新把果子塞进嘴里干什么,想害我吗,我可没欺负你。”
那叫智子的少女口中含着青果,使劲的摇头,珊然欲泣,我见犹怜。
松下和井边大怒,齐声说话:“一起上,抓住这小子。”
皮优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声喊着,“虫子,加油呀!”
一边是皮优,一边是智子,两个丫头片子推波助澜,我却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眼见众武士们搬梯子的搬梯子,爬墙的爬墙,一个个张牙舞爪,要是被他们抓住岂不要扒了我的皮。
当下,只好扯动弹弓,弹珠破空而出,射中刚刚爬上屋顶的一名武士,当地的一声正中脑门,这家伙大叫一声,从房上掉了下去。
紧接着,弹弓连连扯动,一粒粒弹珠丝毫没有浪费,全部打在武士们的脑袋上,击中便是一个红包,众武士们抱头鼠窜,大声呼痛。
皮优连连拍手叫好,“哈哈,虫子给你们发红包呢!你们喜不喜欢?”
一个小胡子的日本武士听到皮成的话骂道:“八格牙路”,话音刚落,一粒弹珠击在他的脑袋上,宛如一记爆栗,这家伙痛得直学狗叫。父亲告诉我人要讲文明,不能说粗话,这小子欠管教。
皮优大叫:“虫子,快点打4号。”
我一愣,随即醒悟,这些武士的开衫上前后都印有数字,想是这些人的学号吧。
当下童心大起,一颗弹珠激射而出,打在那4号武士的头上,这小子抱头大叫。
皮优乐得花枝乱颤,接连报出数字,我按她所说,一粒粒弹珠射中武士,这些日本武士可遭了殃,无头苍蝇般满院乱窜。
渐渐地他们发现屋檐下是盲区,我打不到,都躲到屋檐下。
我刚刚想收手,智子突然伸指捅了捅我,一指东西厢房,“去那边。”
原来她是让我跑到厢房顶上继续射击,真不知这个丫头是哪头的。
我游走到东厢房,已经看到那些武士们如同惊弓之鸟呆在屋檐下,我一粒弹珠射中一个伸着脖子四处张望的家伙,这人抱头大叫一声,众武士们齐声惨叫,像一群觅食的麻雀哗的散开。
“打9号。”
我随手一粒弹珠敲打9号的脑袋,打中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智子报的数。
皮优很不满意,“智子,你别瞎搅和,虫子听我的,打17号。”
智子却不乐意了,“凭什么你能玩,我就不能玩。虫子,你要不听我的话,我就说你非礼我!打5号。”
“他是我的小弟。虫子打23号。”
“你的小弟怎么了,这是我们家。打34号。”
“虫子别听他的,打47号,你要不打我就把你的照片贴到整个布莱登城的墙上。”
“虫子,打56号,你要不打,我就说你非礼我。”
两个女孩一边斗着嘴,一边报出数字,但我听起来却是心惊肉跳,这两个小祖宗怎么跟我较上劲了,只好按她们所说,一一射出弹珠。
满院的武士们一个个鼻青脸肿,满头是包。有的却也不是我射的,他们满院子东射西藏的时候,或是摔倒,或是撞到树木,还有的是彼此碰撞到了一起。
松下不愧是红带高手,他一直站立院子当中,不曾移动半步,我知道他是武馆主事人,也从未向他射出一粒弹珠。
松下高声叫道:“智子,不要胡闹了。”随即向我拱手道:“阁下堪称神弹子,在下佩服。”
皮优笑道:“不对不对,他在房上,怎么能称阁下呢,应该叫阁上,你自称在下倒是对的,本来你就站在院子里嘛!”
那叫智子的少女突然开口:“皮优,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胡搅蛮缠。”
皮优嘿嘿一笑,“你也很厉害,装得可真可怜!”
我暗骂,原来这两个丫头片子以前就认识呀,父亲以前说狼狈为奸,蛇鼠一窝,现在形容这俩丫头真是恰当。
随即也就明白,为什么皮优敢跑到武馆闹事,原来早就认识馆长和这个叫智子的小姑娘。
皮优问道:“田中哥哥呢?”
智子说:“出去了,现在该回来了吧。”
话音未落,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房上房下都是人,智子,来客人了吗。”
皮优叫了起来:“田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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