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是卖鱼还是卖酒

　　
八方镇，是一个乡级小镇，镇上不过两三千人口，说实话都不如化工厂的员工多。但是这里毕竟是乡镇管理中心所在地，每周赶集那一天还是十分热闹的。
肖雷来到镇里的时候已近午夜十分，主街上只有两三家商店门口的门灯还亮着，其他各处皆是漆黑一片。
来到一家商店门前，肖雷发现店门居然没关。原来是一位中年妇人正在门口用板凳和门板搭设明天卖货用的台子。
肖雷进店买了瓶汽水，就与这妇人攀谈起来。他知道在这集市上，临街的好地段都早已被人占用了，自己如果想要找个位置只能求助于本地人。
果不其然，集市上最好的位置都已经被人租用用，而自己只能到集市尽头的空地上摆摊。
不过肖雷并不以为意，而是掏出十块钱让妇人找人帮自己搭建炉灶。妇人也是个热心肠，直接将自家男人叫了出来。
三人协力，很快一个临时垒砌的大锅灶就已经搭好，而且还指着一旁的玉米秸秆垛让肖雷明天随便取用。
北方黑土地，玉米秸秆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在农村就是烧火做饭的燃料。肖雷倒是不客气，连扛了十几捆。
一切妥当，已经近凌晨三点，肖雷索性直接躺在玉米秸秆上沉沉睡去。虽然是初夏，但是天气还是有些微凉，但肖雷折腾了一整天太困了，不知什么时候就在晚风和虫鸣声中沉沉睡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集市上传出了嘈杂声，肖雷起身一看，自己的身上盖着一个破旧的军大衣。想必是那妇人所为，这个年代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淳朴热情。
街面上，商贩们已经开始集市两旁搭建自己的摊位。讲究一点的在自己的位置上搭个台子，差一点的则会在地面上地上铺上白布，而附近的村民们却是直接把装着农产品的柳条篮子摆在面前，等待顾客上门。
集市主要以各种日用品、服装和百货为主，做生意的大多是失业的职工。那些曾经在工厂里朝九晚五的人们，为了生活此时只能不辞辛劳的跟着集市四处奔波。
在肖雷知道，他们当中有些人为了赶上远处的集市凌晨两三点钟就得起床，赚的着实是辛苦钱。
过两年化工厂倒闭后，这些商贩中也会有自己曾经同事们熟悉的身影。“赶集”，将会成为他们中一些人后半生的唯一的出路！
将大衣归还给妇人，得知肖雷想要找一家豆腐坊，妇人二话没说直接将他带了过去。定下了二十斤豆腐后，这才返回到集市上转悠起来。
六点左右，董成和李秀玉乘着三轮车赶到了市场。几个人将鱼干抬下车，李玉琴在车上拿出了锅碗瓢盆，一应做饭的炊具边开始了准备工作。
将妇人借来的桌椅摆好，炉灶生火。在肖雷开始指导李秀玉炖海鱼。这倒不是因为她的手艺不好，而是由于距离沿海较远，这种海鱼干在内陆还没有流行开来，会做的人不多，李秀玉更是从未接触过。
肖雷的手艺是在沿海打工时传承于一位赶海的老者，他炖出的海鱼的味道鲜香软糯，豆腐入味，汤汁鲜美，让人赞不绝口。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一下子就买这么多的海鱼来。
八点过后，人逐渐多了起来。而李大杆子也赶着两辆马车来到了集市上。
只是，这个季节农民手中的那点积蓄已经捉襟见肘，虽然肖雷的摊位前鱼香四溢，但却是无人问津。
李大杆子见状，顿时泄了气，将嘴里叼着的烟袋锅在大车的车辕便磕了磕道：“肖兄弟，咱这是来卖酒啊，还是卖你的炖鱼？”
“嘿嘿”一笑，肖雷并没有理会他，反而招呼着董成将海鱼抬了上来。　瞬间一股腥臭味四溢，惹得集市上的人们纷纷捂住口鼻连连后退。
“我去，这是什么东西，臭死了。”
“这东西也能拿出来卖？除非是傻子才会买。”
“是呀，看上去像是晒干的鱼干，但是鱼干也不是这个味道啊？”
“这小子一定是骗子，咱们可不能买！”
“……”
对于众人的非议，肖雷却是不以为意。而是满脸堆笑着对人群开始介绍：“东海海鱼，味道鲜美，五块一斤，独家一份，限量供应，有兴趣的可以先尝尝。”
说话间，董成已然将一大碗海鱼炖豆腐端到了身边的桌子上，鲜嫩的豆腐，肉质细腻的鱼肉，再加上浓郁的汤汁，一时间鱼香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望着筐里干黄的海鱼，再看看董成取出的菜肴，围观的人都怔住了。
“这菜是用这种鱼做出来的？”
“不像呀，你看那鱼臭烘烘的，怎么能作出这样好的菜品来？”
“莫不是他偷梁换柱，用新鲜鱼代替的这些烂货，想骗我们钱？”
“……”
“他不会的”　忽然，人群中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肖雷抬头一看，却是杨雪笑盈盈的走了进来。她今天穿着一身紧身超短牛仔上衣，内衬白色T恤，高腰修身小喇叭口牛仔裤，将她娇好的身材尽显无遗。
冲着肖雷微微点了点头，杨雪转身道：“各位我们是化工厂的职工，今天到这里就是做个小买卖补贴一下家用。”
优雅的转身，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向不远处的李秀玉道：“大家可能不认识我们，但是你们一定认识那边掌勺的师傅吧，她可是给咱们这好多新婚夫妇掌过勺呢！”
众人寻声望去，人群中果然有人说道：“可不是么，我大表姑女儿家的小舅子结婚，掌勺的就是她，手艺还很不错呢！”
“李姐，李姐！”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道：“李姐我是三里屯的王二丫啊！”
正在灶台前的李秀玉寻声望来，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王二丫，你怎么到这么老远来赶集啊！”
肖雷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个“王二丫”已然是个中年妇女，肥胖的身材，上身一件花的确良半袖上衣，一条肥大的黑裤子，脚上穿的却是一双沾满泥巴的旅游鞋。
她三步两步来到李秀玉的近前道：“李姐，这鱼真好吃么？”
“是呀”李秀玉连连点头：“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是炖熟了味道还真不错，来我给你盛一碗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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