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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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你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蓝色长发扎成一束低马尾，衣着简单随意，气质肃穆威严，令人下意识地心生恐惧与服从的青年若有所思，眼眸微转，面容上闪过一丝笑意，“真好。我的英语可不行，如果你是外国人，恐怕我们说不了几句就不得不继续用鲁恩语对话了。”（中文）

        虽然对方目前表现得颇为亲切而又平易近人，甚至还与自己开了个小玩笑，然而克莱恩目前掌握了不少历史中的大量隐秘，知晓这位古老的第二纪元便跟随着造物主的脚步征战四方，在第四纪元的战争中的事迹至今仍然作为民间的恐怖传说流传至今，在第五纪元也作为鲁恩的高端战力活跃在大海与天空的战场上的天使之王显然并不能单纯地将之当做一位可以毫无戒心与界限地请求帮助与依赖的“穿越者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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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恕我冒昧，尊敬的殿下，请，请问，您苏醒于纪元之后的哪个时代？”

        “大概是第二纪元的后期。我很幸运，在此后不久便遇见了其他的旧日遗民们，加入了造物主的麾下。”

        青年笑了笑，祂给予克莱恩的初印象是沉默寡言、不怒自威的典型的风暴途径的高位者的形象。然而聊了几句话后，克莱恩发觉这位“前辈”表现出来的个性却出乎意料地直率且坦然，几乎有问必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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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这样拘谨，我们都是经历过现代社会的教育的人，”祂眨了眨深蓝色的眼睛，语气轻快道，“将这样繁琐而又没有意义的敬语丢一边去吧。虽然这是个神权至上，个人伟力胜过群体的力量的非凡时代，但作为同乡人的我们之间若还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壁障，那就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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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的旧日遗民们’？！”克莱恩没有注意到对方话语中的调侃，他的心神因这句话中包含的信息量而激荡起来。他情不自禁地由于惊愕而提高了声音，“……不好意思，我有些吃惊过头了……我在灰雾之上见到了三个破开的茧，难道除了我，罗塞尔大帝，您与那位造物主以外，还有别的旧日遗民吗？”

        “是‘隐秘’。”

        青年站起身，面色平静地向他点点头权当告别。

        “你接下来的生活将会充满波折与危难，高序列的非凡者渴望聚合与补全，拯救你性命的宝物同样将引来更大的灾殃。”祂告诫道，“末日将近，高序列之间的争斗将前所未有地激烈。半神在高层次的斗争中依旧渺小如尘埃，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如果你遇到无法反抗的强敌，妥协也并非耻辱。”

        祂的身影化作一道银白的闪电，很快便隐没在黯淡的夜色中，只留下克莱恩依旧静静地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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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无尽的战争。

        原本的克莱恩的记忆里，战争的阴影从未远去。

        十多年前，弗萨克的军队兵分两路。延根险些便被操纵着火焰，高举着黎明的盾牌的军队所攻陷。

        落寞的黄昏连绵千里，深邃的繁星与黑夜如潮水般涌来。人们躲在教堂，躲在家中的地下室。母亲搂抱着紧抿着嘴，脸色苍白的班森，搂抱着不知所措地反复念诵着教典中的诗集与歌曲的小克莱恩，搂抱着被炮火与硝烟吓得浑身战栗的梅丽莎。她小声地祈祷着：“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

        您是隐秘之母，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安眠和寂静的领主。我们向您献上忠诚不变的信仰，祈求您为我们带来胜利的荣光，祈求您不要让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彻底毁于一旦，祈求您不要让您的信徒蒙受妻离子散、国破家亡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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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暗无天日的避难处，在隐忍的啜泣声中，主教带领着此地的黑夜信徒们锲而不舍地、反反复复地念诵着、祷告着。

        如今，小规模的海战与远在南大陆殖民地的纷争依旧时不时会爆发，而大规模的战争竟然即将来临——克莱恩已经是掌握诸多隐秘知识，熟知非凡事件对现实影响的半神。他明白这同样意味着：两位相邻途径的序列零即将在星界展开神战，胜者引来新生，败者彻底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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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来的总归会来。

        克莱恩遇到了相邻途径的天使之王。戴着单片眼镜的巫师似笑非笑地问：“要不要成为我的眷者？”

        惨白的阳光穿透了贝克兰德上方阴郁的乌云，克莱恩的思维近乎于停滞。

        阿蒙从容不迫地推了推眼镜，想再说些什么似的。忽然，祂脸色一变，秩序的阴影如同荆棘般蔓延，金红的阳炎自祂身体的内部猛然爆燃。电光火石之间，克莱恩莫雷蒂消失在了原地，唯有一只孤零零的秘偶失去了控制倒在地上，透明的时之虫耷拉在半空中，似乎在嘲笑着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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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皇帝端坐于神位，俯视着星界之下无比渺小的建筑与城市。

        克莱恩望着那威严的、冷漠的、如同规则的暗面本身的帝王，心中不可抑制地回想起这位因蒂斯的统治者在历史上的各种事迹。

        凭借着来自旧日纪元的书籍与技术的知识，罗塞尔古斯塔夫在文学与科学界大放异彩。蒸汽与机械的轰鸣将文明的进程向前推进，他南征北战，逼迫北大陆强国相继臣服；兵锋遥指隔海相望的南大陆，古老的拜朗帝国，安宁的高地王国，相对先进的阿林厄相继覆灭在蒸汽机/枪的扫/射与大口径火炮的轰/炸之下。

        直至今日，因蒂斯帝国境内的民众生活得压抑而充满了宗教的狂热，与一百多年前因蒂斯还是“太阳之国”时的境况并无不同。治下的殖/民地更是人口贸/易猖獗，苛捐杂税逼迫得当地人丁稀少，繁荣的城镇化为荒土。驻扎当地的士兵更是血债累累，四处为非作歹。皇帝直属的“黑衣人”对当地的反抗势力进行斩首行动，有时大获成功，有时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被奇诡的诅咒与秘术杀死中高序列的强者。这在非凡世界中并不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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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皇帝同他玩旧日时代的梗，询问他曾经的名字，还开起了地域玩笑。

        克莱恩也笑着接祂抛出的梗，顺着祂的意思喊祂“老黄”。聆听着祂抱怨道：“秋风飘，树叶落，吾女叛逆伤我心……”

        “小周，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你可以拉出我作为知识皇帝时的历史投影。到时候我就能卡个bug，直接上去代打。

        除了那个研究员家里的没人性的熊孩子，你还得警惕你的另一位敌人。祂是查拉图，曾经被永恒烈阳这个得位不正又和恶魔勾搭成奸的邪神鼎力支持过。只能说是臭味相投了……我不知道祂如今是否已经被放虎归山。祂向来狡诈，又因得到过真神的许诺，总是把序列之上的位置看做自己的囊中之物。你如今好似小儿持金于闹市，可得小心为上啊！”

        克莱恩为得到了来自高位者的协助与情报的提供而道谢。他内心一片惶恐不安，“要相信神灵的威能，不要相信祂们的仁慈”——他并不觉得，在明明已经知晓了自己所在之地即是地球的纪元之后继续对外殖/民掠夺、对内镇压起/义的黑皇帝是一位依然念着旧情的慈悲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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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或是平易近人，或是幽默诙谐的老乡们，本质上都是活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神话生物了。

        祂们向我施以馈赠，究竟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回报？我能给的起吗？

        思忖着“奇迹师”的晋升仪式，思忖着接下来究竟走向何处。他忽然有所明悟，自空气中牵出一道逐渐由虚转实的历史投影。

        发色深蓝，面容轮廓柔和，眼底似乎暗藏着风暴与雷霆的青年人身穿盔甲，手持雷电之戟，气质威严庄肃，使人下意识地感到恐惧与服从。

        这是众神纪元时期操纵天灾，引动自然界的诸多毁灭的力量，事迹被记载进民间流传的恐怖传说的风之天使。

        下一秒，祂的眼神灵动起来。还未等克莱恩开口询问，祂便语出惊人：

        “下一次遇到阿蒙，你直接交出源堡投降吧。”

        什么玩意儿？？

        克莱恩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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