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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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从深渊回到特里尔前，罗塞尔曾经动用人脉，委托永恒烈阳教会的牧师和主教为他自己，以及跟随他在海上“探险”的天启四骑士进行一次净化。

        净化仪式举行的当天，到达约定地点永恒烈阳教会的成员是一位金色短发、橘红色眼眸的年轻少女，她气质严肃内敛，与她那看起来颇为幼稚可爱的圆圆的脸庞造成了极大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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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到异世界多年，罗塞尔早已就不复当初的青涩，作为一名英俊的青年贵族，一位颇有才华的文学家、发明家，他在糜烂的上层社交圈里过得简直是如鱼得水。

        纯洁虔诚的圣光系合法萝莉，真想……他的心里刚划过一丝绮念，穿着绣着金边花纹的白色长袍的少女便抬眼淡淡地看了一眼他。

        砰！

        仿佛有无形的能量体在头颅内猛然炸裂，罗塞尔的脑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他的皮肤上隐隐浮现出虚幻的画卷纹样的异变。

        他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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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叫人不快。

        伊卡洛丝垂下眸，静静地看着那位近几年来声名鹊起的工匠之神的眷者在地上翻滚哀嚎，竭力地冥想，抑制住疯狂与失控的倾向。看着他挣扎着勉强站了起来，冷汗打湿了他的鬓发，痛苦使他的面色变得惨白。

        （为什么我非得来这里，父亲祂究竟又想出了什么阴谋……）

        灰尘扑扑、形容狼狈的青年人极力克制住情不自禁的颤抖，满怀歉意：“失礼了，伊卡洛丝阁下。您……——”

        你一个参与神前会议的大主教，怎么还屈尊降贵，来接这种外快了？！

        罗塞尔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不断涌现，有对目前状况的恐惧与愤怒，有对这样半人半神的大人物为何特地与自己接触的阴谋论，也有对永恒烈阳教会内部的财政危机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的强烈的怀疑。

        “……”

        伊卡洛丝“大主教”皱起眉头：总感觉，这家伙在思忖些什么相当不礼貌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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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不可能是因为我作为这个时代的主角，作为一名跨越时空的穿越者的特殊如同夜空中的明月一般显眼，才吸引得诸多类似于查拉图、伊卡洛丝一般的神秘世界的大人物纷纷赶往我身边吧？

        罗塞尔苦中作乐地自我调侃，他望向面前外貌年轻的少女依旧略显愠色发神情，知晓自己往常敷衍糊弄那些姑娘们开心的甜言蜜语怕是不会对这些“信仰太阳的狂信徒”起到半分作用。

        完了，这下说不定真会闹到教会里去，要是我探索深渊的事迹暴露，就算作为“神明在世间所偏爱的人”，恐怕至少也得被关在地底的监牢里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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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乡啊，那时候您的女儿可把我吓得不轻……”

        “活该。看在你我同为穿越者的份上，姑且不把你的骨灰扬了。”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就这样说真的没问题吗？而且那时我只是——”

        “哦哟。既然这样，那我就把你最喜爱的女儿收为眷者好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容易对知识渊博神秘强大的长辈产生好感吧，只要稍微引导一下……”

        “请您不要开这种过头的玩笑。贝尔纳黛是工匠的信徒。”

        祂是怎么若无其事讲得出来这么恶心的话的！祂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个丧心病狂毫无人伦道德底线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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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成为半神的时间比我预想中的早。”

        “感谢您的欣……”

        “——当然，完全比不上我。我当初只花了不到十年，就从普通人升为天使了。”

        “……您，您真是天赋异禀……”这个该死的自恋狂，我头一次遇见比那个不懂人心的工匠还要惹人厌恶的神！

        “你也真够了不得，中序列就敢往深渊里闯，高序列岂不是还想往月亮上蹦。到时候成被缚之神原始月亮两个邪神的夹心饼干，喜结连理早生贵子就好玩了。”

        罗塞尔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恕我冒昧，请问您在魔药体系未曾现世的第二纪元，是曾经误食过猎人途径的非凡特性吗？”

        “强行容纳不相邻途径的非凡特性？好像还真有过那么一段日子。你可以猜猜那是哪个途径。”

        “——‘红祭司’？”

        “看来你的想象力也就到此为止了。哦，不必沮丧。没有在责怪你。只是发觉你果然是被序列顶端的工匠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有点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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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迟早会被祂气出个好歹来。

        罗塞尔咬牙切齿地想。经历了最初知晓了历史上的永恒烈阳教会贩卖赎罪券时的怀疑，中序列时被对方派遣出的子嗣摆了一道下马威的恐惧与耻辱，半神时“他乡遇故知”的惊讶与喜悦，如今剩下的唯有对这位几千年前便穿越到这个异世界，一路向上登临神座的同乡人的深深的忌惮。

        在血腥动荡的黑暗纪元跟随那位最初的造物主，随后又毫不留情地残忍杀害了对方，掠夺了祂的权柄。

        在纷争四起、众神行于地上的第四纪至少参与进三场神战，每一次都或是直接或是见解地造成了一位神灵的陨落。

        靠战争发家，在苍白之灾中大开杀戒，恶名从北大陆到南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因蒂斯本土的血皇帝麾下的势力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现今“太阳之国”中索伦王室言听计从甘当吉祥物，永恒烈阳教会一家独大的缘故就是由于王室在那个恐怖时期被彻底吓破了胆。

        私下里培养恶魔途径的信仰太阳的狂信徒，既把他们当做处理教会不方便出面的脏活的黑手套，又把他们当做本途径的教会非凡者晋升仪式所需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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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黄昏隐士会中对老乡的“光辉事迹”知晓得越多，罗塞尔便越是心惊肉跳。

        必须继续向上晋升，成为完整的神话生物，主宰自己的命运！

        执政官看着自己最小的孩子博诺瓦冰冷而漠然的神色，看着他跪坐在如今改名为“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工匠之神的圣徽下虔诚地祷告。

        他疲倦地闭上眼睛，掩藏住自身满怀恨意与憎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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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明又怎样，彼可取而代之！他回想起自己当初加入黄昏隐士会，知晓了亵渎石板与神之途径的存在后写下的日记的内容。

        他为什么逐渐淡忘了这些豪情壮志，为什么会一厢情愿地将希翼寄托在神明的仁慈之上，以为只要自己提升序列、做出贡献，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模样，自己的家人就不会受到伤害呢？

        为了控制我，居然对我的孩子下手——简直不可饶恕！

        穿越到异世界的前几十年，罗塞尔一直抱着游戏人生的态度肆无忌惮地度日，直到他拥有了自己的孩子们，看着他们满怀依恋与敬爱地扑在自己怀里，他才感到自己这在空中飘飘悠悠的断了线的风筝，终于与这个世界的人产生了联系。

        然而如今，抹杀了他的孩子的自我意识的完美者在生命层次上与他有着本质的区别，而平时里与他合作的密修会首领查拉图，也不过只是个序列二的天使而已。

        ——但我一定能够成功，因为我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罗塞尔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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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快些晋升。

        他想起了那位由于在索伦王室的存亡上与自己发生利益冲突，已经许久不曾联系了的同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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