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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空悲切


姜岳慢慢睁开眼睛,对着青冥子惨然一笑,看看怀中的小狐狸脸色异常的难看。

        姜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碰到青叶,根本不是什么意外,也不是什么天意。

        而是注定。

        一个必须的注定。

        可是在姜岳的眼中却是一个阴谋。

        一场跨越千年的纠缠,一场不属于自己的纠缠。

        青叶说起来并不是在找自己,而是寻找一个叫做徐珍的男人。

        只是不巧的是自己似乎是这个男人千年之后的转世者,看了一份千年的记忆,可是偏偏自己对于里面的记忆没有半点认同感。

        千年前的青叶是一条只是一只说明都不知道的小狐妖,她碰到了一个叫徐珍的男人。

        一个不计较她是人是妖的男人。

        一切都要从那一次相遇开始。

        白色的沙滩,浅浅的青湖,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胆大妄为的小狐狸闯入了一条青尾翼蛇的领地,小狐狸被青蛇咬伤,眼看着就要身死之际,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救了自己。

        好奇心其重无比的小狐狸醒来的那一刻没有跑,反倒是绕着男人跑了好几圈。男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怕我?”

        这个男人就是徐珍。

        那是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姜岳就像是看了一出戏一般,青叶是如何出现在徐珍的身边,徐珍是如何为了她,叛了人族,杀了人仙,成了一个人见人骂的叛徒。

        而他最终的下场,更是神魂破散。

        自己这个所谓的转世者,不过是一缕残魂不知道怎么融合到了自己的灵魂之中。

        对于徐珍当年的对与错,姜岳不想评价。无论是三族大战之中,徐珍叛出人族,还是他对青叶的爱,这些种种都不能对姜岳造成丝毫的影响。

        因为这些事情都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自己之于青叶,不过是一个分文不值的小子,在海边碰到的一个仙女,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可是当今天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姜岳才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而自己之所谓无缘无故碰上一个仙女,只是因为自己阴差阳错之间,灵魂之中无意之中沾染了另外一个人的残魂。

        而自己最最重要的那个人,只不过是因为那个人的关系才可有可无地看了自己这么一眼,曾几何时自己还以为自己曾经有机会,或者她真的,有可能喜欢过自己。只是到了今天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可笑。

        一切不过是是自己一厢情愿,或者说自己不过是自作多情。

        对,就是自己自作多情。

        看到没有,自己就是这般的自作多情,人家只是不过多看了自己一眼,多看了一眼罢了,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连爹都没有的臭小子。

        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当你发现似乎有东西属于你,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保护,去追逐,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你才发现,那个你原本认为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你自己的。

        不仅不是你的,甚至可能是别人不要的,可是即便是不要的东西,依旧不是你的。

        这不是剥夺,而是至始至终你从未拥有。

        是的从未拥有过。

        那些所谓的拥有,不过是自以为。自以为罢了。

        自己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臭小子罢了。

        回想着这么多天以来发生的一切,姜岳只是想笑,笑的厉害。

        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也不会是你的。

        而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只有母亲罢了。

        这个世界上从始至终,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有自己母亲罢了。

        也只有母亲不会欺骗自己,永远不会欺骗自己。

        姜岳此时此刻只想回到母亲的怀中大哭一场,他只是委屈,异常的委屈。

        委屈不能这么说,应该是痛苦,心就像是被挖空了一般,自己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瞬之间自己全身的力气全部脱离自己而去,这一刻姜岳只想躺在地上,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

        可是可能吗,不可能,自己怀中还抱着她,纵使她现在不过是一只狐狸。

        可是即便是狐狸又能如何,从自己遇见她的那一天起,自己所有的心都已经属于了她,即便自己现在是如此的痛苦,可是想着刚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画面,想到她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姜岳依旧是心痛不已。

        自己心痛,是因为,她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自己心痛,是因为,她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痛苦的事情。

        自己心痛,是因为,也许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为她心痛。

        自己心痛,是因为,自己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个代替品。

        自己心痛,是因为,也许,不对是肯定,自己对于她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所谓的让自己帮她,哈哈,何其笑话,一个八品上的妖皇,需要一个炼气境的小子的帮组。

        滑天下之大稽。

        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个小丑罢了,沾染了那个人一点点气息的小丑罢了,可笑自己还不自知,竟然还在她的面前上串下跳,试图去帮她。

        什么时候乞丐能够帮得上国王。

        自己真是可笑,可笑啊。

        姜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青叶,怀中的青叶脸上露出安详的神色,想当初便是这样,那个人抱着她走在人群之中,抱着她走在妖族之中,一样的冬雪,一样的风霜。

        一样在这里,他们经历生死,他们相爱相知相承相诺。

        即便是经历了千年的岁月,青叶依旧爱着那个男人,即便自己的灵魂里面有着那个人的影子。

        可是影子毕竟是影子,姜岳无法把自己当成别人,更无法容忍自己被当成别人。

        所以他的心很痛。

        若是换成旁人,姜岳也许早就已经是动手了,可是现在呢,自己所要面对的是谁?

        是自己最爱的那个女人。

        自己能做什么?

        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自己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甚至去死。

        可是死能解决任何问题吗?

        不能,就算是自己死了特帮不了她。

        所以姜岳只有更加痛苦的份。

        他的脑海里面不停滴回想着以前的过往,可是越是这样,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就像是一个傻子一般,任由青叶带着走。

        人贵有自知之明,可是自己却就是一个笑话。

        对了一个笑话。

        姜岳非常想笑,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的眼泪却是流了下来。

        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把怀中的这个女人远远地扔开,扔的越远越好。

        可是可能吗,不可能,自己舍不得,怀中的那个女人越是笑的灿烂,自己的心中越是难受。

        兴许,就在她的睡梦之中,她已经梦到了他。

        正在梦到两个人的过往。

        是啊,这分明就是人家的事情,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起来,自己不过是一个局外人。

        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一个局外人操的什么心啊,轮得着你操心吗。

        这一刻姜岳的万念俱灰。

        他甚至有一种想要自杀的冲动。

        自己又有什么面目见人。

        人家要自己来青家帮忙,哈哈帮忙,青叶不过是需要的一个身体把她带到这里罢了。别说是自己就算是小白都可以胜任这个任务,何必需要自己啊。

        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看到眼前这一切吗,自己到底有何左右。

        或者自己来到这里,青叶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到这一切,告诉自己莫要痴心妄想。

        对对对,痴心妄想,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东西是你这样的臭小子所能拥有的。

        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姜岳只想逃离。

        逃离这个让自己无法直视的世界,逃离这个让自己无法忍受的真相。

        虽然这个真相不过是他自己的臆测罢了。

        至于把自己当成那个他,让自己成为徐珍。

        哈哈,不可能。

        姜岳就是姜岳,他不可能是徐珍,也不可能是马珍,也不可能是王珍。

        这是姜岳最后的骄傲。

        只做自己,姜岳就是姜岳,我只做自己。

        作为一个已经是陷入恋爱之中的男人,这是姜岳最后的底线,也是姜岳最后尊严。

        青冥子和姜岳两个人虽然经历不同,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两个人同时做出了一样的选择,做回自己,青冥子完完全全再一次直视了那段自己不愿回想的过往。坐回了最最想要的那个自己。

        而姜岳却是从最最沉重的打击之中,清醒过来,他终于认识到了自己到底是谁。

        虽然姜岳的认识很悲观,甚至把自己的臆测一直往最让自己痛苦的方向去思考。

        可是有一点他确定了。

        现在的自己只有一条路,复仇。

        至于青叶,在短暂的清醒之后再度陷入沉睡。

        若是说青冥子是二世为人,一夜白头。

        姜岳则是,一眼千年,心如刀割。

        这一夜,姜岳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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