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吉斯视角
我的名字叫吉斯，只是吉斯而已。姓氏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是最无所谓的。因为我至今为止已经有三个姓氏了。第一个是我的生母的姓氏，第二个是生父的姓氏，科鲁曼，最后一个是现在的姓氏，克拉艾斯。
但对于我来说，这些姓氏有跟没有都差不多。因为姓这些姓氏的人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家人过。
我在三岁的时候，被身为妓女的生母硬塞给了父亲。从此跟科鲁曼家过上了如同地狱般的日子。
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兄弟们都很讨厌我，揍，踢是家常便饭，有时还会把我关在仓库里放置一整天。为此，我总是缩在房间里，极力不进入他们的视线。
后来有一天，我的魔力觉醒并伤害到了兄弟们。于是，我在那个家更没有容身之地了。但也因此，克拉艾斯公爵家看中我魔力高强，答应收养了我，我才终于离开了那个魔窟。
到了克拉艾斯家之后，虽然克拉艾斯公爵对我很友好，但是夫人和她的女儿—卡塔丽娜似乎对我有误会，态度非常冰冷。
于是，历史又重演了。卡塔丽娜非常讨厌我这个弟弟，也开始对我进行一系列的欺凌。不过，跟之前的哥哥们比起来，做的要幼稚许多。比如做出小土堆绊倒我，抢我的零食吃，在我的作业上乱涂鸦之类的。当然如果不顺她意的话，她也会偶尔踢我几下。
有一次，卡塔丽娜又来抢我的零食，我特地准备好了给她，她却“哼”的一声，很生气地走掉了，在我疑惑的时候，卡塔丽娜旁边的女仆—安叹了口气。
“吉斯大人，刚才应该表现的再痛苦一点。”
安是卡塔丽娜身边最受宠的女仆，其他女仆都受不了卡塔丽娜娇蛮的个性，只有安能一直陪伴她左右。
我通过对安的观察，才逐渐明白了她的意思。对于卡塔丽娜来说，她做不出什么坏事，只是想要自己成功欺负了我的成就感而已。如果讨她高兴，她还能自认为“大发慈悲”地放我几天。
时间过的长了，我也明白该怎么跟她相处了。故意装作很痛苦地样子被她夺去零食，假装很为难地为她抄了作业，学术课上特地装的笨一些给她面子。所以，卡塔丽娜一直觉得我从小被她凌虐地无可投地（事实上也确实是受她欺负长大的），然而事实上，这样的日子虽然过的很窝囊，但是我只靠牺牲几块零食或作业就能够安全度日，总比在那个分家过的要好一些。
虽然我很讨厌卡塔丽娜，非常讨厌。但是我并没有像对哥哥们那样，对她产生恐惧感，因为我感觉她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而已，但其实本心并不算很坏，也没有想过要真心害我。
察觉到这个的契机是有一次，她又试图小土堆去绊倒我，结果我跌倒的方向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我不小心跌倒了旁边的小河里。幸好小河不深，我倒也没受什么伤。但是一旁的卡塔丽娜却给吓得不清，我能看出来她不是故意的。
因为突然掉进河里，我着凉患上了感冒，被隔离在自己的房间里，但没想到卡塔丽娜悄悄地走了进来，我本以为她又要欺负我，没想到她这次主动把她的零食给了我，虽然是她不怎么爱吃的那种。
“这可都是你的错哦，我什么错都没有，哼！”她放下零食，就又生气地跑了出去。
女仆的安跟我说：“别见怪，这就是小姐的道歉方式。”
这算哪门子的道歉方式！
虽然现在想起来都不禁想吐槽几句，但当时年幼的我心里却踏实了一些。我从不奢求这个家能给我带来家庭的温暖，对于我来说，能安全度日就已经很不错了，能产生这种想法，也都是分家的哥哥们给我的心理阴影造成的。
即使搬到了克拉艾斯家，我还是几乎每晚都在做那个梦。梦见我被哥哥们关进了黑暗又狭窄的地方，无数的暴力和暴言向我不断席卷而来，这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无论做多少次都能惊吓道。
我还是尽可能珍惜在克拉艾斯家的生活吧，每次做完这个梦，我就在心里暗示自己。
岁月飞快流逝，随着我的长大，我感觉周围女仆看我的表情逐渐不同了。慢慢地了解到，我好像有一种女人们钟爱的“色情”体质。察觉到这件事的我一开始并不是很高兴。
我的生母是那种不正经的人，我从小就被哥哥们一句句“下贱”的叫着，说实话，真不想要这种体质，这不是就证明了他们说的话吗？
但是很快，我竟沉迷于这项天赋当中。我一个微笑，一句甜言蜜语，再加上我身为克拉艾斯爵位继承人的家世，无论是什么女人，我都能让她沉沦。逐渐地，我爱上了这种游戏。
一群高贵优雅的大小姐，竟被我这种下贱人生的孩子耍的团团转，说到底，你们也不过如此而已。就这样，每当我攻略掉一位小姐，我内心的伤痛就得到一丝的安慰。
有一天，我突然想到，如果用这项特技去吸引卡塔丽娜会怎么样，也许就不必天天讨好她或陪她演戏了。于是，我把对那些小姐的招数试着对她使了一些。
结果是，她不•为•所•动。别说脸红了，就连自己正在被勾引的事实都没有察觉到。
迟钝到让我诧异的地步。事实上，她的迟钝我也早有察觉。卡塔丽娜虽然是王子的婚约者，但社交界大部分人都可以看出王子对她并无意。至今为止，为了公爵爵位而接近她的也不在少数。然而她一个都没有看出来。我甚至怀疑在她心里是不是全世界只剩吉奥尔多一个男人了。
没有被我诱惑住的，还有一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玛利亚•坎贝尔。
一开始向她搭讪时，她害羞地红着脸跑掉了。我不禁心里想着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果然卡塔丽娜是另类。就这样，我对玛利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后来我知道，因为吉奥尔多与玛利亚过于亲近，卡塔丽娜就不断地找玛利亚的麻烦。有一次，我亲眼看见了现场，并救下了玛利亚。玛利亚当时很害怕，直接在我怀里哭了出来。
为了安慰她，我把我从小是如何假装被卡塔丽娜欺负，又是如何巧妙地讨好卡塔丽娜的故事告诉了她。并安慰她说，卡塔丽娜虽然蛮横，但做不出来伤天害理的事，不必感到太害怕。
听完我的话，玛利亚笑了起来。并对我说，她知道卡塔丽娜不是坏人，事实上，这所学院里暗地里伤害她的贵族千金还有很多，卡塔丽娜只是最直接的一个，还不是伤玛利亚最重的人。
就这样和玛利亚聊着，我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冰封着的心开始融化了一般。
本来像这种从小被义姐欺负，还要讨好她长大的丢脸故事，我还以为我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不知为何，在玛利亚面前就能轻松地讲出来。也许是因为她太温柔，所以我坚信她一定不会嘲笑我吧。
与玛利亚接触的越多，我就越感觉到我们俩其实遭遇很接近，玛利亚好像对家庭也有一些顾虑，但是我并没有好意思去问。但是，我的心已经被她牢牢锁住，我第一次明白了何为爱情，何为心动。我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保护好她，即使赔上我现有的一切。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卡塔丽娜对玛利亚的欺凌竟越发升级，甚至快到了犯罪的地步。这跨越了我对她的认知，卡塔丽娜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疯狂地陷害着玛利亚。有一次如果不是被吉奥尔多看见，玛利亚可能就真的受到伤害了。
看见痛苦着的玛利亚，我不禁想抽自己一巴掌。我太天真了！我竟然真的相信那位娇蛮千金不会干出太荒唐的事，明明是我告诉玛利亚不用太害怕卡塔丽娜的。如果，吉奥尔多没有及时救玛利亚，那我一定不会原谅卡塔丽娜的，更不会原谅因为小瞧了卡塔丽娜的疯狂，而没有保住玛利亚的自己。
于是，我联合吉奥尔多一起，揭发了卡塔丽娜的罪行。此时的我，已经顾及不了克拉艾斯家的情面了，只要是为了玛利亚，我什么都愿意做。
卡塔丽娜因为被吉奥尔多甩了而伤心地发烧了两天两夜，我对此并不同情，反倒是认为她活该。
但听女仆们说，卡塔丽娜醒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假期里回到家，我竟然看到她开始在庭院里开垦田地！后来听安说，她在学院里的花坛里也干着差不多的事。
更让我惊讶的是，假期过后，玛利亚竟然主动给卡塔丽娜做了点心，还与她亲昵得就像一对情侣一样？！
我去询问玛利亚原因，但玛利亚只是笑着回答我说：“果然吉斯大人说的没错，卡塔丽娜大人不是坏人！”
玛利亚肯定了我当初跟她说的天真话，这让我很羞愧，同时，也疑惑不解。卡塔丽娜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虽然，在我的印象里，她不是那种会使手腕的人，但如今的我已经不会再信任她了。
所以，当她像我道歉时，我严厉地拒绝了她。如果是原来的卡塔丽娜，一定会气的暴走向我发脾气，但是现在的她，好像从内心深处恐惧着我一般，不敢与我直视。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变成这样的，我觉得我越来越不理解这个人了。
回到家中，我被宣告了驱逐出克拉艾斯家的命令。这是我第三次失去自己的姓氏了。但是我内心毫无波动，我一开头就说了，我是吉斯，只是吉斯而已。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家人，所以姓氏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克拉艾斯公爵夫人和卡塔丽娜一直以为我是公爵的私生子，我也是长大之后才明白的。真是荒唐，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我不得不体验了那种痛苦的童年。事到如今，我也懒得和她们解释。
但是卡塔丽娜似乎明白了误会，还试图帮我向夫人解释，这不禁惹怒了我。之前那样欺负我的玛利亚，现在又到这里来装好人，我就是死也不会接受她的施舍的。
我直截了当地选择离开这个家，反正目前还可以住在学校里。我魔力高强，毕业后能和玛利亚一起进入魔法省的话，我就满足了，我对克拉艾斯的爵位并不感兴趣。一个对我没有爱的家庭，我继承又有何用呢？
但没有想到的是，克拉艾斯公爵怕我无家可归，竟把我的生父和那三个哥哥找来了。
他们虽然样貌已经改变，但我不会忘记，他们那像看垃圾一样，看我的眼神。我能感觉到我的手在发抖，一直以来困扰着我的噩梦要在现实中成真一样。
不，我已经不再是年幼弱小的我了。
我在心里强调着。如果在这里退缩的话，就跟当年的我一样了。我愤恨地拒绝了科鲁曼的姓氏，我绝对不要回到过去那地狱般的生活。
这一下子激怒了那几个哥哥，尤其是托马斯，这个人真的一点都没有长进，对他来说，打我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看着他飞舞过来的拳头，我那噩梦显得更加真实了。
全都毁掉就好了。
我这样想着，感觉内心被玛利亚带来的仅剩一点的温暖也消耗殆尽了。
毁掉，毁掉，全都毁掉！
魔力就像不受我控制般，不断膨胀着，我只记得眼前一片发红，不断沸腾起来的绝望把持了内心。
“啊！”科鲁曼家四个人突然倒在了地上。眼前的小土堆太过熟悉，我回头望去，看见卡塔丽娜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的魔法。
为什么这个人就这么点魔力还这么自傲呀。
我不禁又在心里吐槽着。
当然，托马斯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此时的他早已失去了冷静，满脸都写着要把我干掉，那眼神在梦里看过太多次了，也是我最恐惧的事情之一。
“你们快给我离开这里，以后不许再出现在吉斯面前！”
此时卡塔丽娜像英雄般站了出来，说出了此时我最想说的话。也许是因为公爵的地位压制，那帮登高踩低的分家一个个被她吓得离开了这里。看到他们慌忙逃跑的样子，我感觉浑身都变得轻松了一些，就像是一直缠身的噩梦终于离开了我一样。
“我一直认为能继承克拉艾斯家的只有你啊，吉斯。”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吉斯！”
因为托马斯的胡闹，我是私生子的误会也被解除了。卡塔丽娜非常担心地望着我，握住我的手。
克拉艾斯公爵和夫人也对我说出了很多至今为止从没听到过的温柔话语。
我终于被这个家接受了吗？这是... 亲情的感觉吗？我并不是很懂，但是泪水自然而然地流了下来，但没有任何悲伤的感觉。
原来，人在喜悦的时候也是会流眼泪的。
“姐姐...”“母亲...”我试着说出了我本以为此生永远都说不出的词汇，当得到两人的回应之后，我感觉到我那颗就连玛利亚也没办法完全融化的心，彻底被溶解了。
晚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托马斯他们那扭曲的面孔也浮现在眼前，小时候的恐怖遭遇也就随即被联想起来。而且，我有点害怕，害怕一觉醒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看来今晚，我是无法入睡了。
我点上灯，打算喝杯咖啡。
“吉斯，你还没睡吗？”这时意外地卡塔丽娜敲响了我的房门，也许是吵醒她了，我请她进来，但是她一进门我差点把口中的咖啡吐了出来。
她身穿着轻薄的睡衣，上面仅搭了一层披肩，头发也完全散着。这实在不是一个能进男人房间里的淑女的穿法。
“吉斯，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卡塔丽娜担心地问着我。
她竟然知道我做噩梦的事？！这令我非常惊讶。
“真是抱歉，我身为姐姐，至今为止都没能为你做些什么。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卡塔丽娜这么说着，竟毫不犹豫地坐在我的床边，拉起我的手。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放心睡吧，做噩梦的话，我会马上叫你起来的。”她这么说着，将我的手按在她的胸口，手上传来了柔软的触觉。
“卡..塔丽娜？”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了吗？以后要叫姐姐哦。姐姐要安慰做噩梦的弟弟，这是作为家人的常识！”卡塔丽娜得意地说道。
从小没有家庭观念的我对家人的常识不是很清楚，一时间没法反驳她。
不对，怎么想都不对，一个成年女性穿着单薄的衣服走进成年男子的房间，还做着赤裸裸地勾引行为，这就是家人之间的常识吗？一旁安无奈的表情，证实了我的猜测。
“安，请小姐出去。”
“是。”
“啊，等等，安，你是我的女仆...”
无视了卡塔丽娜的反抗，安帮我把她轰了出去。刚才真是太危险了，要不是我一直在心里不停重复着“我爱玛利亚”“我爱玛利亚”，差点就对卡塔丽娜动手了。
被卡塔丽娜这么一闹，精神彻底疲惫了。我闭上眼，手上还残留着卡塔丽娜的体温，我感受着这个热度，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这是目前为止，我人生当中睡得最舒服的一次。这就是“姐姐”的力量吗？（本篇里幼年吉斯做噩梦，猴子直接陪睡了，详见第五卷）
第二天早上，卡塔丽娜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看来是睡糊涂，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当梦了。全家久违地一起吃了顿饭。因为昨天的事情，公爵和夫人已经和好了，克拉艾斯家上下都充斥着温暖的感觉，让我甚至都有些不想回到学校里面去。
为了给卡塔丽娜找新的婚约者，克拉艾斯公爵要为她举办一场大型的相亲舞会，对此卡塔丽娜一脸愁容。
我看着卡塔丽娜，回想起昨天的事情。我真的可以再相信她吗？话说，她真的是卡塔丽娜吗？
之前听女仆们说她失恋后受了刺激，变化很大。但是人真的可以一夜之间变得那样温柔吗？这时，我突然想起，我有一个专属办法可以判断她是否是真的卡塔丽娜。
“跟我一起继承克拉艾斯家吧。卡•塔•丽•娜。”我再一次向她施展了我的技术，然而她依然
不•为•所•动
别说脸红了，连动摇都没动摇。看到这令人怀念的反应，我禁不住笑出声来。迟钝到这个地步，这世上估计只有她一个。看来她之后的相亲肯定会不顺利的，趁此机会，多多欺负她一下也好。
我这么想着，临走之前还故意向公爵夫人透露了她在魔法学院里种田的事情。其结果是，我们的出发整整晚了三个小时。
回想起她那“你竟然出卖我”的表情，我就又想笑了。果然，她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卡塔丽娜。看来之前是被嫉妒心气昏了头，那就再相信她一次吧。
但是这不代表我就原谅了她，之后我一定要找机会再多欺负欺负她，报我这几年和玛利亚的仇。
但相对的，在外我还是会护着点她的，不想让她再被那个腹黑王子欺负了。今后，我会保护她的，以她的弟弟，吉斯•克拉艾斯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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