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4 凶手

【小丑】和【蝙蝠侠】的争执听得克拉克头疼,  他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快要被两人转晕的乔纳森和摸着下巴陷入沉思状的达米安，一时之间竟说不清他们两个哪个状态更好。

        克拉克虽然感谢另一个世界【蝙蝠侠】的信任，但对于已经知道了【超人】成为统治者的他,  他同样对“自己”辜负了【蝙蝠侠】的信任感到抱歉。他最终还是让自己的朋友失望了，克拉克想,  但他也无法像一个隔岸观火的人对【超人】评价什么。

        他的痛苦是真实发生的，甚至在某些时候让克拉克产生了共鸣,  尽管克拉克坚决不认同他后来统治世界、违背自己原则的做法,  但他永远都会为那个跪倒在大都汇废墟里一遍遍自言自语的人感到痛心。

        “轰——”电视机里面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破声,  还沉浸在【小丑】的话中的克拉克如梦初醒地看向屏幕，屏幕里,  一个男人撞开了哥谭警局的审讯室墙壁。

        阳光从他撞出的洞那里照了下来，男人背对着阳光,  只在满是墙壁碎块的地板上留下了一个漆黑的影子。他身上满是难闻的硝烟味还有一股久久无法散去的血腥味,  脸上也沾上了些许的灰尘,  赶到这里的【超人】像是一个从恶战中逃出来的人。

        【小丑】愣了一下，没有人知道他那一刻想了什么，但是在下一秒,  他咧着嘴朝【超人】大笑道：“你……”

        他的话没说完,  便失去了再说话的机会。

        人类的眼睛根本无法捕捉到超级速度下【超人】的影子,  【蝙蝠侠】的反应速度已经站在了人类能达到的顶尖，可他还是在【超人】的手穿过【小丑】的胸口时才看到发生了什么。

        【超人】的表情比大笑着咳血的【小丑】还要狰狞,  【小丑】宛若死鱼般在【超人】手下弹了几下，他惨绿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杀死他的凶手的脸，最终，他在【超人】的注视下失去了呼吸声。

        【超人】喘了一口气，手上血液黏着的手感让他有些犯恶心。他知道这些都是心理因素,  一个强大的钢铁之躯不可能因为手穿过一个脆如纸板的人类的胸口就那么难受。大都会的一片暗红和眼前的血红在【超人】眼底交织出现，【超人】将手收了回来，失去了支撑的【小丑】尸体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血从他胸口的洞里流了一地，【超人】的红靴也沾上了他的血迹，他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但是红色的脚印出现在了【超人】刚刚站立的那块地板上，像是擦不掉的罪证。

        那不只是【小丑】的血，原本以为自己心里面会得到片刻安宁的【超人】想，那也是【露易丝】和大都会的血。他每踏出一步，就是将他们的尸体与痛苦踩在脚下，恍惚之间，【超人】似乎还听到了他们心跳跳动的声音。

        但是那血淋淋的脚步提醒着现实发生的一切，他无法逃避这些痛苦，他们像势不可挡的山洪一样朝【超人】奔来，甚至将他呼喊的声音也吞没了。

        不不不，【超人】僵硬地移开视线，他迫使自己不再去想大都会，也不再去想【露易丝】和肚子里面那个孩子的心跳。但是大脑在排除这些之后，【超人】的眼前便只剩下了死去的【小丑】一个人。

        他躺倒在地上，但那双无声的眼神仍然盯着茫然失措的【超人】，【小丑】的眼神像一个无声的诉状，他时刻提醒着【超人】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杀人凶手。

        不，【超人】在自己的心里面反复说着，他不是凶手，他只是为了大都会和那里的人，为了【露易丝】和【吉米】。他是复仇，对，【超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填补他的内心越来越大的空洞。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复仇，有了正当的理由支撑起【超人】，他终于感觉自己的心又从地狱里爬了出来。

        但耳边的那身怒吼打断了【超人】的想法。

        “不！”【蝙蝠侠】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冲到了【超人】前面质问道，“你在做什么，【超人】？”

        他在做什么，【超人】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的朋友。他以为这显而易见，所以【超人】只是说道：“我杀了【小丑】。”

        他做错了什么吗？还在被那片血红搞得头疼的【超人】的想法渐渐偏离了之前的轨道，他像一个失去了指示牌指引方向的火车看着前方的岔路口。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往那个方向，但火车的速度太快了，在岔路口那里他必须选择一个方向，否则，变成碎块的将是他自己。

        他慌不择路地随便开往了一个方向，但周围的景色都被浓雾包裹了，他只能闷着头朝不知晓目的地的前方开去。这或许是正确的方向，也可能是错误的，但他已经分不清了。在浓雾里面看清分辨方向让他越来越烦躁，最后，【超人】只将视线投在了他手上的驾驶按键上。

        【超人】说：“你为什么那么生气，【蝙蝠侠】？”

        他说：“【小丑】该死。而死在他手下的那些人的生命却不该只成为处罚他的罪证，那不值得。”

        “我只是做了你一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而已，【蝙蝠侠】。”

        【蝙蝠侠】深呼一口气，他的理智让他关闭了哥谭警局审讯室的监视器。但这根本没有用，在监控室那端的警察一定看到了刚刚的那幕。【超人】知道这件事，他知道杀死【小丑】会面对什么，但他依然这样做了。

        “你不该杀死【小丑】的。”或许他应该先对【超人】的经历表示抱歉，但是【蝙蝠侠】知道大都会和【超人】的妻子的事情是已经发生的过去，他的道歉也无法改变什么。所以【蝙蝠侠】只是站在【小丑】的尸体旁说道：“你没有权利这样做，【克拉克】。”

        “所以他就有权利杀死【露易丝】吗？”一股怒气在【超人】的胸腔中升起，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可能会在愤怒之下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他已经受够了再次忍耐了。他受够了听到哥谭市的呼救声却出于对友人的尊重很少踏足那里，他受够了炮火就在他耳边炸开他却无法对炮火之下的那些难民做什么。

        一直包裹在他心脏周围的恐惧也伴随着怒火充斥着【超人】的身体，他低头看着已经无法站起来再对无辜的市民做些什么的【小丑】想，他有着这样的力量，有着旁人无法阻挡的、能改变一切不公与悲剧的力量。

        过去的他习惯了不去看不去听不去问那些惨剧，他总是在亡羊补牢地拯救着什么，但却从未想过一劳永逸地为他深爱着的地球做些什么。

        【超人】握紧了拳头，他冲【蝙蝠侠】吼道：“是你纵容了【小丑】的行动，【布鲁斯】。看看你的城市吧，如果你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杀死了【小丑】，他们就不会死。”

        【蝙蝠侠】被他的话气笑了，他指着【超人】说道：“你现在倒是高高在上地指责我了，【超人】。你现在只是杀死一个【小丑】，但以后呢，你以后是就此收手离开这里还是继续依据你的判断把罪犯杀死？”

        “【小丑】从阿卡姆逃脱确实是我的失职。”【蝙蝠侠】不愿意把话题继续浪费在【小丑】身上，他更在意这个几乎失去了一切的氪星人之后想要做什么，“我需要你的答案，【超人】。”

        “杀死【小丑】到底是你冲动之下的产物，还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

        【蝙蝠侠】其实一早就知道了答案。超级大脑足够让【超人】在这些时间里把那些东西翻来覆去地思考一遍了，他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被【超人】指责产生的不满与怒气渐渐被理智占据了上风，【蝙蝠侠】默不作声地退后了一步。

        他应该先离开这里，【蝙蝠侠】想，万能腰带里面有氪石，他并不害怕【超人】会对他做什么。【蝙蝠侠】到现在仍然不相信【超人】真的杀了【小丑】，但这并不妨碍他回到蝙蝠洞之后会对【超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准备plan  b。

        “你在说这是一场谋杀。”【超人】有些无助地看着【蝙蝠侠】。他怎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朋友会将他看成和【小丑】一样的人。他是如此希望【蝙蝠侠】此刻能像往常一样拍拍他的肩膀，像真正的、可以依靠的朋友那样支持他。

        但他没有，【蝙蝠侠】从一开始坐在了审判席上，他俯视着【超人】，指着地上已经变得冰冷的尸体告诉【超人】，他就是这次事故的凶手。

        最后一丝犹豫被【超人】掐死在了手中，他说：“你和【小丑】没什么区别，【布鲁斯】。你间接杀死了那些人，你杀死了我的妻子！”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将过错推到【蝙蝠侠】身上是以前的【超人】从未考虑过的事情。

        但是，恍惚之间他看着被他的指责击中的【蝙蝠侠】想，似乎只有这样，【超人】内心的痛苦与愧疚才会得到片刻的缓解。他的恐惧与愤怒无人能解，但剩下的那部分，似乎只有用清水洗净他身上的那部分血渍才会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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