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三章"冰雪女王"

克拉克沉默了。他细细地回忆了一下身后两个大背包里面的物资，有吃喝药品手电筒紧急联络装置还有备用的防风防水厚衣裤厚袜子和鞋。但是眼镜布，是真的没有。

        伯妮丝的防风眼镜两侧都有他留下的唇纹。他看了一眼，感觉脸颊不知为何又升起了点热意。

        这热意一路烧到了胸口……不是，等等，胸口真的有东西在发烫！

        伯妮丝也感到了什么，挣了挣从克拉克的怀里跳出来，不过她落地不稳，一屁股坐到了雪堆里。她谨慎地盯着克拉克开始发亮的胸口，挣扎着起身。克拉克一下从奇异的期待中回过神来，把女朋友从雪堆里□□。……说实话，有点像拔萝卜，但他永远不会告诉伯妮丝这个。

        克拉克从胸前拿出发着光的白色水晶，放在了地面上。奇妙的是，明明同样是白，甚至白得比积雪更加晶莹纯粹，但这发着光的水晶的光亮比仅仅只是反光的积雪更为柔和。

        它迅速没入雪堆，整个融化一样消失在土地里。伯妮丝吓了一跳，满脑子都是外星物种入侵，下意识把克拉克往自己身后扯。……没扯动，克拉克向前一步，挡在她斜前方。

        “好吧，”伯妮丝嘟囔，“那我们两个都退一步。”

        克拉克却从包里摸出另几根水晶，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一般，将它们拼接成有着奇怪美感的晶簇，也放在了地上。

        伯妮丝松开眉头，没说什么。克拉克有他自己的想法，当然了，这很好……伯妮丝试图压制自己的控制欲，毕竟如果克拉克变得毫无主见那也很糟糕吧……

        “下次在这种可疑的地方，提前和我说一声你要做什么，好不好？”她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虽然她也知道，如果他们因为谨慎而什么都不做，自然什么新信息也得不到。但是，她还是觉得克拉克实在是太轻率了！！

        “嗯。”克拉克双眼一眨不眨凝视着那水晶，“好的，不好意思。”那严肃的视线非常有魄力，几乎让旁观的伯妮丝有点不自在。

        水晶们嗡嗡震颤着坠入地面，同时仿佛在周围形成了某种看不见的力场，又像是某种奇妙的、近似音乐的韵律。

        这奇妙的律动带着美感，却不像某些邪诡音乐，带着让人心烦意乱的效果，反而介乎剔透和模糊之间，带着宏大而美丽的气势。

        在这嗡嗡声中有一座水晶的堡垒安静地升起，动静并不大，只有冰层破开，积雪随之滑落。那奇特而美丽的建筑也没有什么装饰，水晶本身就是花纹。

        “我见过这个的。”伯妮丝陷入了恍惚，“你可以开始唱了。”

        “唱什么？”同样为拔地而起的冰雪城堡震撼的克拉克警惕了起来，这东西难道带有什么精神攻击的效果？他的女朋友好像开始说胡话了。

        “唱letitgo。”伯妮丝喃喃，“你的能力难道也和冰雪有关系吗？那种冰凉的呼吸？你没用过几次啊？”

        ……

        ……在他们走进这小小堡垒之前，伯妮丝不得不简要介绍了迪x尼那两位公主的故事。

        “哇哦，这是个挺美的故事，公主终于和她的能力和解，在建立冰雪城堡的过程中找到自我。”克拉克点评道，“虽然我们面前这座建筑不是冰雪，而由水晶做成。这让我想到了别的不好的故事。”

        克拉克对情节的概括，就让他自己和艾尔莎更像了！什么同能力和解，什么寻找自我！

        “你想到了什么？”伯妮丝问。

        “我想到了安徒生写的冰雪女王。”克拉克垂下眼睛，揉掉了自己睫毛上所凝结的冰雪，这样他能够更好地看见伯妮丝了。

        “这好像不是什么好的预兆。”伯妮丝仔细想了想故事的情节，吸了口气，“但如果说我要经历那么多关卡，却还没有放弃，仍然想要救出什么人、想要挽回什么关系，那也只可能是你吧。”

        “难道你会坐视无辜的人被冰雪女王掳走吗？”克拉克耸耸肩，伸出手按住了雪白的门。

        “……这倒不会，只是可能其他人的话我会求助于警察之类，这样我就觉得我已经完成了我的责任啦。”伯妮丝说，也伸出被手套包裹得紧紧的手，按到那扇门上，紧挨着克拉克的手，“……我需要问一声你最喜欢什么歌吗（1）？”

        “……我会尽量小心不被冰雪女王抓到。我还会用7种语言拼写‘永恒’呢。”克拉克认真地说，扣住伯妮丝的手指，微微用力，是人类表明自己坚定时的力度，“我扫描过了，那里面没有那种会让我疼痛的特殊辐射。你别太紧张，波妮。”

        ……她是不是像小孩一样被安慰了？伯妮丝吸了口气，感到微弱的胜负欲冒头，轻轻哼了一声：“我才没有太紧张，也就和第一次辩论决赛差不多罢了。”她停了停，“我拉门了。”

        她感到克拉克加进来，这座水晶堡垒的门随着她俩的力道逐渐敞开，露出水晶的墙壁和冰雪做成的台阶。也只有水晶的墙壁和冰雪的台阶。

        伯妮丝捏紧了门把，不动声色地露出外交用微笑——尽管面前空无一人，而且她的脸完全被藏在全副武装的防风面具下面，但是万一，这是某种考验呢——她冷静礼貌地说：“请问有人在吗？”

        静默。

        “假如冒犯了这里的主人，我提前为我们的无礼道歉，但是我们确实需要进来看一看——”伯妮丝朗声说，“那么，我们进来了。”

        她踩下第一步，屋内的积雪好像和外面的并没有什么差别，发出同样的咯吱声。

        克拉克向前几步，走在伯妮丝侧前方。他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但是伯妮丝就是感觉，他身形隐隐向着自己这边，仿佛有什么问题就会第一时间挡在自己面前似的。

        他们走上几阶冰雪的台阶，看到大厅正中有个空无一人的平台。水平的平台上斜斜插放着不少水晶，周边还有着不少疑似按钮的区域。

        “看上去很像科幻作品中的控制台。”伯妮丝说。她可是个科幻爱好者，现在更在创作自己的科幻小说。

        话音未落，“控制台”侧面微微闪烁了一下，出现了一个静止的人影。

        伯妮丝眯起眼睛。他是飘在空中吗？而且闪烁……难道是影像？可是哪里有这么真实的全息影像技术……

        “您是这里的主人吗？”克拉克不动声色往伯妮丝旁边挪了一步。

        “我的儿子。你不记得我，我是乔-艾尔，我是你的父亲。”那英俊的中年男子投影面色严肃地开口。

        等等——iamyourfather-iamyourfather——伯妮丝的大脑里开始无限循环这一句，她紧闭嘴唇，努力不要在这种场合笑出声来。

        “如果按照地球上的算法，你应该已经16岁了。”自称乔-艾尔的投影继续说，“你比我预估得更早前来此地。”

        克拉克从听到他第一句话开始就静止了。

        “先生，您是在对我的同伴说话吗？”伯妮丝微微鞠躬，“恕我冒昧，您看起来像是一份投影，您是如何辨认自己的后代的呢？”他说的是真的吗？会不会这投影对所有进来的人都说一样的话？

        “你好，人类女孩。”乔-艾尔的目光投向了伯妮丝，礼貌地点点头，“按地球年计算，我已经死了好几千年了。但氪星的水晶只能被氪星的后代开启，而我的儿子已经是世界上唯一的氪星人了。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投影，是我生前所拥有的知识和性格的残影，所以当我被启动，我就知道是你来了，我的儿子。”

        克拉克对上了投影的视线，那里确实有着关切和喜爱。这是不是说明，他说的是真的？巨大的欣喜和同样多的惶恐席卷而来，而伯妮丝握住了他的手。

        投影的视线下移到他们相握的双手上，又看向伯妮丝。伯妮丝视线没有闪烁，坦然地和他对视。她依然保留着相当多的怀疑，有无数想要问的问题，但……要克制！伯妮丝对自己说，你最初的目的难道不是仅仅希望能够陪伴他过来？只是希望自己的陪伴能让他更坚定吧？这对他很重要，需要他自己来问。

        克拉克没有说话。

        投影说：“我储存了许多资料，包括氪星的科学技术、语言文化。这些知识都很重要，但只是事实，还有许多问题需要探索。比如——”

        氪星到底在哪——克拉克怎么来的——为什么是唯一的氪星人？伯妮丝紧紧闭着嘴。

        克拉克感觉波妮的双手下意识用了力。依克拉克的了解，伯妮丝绝对没有那么容易相信这一切，按她惯常的做法，早和对方激烈地交流起来并借此试探了。而她只提了一个问题，就一句话都没说，一定忍得很辛苦。他有点想笑，之前的慌张倒是的确消散了不少。

        克拉克打断了投影的话，问道：“不好意思，但我必须问，我是谁？不厘清这个问题，我没法静下心来听您说话。”

        乔-艾尔交握着双手，闻言略略微笑了，他说——

        你是卡尔-艾尔，氪星艾尔家族的孩子，我的儿子。

        氪星——

        自我毁灭了，带着上面所有的同胞、城市和文明。

        我是怎么来这里的？

        氪星毁灭前，我和你母亲把你放进了我们的小飞船，并从氪星已知的六个有智慧生命的星系中择定了地球，希望你能平安到达。如今看到你如我所愿健康成长到如此，我很欣慰。

        克拉克点了点头，但他的眉毛蹙了起来。有什么问题吗？伯妮丝在内心过了一遍答案，没有找到什么逻辑漏洞。

        克拉克唇角下抿，甚至比他脱口而出“我是谁”的时候更加在意将要出口的话。他问：“所以，你们提前知道氪星将要毁灭，却只救了我一个人？”

        伯妮丝愣住了。天啊，克拉克……在那么长久的迷茫和不安之后，终于有机会驱散迷雾，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他最在意的却是这个！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否这样自私！伯妮丝的五官因为突如其来的喜爱和慨叹皱成了一团，噢克拉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乔-艾尔的投影高高地挑起了眉毛，然后大笑出声：“天哪，孩子，我想我不用担心你是否成长为了一个好人了。至于你的问题，我和你母亲都是科学家，发现氪星将会毁灭之后上报了最高议会，议会不仅没有相信我们，还差点以捏造谎言危言耸听为由把我抓起来。”他神色黯淡了些，显露出真实的痛苦，仿佛残影背后的那一位一样真实，“我的确为没能拯救我的同胞、我的星球而痛苦，但我问心无愧，我努力过了。”

        克拉克眉头放平了一点。他又问：“那我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劳拉洛-凡(laralor-van)。”乔-艾尔的投影神色愈发柔和，仿佛在虚空里看到了什么一般微笑起来。

        看到乔-艾尔提到母星时真实的痛苦，伯妮丝终于初步相信了他。至少，会因为不能拯救其他人而痛苦的人，应该也不会主动入侵别的星球？

        “孩子，你比我想象得更加温柔。”乔-艾尔的投影说，目光移向了伯妮丝，好像做着某种评估，“不过也比我想象得更加轻信。”

        ————

        注1：在安徒生的冰雪女王童话里，魔鬼的镜子碎片进入了男孩加伊的眼睛和心里，他变得冷酷，被冰雪女王亲吻了头顶后，也不再记得之前的事了。冰雪女王带走他之后，他的朋友，女孩格尔达经历了重重困难，到了许多地方，终于找到了冰雪女王的宫殿，她的眼泪融化了加伊内心的镜子碎片，而她唱起加伊之前最喜欢的歌（1）让加伊痛哭起来，把眼睛里的碎片也融掉了。加伊恢复了记忆，和格尔达两个人成功拼出了永恒的图案（2），达成了之前冰雪女王的要求，加伊从她那里得回了自由。“春天来了，格尔达和加伊回到家，他们手拉手，一起坐在小桥上，感到非常幸福!”

        注2：乔-艾尔的出场及台词大部分改编自里夫的《超人》。有相对较多的修改，因为我不是很喜欢那版乔艾-艾尔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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