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逢（2）
赫西将克里尔斯送上刚停好的飞行器。
临走前，克里尔斯尤不死心地扭头：“赫西，你自己一个人去真的可以吗？”
“据说那位少将脾气可不太好，万一他攻击你怎么办？”
“我会给雄虫保护协会打电话的，”赫西面不改色地道。
再说他一点也不觉得米尔脾气差。
——说到底这个糟糕的谣言到底从哪只虫的嘴巴里传出来的？
克里尔斯依旧忧心忡忡地望着他，觉得自己家的虫崽是不是从来都不会上星网。
“很多虫都说莫格上将很凶。”
赫西皱眉：“他不凶。”
“他只是不会表达。”
“他经常责骂部下。”
“他只是在关心他们。”
“他还把一些雌虫摁在地上打。”
“他是在对他们进行教导。”
“他对着雄虫也并不体贴。”
“他很体贴。”
赫西再次道：“他只是不会表达。”
抬眼看着克里尔斯，赫西总算问出了那句：“父亲，你到底想说什么？”
克里尔斯犹犹豫豫地，他看了赫西一眼，然后才说。
“好吧，最主要的是我听说莫格上将曾经吓哭过无数只虫崽……”
——所以他会不会也吓哭我的崽崽？
——真令虫担心。
克里尔斯脑海中不由回想起这几天自己在星网上看见的“莫格上将重重恶行！点开看简直令虫发指”的那则新闻，一度心惊胆战。
“……”
赫西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向克里尔斯的雌侍示意他赶紧带着这只脑子可能坏掉的虫走，然后就打开自己的飞行器，头也不回一下的上去了。
身后，克里尔斯再次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飞行器门，偏过神情愤愤地对旁边的雌侍抱怨：“赫西怎么能这样！我也是在关心他。”
克里尔斯扯雌侍的手腕。
“莫格上将的风评真的很不太好，为什么他都不多了解一下？”
雌侍动作轻柔的将克里尔斯引到座位上，飞行器里有专门为雄虫准备的座位，柔软安全，甚至铺着一层厚厚的绒毛。
回想着刚刚看到的情形，雌侍笑道：“赫西阁下大概是不需要吧。”
克里尔斯坐下去，手还搭在他的肩上，闻言疑惑道：“为什么那么说？”
雌侍俯下身，为克里尔斯整理他的领口。
“因为赫西阁下仿佛已经对莫格少将非常熟悉了。”
克里尔斯若有所思。
接着，他霍然掏出智脑，打开。
“不行！万一他是被蒙骗了怎么办，我要把那些新闻转给他看看。”
……
赫西用智脑选定了去军部的路线，在飞行器开始行驶后，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将智脑关闭，便听见了几声提示音。
【尊贵的赫西阁下，您有一条转发消息，来自您的雄父。】
【尊贵的赫西阁下，您有两条转发消息，来自您的雄父。】
【尊贵的……】
“……”
赫西拧眉，然后无奈地打开这些消息。
他的雄父总是这样，时不时就会抽风一下。
手指点开，第一秒的时候还没有反应。
但令赫西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下一刻，他的面前霎时刷刷刷地飞出来四五个视频界面，像是半透明的墙壁一样将他包围了。
赫西：“……”
什么？
完全没有给虫反应的时间，几个视频飞到眼前就开始放。
画面里，一只身形高挑的银灰发色军雌展开起华丽的虫翼，悬浮在半空。他的手里拧着一只断头的异虫，洁白的白色手套上沾落几滴黑色的血液，那只异虫的躯体与小山一样庞大，相比下来军雌显得无比渺小。
然而那只异虫正在他的掌心里无力地垂死挣扎，巨大的身躯不断拧动，嘴里爆发出一阵阵哀鸣。
军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多久，或者说，从他开始下一个动作前，时间也才仅仅过去了不到一秒。
下一秒，异虫炮弹一般地从他手上大力飞出，在地表砸出不断龟裂的深坑，掀起层层灰烬。
紧接着便是狠踢一下！
两下！
三下！
虫翼掀起的厉风席卷大地，堪比巨型天灾的风暴降临在身侧，将他的发丝凌乱的飞舞起来，风声哀鸣响彻耳畔，昏黑中，米切斯金色的眼眸如寒星般冷冽耀眼。
……
飞行器内非常安静。
视频放完，智脑冒出来，用平静的机械音开口。
“莫格上将真是帝国的骄傲。”
“异虫在他手里简直如破布娃娃一样不堪一击。”
“当然，米尔是最优秀的军雌。”
赫西这时才从视频里缓过来。
他太久没有那么近的看过米尔了，刚刚有点被米尔漂亮强大的身姿惊呆一会。
赫西把视频拉到最前面，自己又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又把其他视频拉过来也看了好几遍，然后全部下载进智脑里，才有时间想了想其他的。
比如克里尔斯为什么要发这个给他看。
赫西摸着鼻子思考了好一会，发现还是想不到。
但他还是给克里尔斯发了条消息。
【赫西：“谢谢你父亲，你真的非常贴心。”】
发完后赫西没有第一时间关闭智脑，而是接着连上了星网，搜索有关米切斯的新闻开始在飞行器上刷。
他被关的时间有些长，所以回来后居然没有想到还有星网可以上。
米尔在雌虫里都非常出名，星网里到处都能看见他的名字。
赫西打算把这些新闻当成打发时间的趣事看。
耳边，尚未关闭的智脑开始例行提醒。
【赫西阁下，请立即联系雄虫保护协会，您要去的地点将会有许多雌虫，这将会加深您的症状。】
赫西手指一顿，他瞥下眼，反手将响不停的智脑关上。
【阁下，请不要对此产生抵触心理，这对您的……】
抵触？
赫西心想，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而已。
这病症莫名产生，赫西自己对它无可奈何，因此他是不会抵触治疗的。
不过仅仅只是现在，他还不想被关进医院。
至少得正常的见到米尔。
至少得完成这次会面，至少完成他与米尔的婚礼。
因为赫西不敢确定，如果他在这个时间发生改变的话，米尔还会不会是他的。
智脑的微光反射在赫西暗色的眼底，竟如刀尖上掠过的森冷。
这是欺骗。
他欺骗了米尔。
赫西很清楚这一点。
即使现在的米尔甚至还没有认识他，但赫西记忆里的米尔始终是不变的。
米尔曾经要他保证过，赫西永远不会对他有所欺瞒，现在他亲手打破了这项誓言。
他该说对不起的。
赫西淡淡地、偏又无比懊恼地想。
但是比起米尔你来说，欺骗又算的了什么呢？
……
另一架飞行器上，受到赫西消息的克里尔斯窝在雌侍的臂弯里，低头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也非常的满意。
克里尔斯：很好，虫崽应该理解了他的用意。
看那只雌虫，都能把凶恶可怖的异虫徒手打成那副惨状，更别说向来没好脸色的雄虫们了。
嘶，真是太令虫瑟瑟发抖了。
他家崽崽赫西真惨。
……
空阔宽敞的走廊上两虫一前一后走过。
穿着军队制服的雌虫拦住了一路兴奋好奇张望过来的军雌们，将赫西领进军部的会客室。
将会客室的门打开，走在前方的亚雌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阁下，我们到了。”
赫西不着痕迹地始终与他拉开着距离，这时随着他的手势走进去。
亚雌在他身后为他关上了门，转过头接着柔声问：“阁下，请问您想要喝点什么吗？”
这位雄虫阁下在来的路上联系了负责人，表示并不希望有除了莫格少将以外的其他雌虫靠近他，招待的一切事宜也要求只要亚雌负责。
虽说是有些奇特的要求，但并不难满足。
赫西走到沙发前坐下。
“谢谢，不用了。”赫西对这位亚雌展出一个笑，“我一个人等少将就好，你可以回去忙自己的事情。”
亚雌被赫西的笑容弄得脸颊稍微红了些，冷不丁对上赫西幽绿的眼睛，他忙低下头。
“好，好的。”
“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叫我，我就在隔壁的办公室。”
说完，亚雌停顿几秒，开门快步离去。
赫西看着门关上。
被沙发椅背遮住的地方，他一直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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