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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凌晨一点,刑警队A组的樊佳平私人办公室里灯还是亮的,有些困意的他点起一颗烟,送到嘴边,轻轻地伸了伸懒腰,筋骨有些不舒服,说什么还是上了年纪的问题。

  本该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步履平稳,估计是哪位加班的同事。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樊佳平的这口烟入喉感觉舒服极了。

  “打扰了。”进来的是刑警队长,他的年轻比樊佳平大不了几岁,是樊佳平进队时的师傅。

  “队长,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樊佳平想赶紧把烟掐掉,办公室的每扇门上都贴了禁止吸烟的警告。

  “不用,给我一根。”队长挥手止住他的动作,然后将手心递给他。

  樊佳平将一盒烟递过去,拿起了打火机。

  “你这么熬,身体是熬不过的,我们都岁数大了,不是当年那个小伙子了,我的头发白了,你的腰是不是也不行了。”队长嘴里叼着烟,吧唧着嘴。

  樊佳平将打火机点着,凑到烟上,“趁还能动,就多动动,要是不行的那天就动不了了。”

  “你想的挺远,还追着这件案子。”卷宗在桌子上平铺着,一张张黑白色的图片印在纸张上。

  点点头就算是回答,两人分别坐在椅子里,默默地吞云吐雾。

  随着弹掉一颗烟灰,队长缓缓开口,“如果你觉得辛苦的话,我可以把一个案子从你这里调离,给你两个案子你有些忙不开吧。”

  “没事,忙的开,闲着也是闲着。”

  “我听说,今晚你去医院了。”

  “不愧是刑警队长,什么都知道。”樊佳平笑道。

  “是那个孩子吧。”队长指着卷宗里的小孩,那是幼年时期的程青云,正穿着短裤与白色跨栏背心,紧紧地抱着母亲。“过去二十年了,还那么内向吗?”

  “还那个样,越来越倔强了,问什么都不说,说话也没有好气。”

  队长笑了,扑腾着下身的烟灰,“你没有孩子,你要是有孩子得被孩子气死,你心里是不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了都。”

  樊佳平点点头,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让自己与程青云的命运就交集在了一起,早已将这个无助的孩子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在一旁默默守护他,看着他长大,慢慢放下心结,认可正义与公平。

  “孩子现在怎么样,出息了吧?”

  “就那样,今早在丹江酒店附近被人捅伤了,问什么也不说,我怀疑他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队长点点头,呼出一口气,“这件案子,你一直在追踪吧?”

  “也不算是追踪,当时留下的证据不多,现在就在等那根头发的DNA结果了,如果匹配上了就证明有新的可能。”

  “如果,抓不到人,或者对方并不承认你打算怎么做。”

  “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罢休,就算是老了,走不动了,爬着找遍整个国家,我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樊佳平看着照片上的母子,语气认真的说道。

  “看来你也不认可当年的判决。”

  “队长?”樊佳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听对方说过与自己立场一致。

  “谁都会犯错误,警察也是,二十年前你提出质疑的时候,疑惑也同样在我的心里,一个女人就算是受到了家暴也很少会有人真的能够向丈夫挥起斧子,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受到家庭暴力了,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动手,况且以她的力量根本办不到。”

  樊佳平一根烟熄灭了,点燃了另一颗烟,火苗再次燃烧起来。

  “有些事情有历史的局限性,当时的侦查手段也不如现在,侦查意识也不够完善,你这边除了那根头发还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了,当时的现场被破坏的很严重,遍地都是泥巴。”

  队长点点头,当时的情景他也是历历在目,确实很业余。

  “这件案子你可以继续跟着,但是别忘了手头的案子,网络诈骗案怎么样?”

  “现在还是原地踏步的状态,不排除是男性嫌疑人通过变声卡进行诈骗的可能,网警通过网络IP只能够查到犯罪嫌疑人位于本市,但是具体的哪片区域还需要时间去破解。”

  “看来很棘手,那起网络非法赌博案呢?”

  “嫌疑人同样很狡猾,每次出镜都戴着各种面具,同样用了声卡以及隐藏了大部分的IP地址,跟诈骗案一样,需要时间,不过这起案件能够确定犯罪嫌疑人是一名男性。”

  两起案件都是通过如今发达的网络来达到的犯罪目的,这把双刃剑无时无刻不影响着整个社会。

  “我只能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时间太长了,恐怕还会有新的受害者,而且对于警察来说,我们需要百姓的认可,如果我们动作慢,失去了民心,就会乱成一锅粥了。”队长也跟着点燃了第二根烟,却被烟呛了一口。

  “我明白队长,给我一个月时间,这两起案子肯定能够结案。”

  “还是那句话,不要太累了,有些调查交给下边的人去做一做,这也是他们成长的机会,否则等你我都老了,他们再什么都不会,那就遭殃了。”

  “哎。”樊佳平将只抽了一半的烟掐碎在烟缸里,将身体靠进座椅里闭着眼睛说道,“我经常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来,如果当时的队长与组长能够赶到现场,来维持好现场,用他们的思考方式来考虑案情的话,案件或许不一定是这个走向。不瞒你说,从那孩子眼里看到的东西,让我打心眼里肯定不是那位母亲杀死的丈夫,虽然这么说有些主观。”

  “我明白。”

  “我可以把事情交给别人,让他们去查去看,可每每想起那件案子,我的心里就有一种负罪感,如果当时的我能够有现在的能力,一切都会不同,我的心里对那对母子有着深深地愧疚。”

  “可你想没想过,你会不会完全走错了。”

  “不会的,我相信小孩子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他们的人性里有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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