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取悦的悦,秋天的秋
这些年,老爷和夫人的共同教导,对姜瑾自然是有极大作用的,让姜瑾成为了姜府里最优秀的继承人。
姜府另一个少爷却越来越爱折腾,折腾的姜府这些年已经越发空虚,加上姜靖这些年身体越来越不好,有时候旧疾发作一昏迷就得睡个把个月起不来,好多事情就都只能反过来倚靠老爷才行。
所以姜府明明已经衰败到此了,也不知道姜靖到底是哪只眼睛被shi糊了,竟然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透了,还敢发在倚靠老爷的情况下,私下里却把顾府当做眼中钉。
顾府这些年的势力确实已越来越磅礴。
老爷身上虽然依旧没有一官半职,甚至严格算起来,老爷只能算是半个商人。但整个南境,没有敢当面对老爷不满的人。
姜靖认为老爷的势力太大,危害了姜府的权益,再加上夫人手里又几乎掌控了大半个南境的市场财脉,姜府便觉得顾府扎过于扎手,想方设法的开始阻拦顾府和夫人。
呵,但现在阻拦还有什么用?除了惹怒老爷,加速姜府的衰败外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除了姜府,在暗地里怂恿姜靖做出这种选择的那几只老鼠也是需要处理的。
老爷上次去,便是想处理处理那几只老鼠。
却没想到会让夫人忍受那种痛苦…
不过说来也是他们失职,这么多年竟没发现夫人的体质这么特殊…
而和夫人最近的老爷…
管家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老爷,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顾寒看着手里的药方,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寒秋宿醉后,这位老医生托自己喂药的情景…以及自己最终放下那碗药离开后,第二天在寒秋手腕上发现印痕时,寒秋淡漠的表情…
他捏着药方的手微微捻了捻,又缓缓收紧。
他和寒秋十年相处,五年夫妻,但真正想来,他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寒秋和普通女人不一样,甚至和这个时代的女人都不太一样。
她不是后宅里一株脆弱细软的菟丝花,而是前院里,在夏日烈焰下也能为人撑起一片阴凉的美丽红枫。
十年前意外的相识,她救了他。
若是在顾家还没有覆灭之前,他会好好的感谢她,用自己残存的赤诚,以另外一种态度对待她。
可那时,顾家已经覆灭,他在常年生死与背叛之间挣扎,满身都早已被仇恨侵蚀,也耗尽了最后一丝信任他人的能力。
除了找回当年的女孩和为顾家复仇这两件事外,他已没有其他所求,也不想再有所求。
毕竟有得就有失,他想要完成这两件事,要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多。
而除了完成这两件事外,他拥有的…已经所剩无几,自认也无法再奢望更多。
寒秋在那年遇到了他,还执意要嫁给她。后来的生活,便也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他曾经想过,既然都是代价,那自然没什么好矫情埋怨的。
但现在听到这个忽如其来的消息,顾寒垂眸看向自己手腕上的佛印,心底好像也没有他预料中的平静。
当年的他为了查清楚顾家的覆灭,也为了能快速重新掌权,答应让她留在了身边。
五年前,他答应了她的求婚,同样也是别有目的。
因为别有目的,他这些年默认了许多她别于其他女人的地方,并渐渐习惯甚至欣赏。
她忙于她的事业,他也计划着他的复仇。两人同睡在一张床上,但他对她的了解,现在想想,真的不多。
严重性伤痕敏感体质?曾受过伤及根本的重创?亏空身体?
都是些什么?
十年来他竟毫无察觉?
可这不应该,就算不是一个丈夫对自己妻子应有的了解,就算是当做了解旁人的弱点以供掌握,他也不该如此丝毫不知。
顾寒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佛印,忽然意识到有什么在他没有在意的时候渐渐脱离了掌控。
过去十年,寒秋似乎都被他忽略了…而且忽略得还有些不太正常,甚至有些刻意。
可为什么?一心复仇的人就算在蛰伏期也应该尽快了解掌控别人的全部,尤其是这些弱点,以后才能在关键时间加以利用来出奇制胜。
这是顾寒自顾家覆灭后便学会并一直做的很好的事。
可现在…在寒秋身上有些失效了。
车还在路上平稳的开着,车窗外的一切纷繁倒退。
顾寒抬眸看向远方,忽然出声道:“停车。”
管家立刻踩下刹车,顾寒看向身后的随侍,“去查查,看她在国外那些年,有没有发生过重伤事件。”
寒秋十年前刚回国就碰到了他,最开始那五年,她天天都来找他,身边各种保镖随侍一大群,帮他应付解决各种事。
她自己也身手了得,哪怕遇到刺杀也基本都是全反杀的情况,不可能重伤,更不可能有他不知道的重伤。
后五年他们结婚,她收敛了以往的嚣张跋扈,把自己一点点变成了真正的顾夫人,举止行为日渐端庄,出门也渐渐少了,更加不可能。
随侍立刻应声,从车上下来,立刻朝着顾家距此地最近的隐蔽据点跑去。
车重新启动,顾寒依旧盯着手里的药方,“去药县。”
药县是俗称,是安海市临市一个专产各种药材的县城,名贵稀缺的都有,所以被称为“药县”。
管家立刻打转方向盘,加了速,“是。”
…………
顾寒去药县亲自捡了药,各种药材也都是最顶级精贵的药材。
药县的老板们皆眉开眼笑,谄笑着说了许多好话。
“大人您这方子虽是大补,但药效已中和的特别好,药性特别温和,没事时候都可以煎两包喝,有强壮健体,稳固根基的作用,加上大人天生贵气保佑,定能长命百岁,到九十岁也生龙活虎、强劲如初。”
顾寒在一众老板的讨笑恭送中上了车。
等回到安海市顾府内,管家立刻让人来把这这些药包全部抱到厨房去煎熬,便随着顾寒准备照常去书房。
但顾寒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往书房走,而是看向服侍寒秋的贴身女侍秋蝉,“夫人呢?”
顾寒极少主动问夫人,若是以往,秋蝉肯定会非常积极高兴的回应。
可现在…想到夫人那里的景象,她动了动嘴,脸色有些为难的没说出话。
顾寒身后的管家大力朝秋蝉挤眉弄眼,在等什么啊,老爷难得要去看夫人,趁机增强夫妻感情改善关系啊!大好的事等什么啊?
秋蝉在察觉顾寒看自己的目光微微变冷后,终是忍不住道
“夫人…夫人在客楼和…莫二公子说话。”
挤眉弄眼的管家愣住了。
莫二公子?莫秋辞?
怎么又是那个莫秋辞?
想到莫秋辞曾经与夫人十分“要好”的那些年的事,管家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顾寒。
顾寒脸上看不出情绪,就在管家以为老爷不会再问时,却听顾寒道,“什么事?”
“好像…是因为老爷您封了莫二公子“悦秋酒吧”的事。”
……………
关于“悦秋酒吧”的事,莫秋辞其实已经磨了寒秋很多天了。
之前他都是让小厮上门来磨约谈时间,不过看着小厮每次去却都被寒秋以各种理由灰溜溜的撵出来,莫秋辞是很想直接本尊上门,去敲她顾家后院的大门的。
但他毕竟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毛小子了,想着这些年亲眼看着寒秋一点点砍掉自己的锐利,磨平自己的棱角,把自己打磨成端庄恪守的顾府夫人,他终究还是压住了心里翻腾的情绪,怕自己真玷污了她的名声,便忍着没有去,只天天让下人持续不断的去敲门。
许是终于被敲的不耐烦了,寒秋今天终于允许小厮来让他进来了。
客楼内
寒秋盯着对面的莫秋辞,眼神是很直接的一种看“没事找事的少爷”的无语。
“你一个莫家二少爷,整莫遥条街都是你们家的,还天天盯着一个酒吧不放,有意思?我都说了,你那酒吧被封和我没关系,是有东西被顾寒盯上了。”
莫秋辞笑,“那可是我亲手成立的酒吧,感情深,我可不想某些人,见到更好的,就会把旧的丢了。”
这话仿佛意有所指,不过自寒秋不和他一起“浪”之后,莫秋辞身上就有种被抛弃般的“怨气”,每次看到她也都会这样阴阳怪气。
寒秋看他两眼,懒得计较,直接给出一份地契。
“签吧。”
莫秋辞一看,立刻乐了,“伶楼?呵,整个安海市内最好的酒楼,就这么直接给我?这么大方?”
伶楼是安海市最好的酒楼,也是寒秋手下最好的酒楼。
当年她刚到安海市立足时,伶楼为她网罗了安海市大大小小的消息,也在她手里一步步发展壮大起来,成为如今安海最大酒楼,无论是高官显贵还是三教九流都喜欢来此。
不过也正因如此,安海市的人都知道伶楼是她的,来这里的人要么冲着她,要么冲着顾寒,带来的消息也渐渐都变成单一的讨好,真正各权贵阶层间重要密会和消息反而基本都再在伶楼举行。
寒秋那时的势力早已发展壮大,更多的“伶楼”早已分布满安海市各大街小巷,便把这间最开始的伶楼渐渐纯化,把它当成一间真正的酒楼。
也算是另类的“盛极必衰”,毕竟一个用于消息打探的地方,若是太过显眼,终究是不行的。
现在莫秋辞那酒吧被顾寒封了,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被顾寒盯上了什么东西,但那间酒吧多半是拿不回来了。
现在的伶楼对她来说也非必要,莫秋辞想要,她给他就是。
况且其他不说,寒秋回安海十年了,最开始的五年,莫秋辞陪她的时间远远多余任何人,甚至比她陪顾寒都多。
虽然现在变得阴阳怪气的,有时候还很混,但他也从没真正做过什么对她不好的事,所以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寒秋都会帮他。
莫秋辞拿着这张地契看了半晌,才签了字。
可他的妖却还没作完,一手举着地契,一边咧嘴对寒秋笑道
“既然如此,你就顺带帮我把酒楼名也改了吧,我要一个新的楼名牌匾。”
“什么名。”
“悦秋。”,莫秋辞盯着寒秋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道,“取悦的悦,秋天的秋。”
“秋”字在他嘴角细细轮转,仿佛被舌尖咬着轻转了几圈,带出些旖旎的色泽,就像他望着寒秋的眼睛,有什么东西在眸底若隐若现、起伏波澜。
客楼外,外面刚走到这里的顾寒,正巧把莫秋辞的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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