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贺元国三十一年新年的第一天让很多人愁上加愁，零散的鞭炮声没了往年过年的气氛。
　　年三十晚上的雪几乎没停过，到了天亮地上的积雪几乎一尺。空中还在飘着细细的雪，好在风小了很多。
　　驿站内的申书览担心了一夜，推开大门望着白茫茫的一片雪整个人都楞住了，心里有种绝望的感觉；‘怎么会这样，老天爷真的连一丝机会都不给我吗。小雨说了路上一定不能耽搁，必须尽快赶到达金莲寺才行。’
　　申书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吩咐着：“大家动作快点，吃完早饭就走。”
　　申府除了管家老秦知道申书览出走的原因，其他没人知道，因此申书览妻子云氏问着：“老爷，要不在这里住两天，孩子们都累的不行。”
　　申书览脸色立刻拉了下来，道：“夫人，我的话难道听不懂吗？”
　　“我、”
　　云氏一脸的委屈，眼泪在眼眶内打转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氏被申大人训斥，其他所有人都闷声不响的连忙开始准备。马夫心里担心路上不好走，可也不敢提半个字。
　　雅兰不好说什么，期盼的目光只好看着展俊。
　　“夫人，申大人有国事在身，日子不能耽搁。”
　　展俊一提，边上的箫玉峰也连忙劝说：“夫人，申大人的确着急，要是误了大事，可就不好说了。”
　　两人一劝说云氏的面子也有了，连忙擦干眼泪点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云燕轩内却是格外的热闹，年三十人人都拿了红包，因此干活的下人格外的卖力。
　　七辆马车停在院内，锦缎二十匹，小雨一出手就是一箱子珠宝，还有不少走亲访友的礼品足足装了三马车。
　　女主人邵氏看着这些礼物装上马车，内心激动只能用四个字表达-衣锦还乡。
　　王进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毕竟有这么一门亲戚，他回家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上马，出发！”
　　一马当先的项书缘高喊一声，马队缓缓的出了院子。
　　小雨走在最后嘱咐着：“婉儿，小菊、水新。”
　　“奴婢在。”
　　“小的在。”
　　“你们三个年龄最小，家里切莫玩火，一切听管家的安排。”
　　“是！”
　　“章雄，家里就交给你了。”
　　“小姐放心。有我在一定平平安安的。”
　　“行。”
　　“运超，家里的安全就交给你们六人，白天基本没事最主要还是晚上。”
　　“是！”
　　“周泊。”
　　“少爷。”侍卫周泊手里牵着缰绳回应着。
　　“你把信送到地方，安排好住处，把马车雇好在连升码头等着。船时候能到目前我也不清楚。我娘说他来的时候船走了一个月零三天，我想他们的船一定不能跟我们的船比较。从今日开始算，你二十八左右在码头等，马车跟人工按照天数算给他们，想必他们也不会有别的意见。”
　　“是！”
　　“好，我们走吧。”
　　金枫码头，三艘大船格外的引人注目，其中两条船还分上下两层，整个贺元国这种造型船不超过十艘。
　　项家马队一到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数不清的物品搬运上船足足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项书缘精气十足高喊着：“女人后面一条船，男人前面，侍卫每条船上两人。”
　　小雨也是头一次看到这类型的船只，心里感叹的同时手里已经多出了不少的红包走上船只。
　　“各位大哥，辛苦了。”
　　船老大的年龄在四十岁左右，他楞了一下没考虑好该不该接，小雨已经把红包塞到了他的怀里。
　　“拿上，别客气。这大过年的又是下雪天，给你们是应该的。大伙都过来，人人有份。”
　　船老大都拿了，这下船上的十几名伙计也围了过来。
　　“谢谢公子。”
　　“不谢不谢，这大过年的把你们叫出来，我心里也不好意思。表表心意而已。”
　　三条船四十多名船工，小雨一圈发下来终于来到项云翼的面前。
　　“干爹，你们多注意安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有我呐。”
　　项云翼跟项书缘差点笑来，项云翼连忙配合着：“干儿子，多亏你照应着。你干爹一把年纪了还能坐上这等船，这辈子值了。”
　　“干爹喜欢就行。船老大，开船吧。”
　　“是，公子。”
　　项府所有的人都知道小雨不能暴露身份，只要他自己说什么谁都不会吃惊，可有一人例外。
　　‘不是表少爷吗，怎么成干爹了。’王进双眼睁的大大的看着回来的小雨。
　　大船远去小雨的心空落落的，看着王进吃惊的样子说笑着：“哦，对了，大舅，你的红包好像忘给你了。”
　　“不是、”
　　王进刚说出两个字一个红包已经塞到了他的嘴里，小雨又说话了：“你喜欢吃。”
　　王进真的无语了，等小雨离开人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边上看热闹的一人说笑着：“我说老弟，也不看看红包能买啥吃的。”
　　王进缓过神来打开红包，睁大了双眼不相信眼前的银票。
　　说笑的人凑过头一瞧，：“我的娘哎，一百万两银票，这天香楼都能吃上一年，老弟，你跟他什么关系。”
　　王进回应着：“你眼花吧，我哪来的银票。”
　　王进连手指都没动一下银票就没了影子，这下路人也是一头雾水，“不是，刚刚、”
　　“看来还有人没睡醒。”
　　王进嘀咕着跳上马背，转眼消失在人群中。
　　上层船舱内项家父子三人兴奋的换着座位看着两岸的风景，东摸摸西瞧瞧还像模像样的夸耀一番。
　　项云翼心情舒坦嘀咕着：“真舒服，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享受到如此待遇。”
　　“爹，你可生了一个好闺女。”项书缘也是咧着嘴回应着。
　　“可不是吗，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少的好事，如今才有回报。”
　　“我妹子、”
　　“嘘、”
　　项书缘的话被父亲打断他连忙止住。
　　两儿子看着项云翼小心翼翼的打开船上的窗户，他们俩也探出头去。
　　邵氏的家乡在京城以北跨越鸿都郡的双翼郡盛县，因此船帆起不了作用，全靠人力划桨。
　　船老大双手插住腋窝下稳稳的站着看着前方，还有一名士兵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备用，观测前方航道的同时还要指挥后面的士兵调整角度，尾部一名士兵摇着一根大橹，中段两边各三人坐在船舷上，手里拿着一根固定在船上的木桨整齐的划着。
　　左舷三名船夫中间一人小声的问着；“我说小戴，你多少两？”
　　“两万两，你那？”
　　“跟你一样。”
　　“想不到这趟差事还有进账，真没想到。”
　　“这位少爷出手真阔气。”
　　两人聊到这里项云翼把头缩了回去脸上没了喜悦，小声的念叨着，：‘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紧一紧。这三船每人两万，这一来二去又是几十万两，船夫能值这么多钱。嗨~’
　　项云翼又开始心疼起钱来，刚刚的喜悦转眼被两人的一段对话说的烟消云散。
　　项云翼做梦都没想到，他们坐的船是太子令送到铁军，皇子专用船只。
　　这种双层的船很稀有，贺元国知道的目前只有十艘，军营内七艘，其他三艘四大家族排名前三的家族各有一艘，不过他们三家的船无论大小、豪华度都不能跟这艘船想比，不然谁看不顺眼往上一本奏折就要了九族的性命。
　　皇家的船都停在军营内的天然湖泊中，人工挖出一条航道贯通丰田河，能到达贺元国的几十个郡。七条船有三个型号，配备的人员也不同。
　　最大的一艘是皇帝的龙船，二号到五号四艘是给皇子们专用的、小号船给钦差大臣巡查备用的，编号六号、七号船。
　　项云翼坐的这艘船编号三，配备十七名将士外加一名厨子日夜兼程，连他们驻地算起整整穿越五个郡才在规定时间内赶到金枫码头。
　　从大营到金枫码头捷径有一条，如果从京城穿过能缩短一半的路程，可是他们的船有两层高度，吃水深京城的水道不够。如果是在雨季可以毫无顾忌的从京城穿行，可如今是冬季，因此他们必须绕个大圈子。
　　船老大是铁军的一名水军副将，船夫都是他手下的铁军士兵，无论水下功夫还是陆地功夫身手个个不凡。
　　太子没说从哪来调派船只，可凭着小雨的脑袋也能猜出八九分，因此提前准备了近百份的大红包。
　　小雨看人很准，船老大身姿挺拔、一双犀利的眼神外加一双拿刀的手掌，就知道他们是贺元国最后一张王牌-铁军。
　　这份红包没这个数怎么好意思拿出去。
　　小雨不缺钱，太子令第一次调动人马总要给别人留个好印象。口碑好了别人才能为你卖命，小雨这是间接给太子撑门面买军心，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
　　项云翼可没小雨那份精明哪会想的这么深远，几十年下来才混了个小捕头，他也只有这份能耐。
　　雪还在不停的下着，视线上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前面手里拿竹竿的士兵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前方，随后高喊着：“左半桨两次。”
　　士兵的话音落下，左边三名士兵划了半桨，出水面然后又下水划了半桨出水面。
　　船头微微转了几度刚过半个船身，就见迎面过来一艘船。此刻船头上的两盏马灯才依稀的出现在士兵的眼前。
　　大雪天领航可不是一见容易的事情，弄不好两船相撞，因此船头的位置相当重要，不仅要有过硬的指挥能力还要有一双好眼神。
　　船老大微微点头对手下十分满意，随后转身移开门走进下舱，三十左右的大胡子厨子连忙拿起炭炉上的茶壶，给头领倒一杯茶暖暖身。
　　这两艘船准确的算应该是两层半，半层底仓是用来储藏食物、棉被还有他们的随身武器。
　　一层平整的船舱中间是一张能固定的大桌子，中间一只不起眼的香炉内正点着一支香，看似很普通的香炉大有乾坤。
　　整个香炉三足两耳取名日鼎，分上下两部分组成。香炉的三足固定在桌子防止移动，下半部分里中间放着清水，中间一片带小孔的铁片分割上下，香灰随着小孔落入水里。铁片带有调节大的螺丝扣咬合计时香，船怎么晃动都香都不会移动半分。上半部分外罩呈圆柱形，上面带着密密麻麻针眼大小的细孔，长度跟一支香刚好持平。计时香也不是普通的香，不仅用来计时还有淡淡的清香味，一支香烧完不多不少刚好半个时辰。为了时辰的准确度，因此才设计出如此一款带针眼的罩子，不然被风一吹燃香的速度可就长短不一了。
　　云燕阁的两名侍卫跟小厮拉开半个窗户往外张望着，剩下的士兵都靠着船上闭目养神，因为这一支香烧完是他们轮换的时间。
　　两船逆向平稳而过，这艘两层大船立刻引起不小的反响。对面划桨的船工甚至都停下手里的船桨，羡慕的：“好霸气，谁家的船。”
　　船夫张大了嘴巴，随后念叨着：“真羡慕，我要是能坐上，这辈子值了。”
　　对面的惊叹声响起，项家三人纷纷探出头看着对面船上的人。此刻再看项云翼的脸上神情立刻换了一付模样。
　　‘有钱就是好。’
　　项云翼不由自主的嘀咕着。此刻的他不再心疼钱，而且还有着种飘飘然的感觉。
　　“爹，你不心疼钱了。”书青睁着大眼睛问着。
　　项云翼张开就来：“钱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都不是。人走了什么都没了。”
　　项书缘憋着笑，故意学着父亲的说话声，道：“这手怎么就不知道紧一紧。”
　　“你、”
　　项云翼被儿子的话噎着了。
　　“哈哈哈哈。”
　　船舱内传出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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