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年三十中午，《谷燕阁》新年气氛浓郁。从大门开始一条红色地毯延伸到正堂的主位上，路上两边一盏盏的红红的灯笼画着一只只形态各异的燕子，这些燕子图都是谷冰的杰作。大门两边一对春联还是太子唐宁的手笔。
春信千家传紫燕；
福音万户报金鸡。
不论从灯笼的外表还是对联，处处体现出小雨对两个家庭的分量。
项家父子跟谷冰坐在客位上正聊着家常，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太子跟小雨两人前来，过一个热热闹闹的迎新年大团聚。
《绣舫》内是女人的天地，屋内两只炭炉烧得通红，驱散了寒气整个屋内暖融融的。
谷凤岚怀里抱着四个月大的男婴项安平又羡慕有感慨，“云妹，还是你有福气，孙儿都这么大了。”
谷凤岚当着苗倩的面说这话，显然没把她当回事。
苗倩心脏似乎被针扎了一下痛的咬紧牙关，愤怒的同时屁股对着婆母，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抱着自己的女儿远走了几步。
小雨的亲娘邵彩云手里拿着针线给孙儿做虎帽，她立刻体会到了苗倩的处境，劝说着回道：“凤姐，你着什么急。倩儿才十八岁，你还怕抱不上孙儿。”
邵彩云这话说到了谷凤岚的心里，微笑的应付着：“也是，也是，该来的总会来的。想当初连饭都吃不饱，哪会想到如今还有宅子、铺子。这一切都亏了有燕子，不然哪会有今天的好光景。”
“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不然我们两家也不会相聚在此，凤姐你说是吧。”
“可不是吗，燕子报喜鸟，我看啊，是你给孩子名字起的好。”
“哈哈哈哈。”
屋内的笑声化解了苗倩的尴尬，就连谷凤岚怀里的婴儿咧开嘴似笑非笑的样子。
“你看，孩子都笑了，笑了。”谷凤岚逗着孩子，满心欢喜。
二十九岁的乳娘金氏怀里抱着正熟睡着项安莹，一屋子的笑声似乎吵醒了熟睡中的宝宝，她睁开眼前扭动着脖子来回看着。
王岚来到谷凤岚的面前，：“姨娘，我来抱吧，别累着您了。”
“行。”
谷凤岚刚把孩子还给王岚，丫鬟来报，：“夫人，太子的马车已经到门口了。”
邵氏放下手里的针线，连忙站起说道：“凤姐，我们赶快去迎接。王岚，把孩子交给乳娘、萍儿他们俩，你也跟着一起去。”
“是，婆母。”
邵彩云等人匆匆忙忙赶到前院，太子刚刚跨出马车。
太子唐宁穿着一声赤色衣袍，一根绣工精美的镶金腰带，外披一件黑色貂皮长斗篷。
小雨内穿一身玫红色刺绣衣裙，外罩着一件珍珠白貂皮短披风，两人一黑一红犹如金童玉女下凡间。
“恭迎太子。”
项云翼、谷冰等人跪地迎接，谷凤岚他们几个已经来不及赶到前面，只好跪在人群的最后面。
云燕轩内的人纷纷下跪，唯一没下跪的只有婉儿一人。她傻乎乎的站在没动，双眼直直的看着小雨。
项府所用人都是磕头大礼，因此院内的人都没注意婉儿的举动，就连婉儿边上的丫鬟都没发现她这大逆不道的行为。
太子瞟了一眼看不出任何表情，小雨跟婉儿还有不少的距离，因此也只好当没看见。
太子面戴微笑连忙搀扶着项云翼，道：“岳父，快请起。各位，免礼平身。”
“谢太子。”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此刻后面赶来的邵氏才发现婉儿没下跪。她内心怒着可脸上没露出不悦的神态，毕竟客人还没走。
“岳父，在家里随意，叫我墨玉就行。”太子客气的解释着。
“啊，”
项云翼楞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字墨玉对吧，墨汁的墨？”
太子憋着笑，道：“没错。”
“那墨玉，赶紧屋里坐。”
项云翼毫不客气，邵氏心里嘀咕着丈夫：‘幸亏皇后不在，要不然皇后心里不知道怎么数落项家。’
走进厅堂护卫接过太子脱下的斗篷，唐宁落在看着书青问着：“这就是书青。”
“姐夫，我就是书青，今年十一岁了。”
“学堂内夫子的功课还跟的上吗？”
“姐夫放心，功课不难。背书更不在话下。”
书青的话刚说完，邵氏故意板着脸道：“你这孩子，说话跟你爹一样，也没个把门的。你这点学问跟你姐夫一比还差十万八千里呐。”
青书还没回答项云翼不干了，回道：“夫人，你这话也不全对啊。怎么坏事都归我，好事都归你，不公平。”
“哈哈哈哈”
厅堂内爽朗的笑声让太子很是羡慕。因为生在帝王家享受不到百姓家庭的温馨与轻松。
“管家，饭菜都准备好了吗。”项云翼问着。
管家章雄上前一步说道：“回老爷，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开饭。”
“行，吩咐厨房开饭。”
“是！”
项府今天中午提前聚餐一共摆放了五桌，正桌就摆在项家吃饭的场所-五谷堂，还有四桌摆在两个房间内。
四桌人员有太子这次出行带来的十二名护卫、马夫加上三个府邸十六名护卫跟章大年五名结拜兄弟。
章家五人能在名单之内是小雨的意思。他们五人的工钱跟分红都不低，但是工钱是雇佣关系，请客吃饭可是朋友关系，这层关系搞好了别人才能为你尽心尽力办事。
五桌人纷纷入席，唯独身为云燕阁的大管家的章雄还没落坐，因为太子在府邸他的责任重大。
沿着长廊一路走向厨房，章雄吩咐着来来往往的伙计跟丫鬟。道：“都给我快点，手脚利索点，小心别洒了。”
“是，管家”
看着手下干活卖力勤快有条不紊，章雄满意的点点头来到了厨房内巡查。
原先金府的厨房很大，两边各一个灶台，每个灶台上有各设两口大锅，大锅中间还有一个储水的小锅，用来洗刷跟烧菜用水。
墙边一排长长的柜子摆放着各种食材，厨房中央摆着一张长长的案板，上面着三块切菜砧板。
“老冯，你的刀工不错。”
章雄嘴里的老冯是谷燕阁的厨子，他今天里府里帮忙管配菜，切菜。他的刀工让章雄不停的称赞着。
“马马虎虎啦。”四十五岁的胖厨子谦虚着。
请客吃饭厨房有些菜都是提前烧好在一个灶台上加热保温，此刻云燕阁的二厨四十六岁的周敢铛掀开蒸笼，等热气散开他傻眼了。
“老、老郭，你快过来一下。”
云燕阁厨房管事兼大厨五十六岁的郭泉，平时他偶尔烧几样拿手的小菜，今天因为来了贵人因此他亲自掌勺。此刻他正快速的把烧好的才起锅，不耐烦的回着：“我说小周，我正忙着，等会。”
周敢铛催促着：“不是，好好的五碗羊肉少了一碗。”
“什么？”
大厨跟章雄异口同声。
章雄来到二厨面前，只见一屉蒸笼内中间少了一碗羊肉，吃惊的问着：“老周，你到底烧了几碗羊肉？”
“管家，五桌人我能少烧一碗吗。”二厨解释着。
章雄连忙道：“看看下面有没有少的。”
“对对。”
周敢铛连忙端起蒸笼放在边上的空桌上，只见下面第二笼一碗红烧兔肉不多不少也是中间少了一碗。
这下章兄看了周围一圈厉声问着：“说！谁偷吃了这里的菜？”
厨房内一共有六名小厮，四名丫鬟，两名徒弟，他们齐声否认：“管家，我们谁都没偷吃。”
章雄阴沉着脸质问着：“今天谁当值？”
管事大厨郭泉连忙回答着：“是我跟大宝。”
“你们一步都没离开过？”
“管家，我们两真的没离开过，哪怕是去方便也是轮着去的。”
眼下问题的严重性可想而知，章雄连忙道：“所有人每只碗里夹一筷子，人人试吃。”
“是！”
所有的人每人夹了一筷子正吃着，项书缘跨进门槛，厉声道：“管家，怎么回事。客人都等着菜，你们都不想干了吗！”
章雄一的哆嗦连忙回答：“少爷，无缘无故少了两盘菜，我让他们正试吃着。”
“什么！”
项书缘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等所有人吃完，来来回回看着有没有人中毒。
厨房内出了这么大的事菜断档了，这下餐桌上的人纷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正桌上小雨见项书缘去了还没回来，站起身来道：“爹，你们慢慢喝酒。唐宁，我去看看是不是出问题。”
“去吧。”
唐宁回应着。
小雨走进厨房见人人手里端着一只小碗，问着：“哥，出了何事？”
章雄连忙解释着：“小姐，是这么回事。老郭他们一直没离开过厨房，可是无缘无故少了两盘菜，因此让他们在试吃着。”
“真的没离开过？”小雨盯着大厨问着。
“小姐，我跟小宝一步都不曾离开，如果我说一句假话天打雷劈。”
小雨没理会大厨，来到一碗碗菜用手一个个触碰着。发现没任何的反应才说道：“大家都听好了，按照我说的做。”
“是！”
“正桌上的菜端走，其他三碗拨成四碗端上，记住，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要提起，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就行。”
“小雨，这下菜真的没问题？”项书缘担心的问着。
“毒药一定不会有。你想，要人有人下毒一定会原封不动的放着，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老郭，继续烧菜。”
“是！”
小厮、丫鬟纷纷开始动手，随后菜肴一一端出厨房。
“哥，你回去吃饭，我随便看看。”
项书缘有些为难，问着：“妹妹，爹问起我该怎么说？”
“就说佐料用多了，菜太咸还有些苦涩，重新做的。”
“这也行？”项书缘脱口而出。
“那你说怎么办，你有办法就你说。”
“行行，算我没说。”
项书缘退出厨房小雨仔细看了一圈厨房的窗户，见屋内所有的插销都没用刀划过的痕迹。
“老郭，我们来的时候你们所有的人都在屋内吗？”
“我想想。老周，你来烧菜我陪小姐说话。”
“是。”
二厨接过郭全的活连忙继续烧菜。
郭管事仔细想了一下才说道：“小姐，一个烧火丫头看着炉灶，老冯在切菜，大宝做点心准备蒸锅，柱子去挑水了，喜子去茅厕，老周把蒸锅架好跟我们几个就在门口聊天。”
“那厨房的窗户是后来关上的还是先前都插好的？”
“天气冷，每天早上通风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就关好了。小姐，食材是大事，通风的时候我都派一人看着的，从未间断过。”
“怪事，如果没有人吃菜为何会少呐？”小雨嘀咕着。
小雨抬头见屋子瓦片一尺间距有一扇一尺见方的洞口，洞口用百叶木窗拦着，奇怪的问着：“老郭，上面的小气窗有何用？”
“小姐，这你就不知道了。一般大户人家的厨房都有这么一扇通风口。厨房烧的食物多热气散的慢，如果有这么一扇小窗可以起到烟道的效果。有它不仅热气散的快了，而且夏天凉快许多。”
“气道？”
小雨嘀咕着，郭厨子笑着说：“小姐，你不会认为人能从这里进来吗？”
“为何没有这个可能？”小雨反问着。
“小姐，这洞才多大点，一条狗能进来就不错了。”
“那百叶窗是固定的吗？”小雨又接着问。
“这真不好说。”
“为何？”
“因为有些人家不固定，有些固定。”
厨子的回答让小雨奇怪，道：“这有何说法？”
“小姐，这里头可有学问了。大户人家建宅子都考虑到风水。厨房属火，气窗能助火旺，如果当家人五行之中却火，那么厨房这扇气窗一定不会做死，反之就会钉死。”
“原来还有这说法。”小雨恍然大悟，道：“行，我去外墙看看。你们赶紧忙。”
“是，小姐。”
郭泉嘴上答应着，可是还是不由自主的摇着头，因为他不相信如此小的气窗能爬进一个人来。
厨房建造在离围墙还有不到两丈的距离，厨房跟仓库连接在一起，中间一片是厨房独立的后院，后院除了一口井还有两块大石板用来洗菜放东西，地面都是一块块大石板铺成。
厨房的屋檐下方是一条走廊，如果碰到下雨天洗菜都会在走廊内干活。
因为忙了一个早上，地面上还是湿漉漉了，可是还是让小雨看出了异样。
就在气窗下方的地面上闪着油光，凭着她天生灵敏的嗅觉已经闻到羊肉的香味。
‘看来真来过人，是什么人呐？气窗虽小，可是练过缩骨功的人还是能轻易进入。’
小雨已经确定一定有外人进入过院子，可是外人还在不在院内这是她考虑的问题。
她不动声色的返回厨房内，吩咐道：“老郭，我走了。你多操心点，别再出纰漏。”
“是，小姐。”
小雨脸色没任何不高兴，郭泉心里安心不少。毕竟厨房一块是他在负责，要是小雨的态度就严厉，那主人家处罚一定免不了，不是扣工钱就是狠狠的骂一顿。
小雨回到餐桌，唐宁连忙给她夹菜还开玩笑的说道：“你在不来可没你吃的了。”
小雨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心里暖融融的。
堂堂的太子爷当着众人给小雨夹菜，这份心意不仅珍贵而且让苗倩跟王岚羡慕不已。
邵氏看了眼里甜在心里，道：“燕子，趁热吃。”
“哎。”
项云翼虽然贪杯，可女婿在此这顿饭也还是约束着自己，午宴在众人的欢笑声中落下帷幕。
从屋里出来所有的侍卫、乳娘，丫鬟都纷纷上前行礼。
“太子吉祥。”
“免礼。”
王岚从丫鬟接过孩子，谷凤岚跟邵氏客气的送别。
小雨走向侍卫，道：“运超，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
“是！”
小雨朝着没人的地方走去。
谷冰若有所思的看着小雨的背影，太子跟小雨心有灵犀，知道府内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客气的说着：“岳父，今天打扰了。”
项云翼还是一付直肠子，回道：“墨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空常来坐坐。”
“好。”
太子的马车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开云燕轩，随后谷凤来一家客气的道别。
院内恢复了平静，项云翼终于忍不住问着。“儿子，跟爹说实话，家里到底出了何事？”
“爹，不是跟你说了吗，菜烧糊了。”
项云翼给儿子一个白眼，道：“儿子，好歹你爹跟着牧神探一段时间了，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五听？”
项云翼这话不仅把儿子问住了，还真的把在场的人问住了，这下老项有些嘚瑟，解释着：“不知道吧，项神探告诉你什么是五听；五听就是辞听、色听、气听、耳听跟目听，这个目可是眼睛的目不是木头的木。”
邵氏听到这里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说老项，你在牧神探身边你就是项神探了，你还真说的出口。”
项云翼脸皮厚立刻反驳着：“夫人，那我到要听你解释解释什么是五听？”
邵氏不甘落后立刻回道：“我说老项，字面上就能明白，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项云翼急追不舍，问道：“我知道老婆念书比我多，那你说说看儿子说谎话从哪里看的出？”
“这、”
邵氏回答不上来被噎着了。
项云翼更加得意了吗，道：“知道你说不上来。第三条气听；儿子理屈则气不顺，这是其一。第五条目听；儿子讲话不敢正对着我，理屈则眼神闪烁，现在知道项神探的厉害了吧。”
“娘，我真的眼睛闪烁了？”项书缘脱口而出。
邵氏道：“我没看见。”
项云翼急追不舍问道：“儿子，你闪没闪我已经看出来了，当着神探说谎话，要不要严刑逼供。”
项书缘睁大了双眼，随后立刻反应过来，：“爹，只要你追的上我，就算你赢。”
“什么？臭小子，给你爹来这套，看我不教训你。”
项云翼还没把话说完，项书缘已经跑的没影子了。
项云翼一看儿子跑了，转身看着章雄问着：“管家，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章雄一边退一边回着：“老爷，太子妃不让我，我哪敢说。不然可是诛九族的大事。”
“你、”
项云翼气得没办法。
“哈哈哈哈。”
府内响起了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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