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翰林院掌院学士申书览的府邸一大早就忙碌开了，丫鬟、小厮比往常要早半个时辰，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申府管家秦一边走一边指出府内不足的地方，：“这里还需要打扫，这里把树枝在修剪一下……”
　　“是，管家。”
　　下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申书览的管家秦中淮今年刚满五十岁，身体微胖身体硬朗。秦中淮虽然是申书览的管家，可他跟申书览的情分比兄弟还亲，因为管家对申书览有救命之恩。二十八年前要是没有管家秦中淮就没有如今的申书览，因此所有的下人对管家也是相当的恭敬。
　　秦管家转了一圈后才来到申书览的面前，道：“大人，都吩咐过了，饭菜也都准备着。”
　　申书览微微点头，道：“你办事我放心。今天可是大人物要来，你说我能不准备吗。”
　　管家疑惑的问着：“大人，您不是说有贵客要来，究竟是谁让大人如此的紧张？”
　　“听说过谷冰吗？”申书览反问着。
　　管家差点笑出声来，回道：“都听大人念叨几十次了，不就是今年的探花吗。”
　　申书览把手一挥，屋内伺候的丫鬟连忙回避。
　　“坐。我跟你说啊，这探花背后的身份可是贵不可言啊。”
　　秦中淮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看着申书览神神秘秘的样子继续问着：“大人，如何的贵气？”
　　“你心里明白就行，知道吗。”
　　“有数。”
　　“他的妹妹是当今的太子妃。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探花的母亲是太子妃的养母，这关系就非比寻常了。”
　　“哦、”
　　秦管家吃惊的长大了嘴，随后连忙站起，道：“大人，恭喜大人前途无量。”
　　秦管家的一番话可是说到申书览心里。道：“坐坐。”
　　“谢大人。”
　　秦管家可是个聪明人。虽然曾经是申书览的救命恩人，但如今申书览是从二品的官位，说不定又会高升一步，因此礼数上还是一丝不苟。
　　老秦的行为申书览看在眼里很是满意。
　　人非圣贤，申书览官居二品又能搭上太子妃这条船，碰上谁都有骄傲的资本。
　　小雨坐在马车等在约定好的三叉路口，看着谷冰的马过来连忙招呼着。
　　“哥，进来说话。”
　　谷冰跳下马背来到小雨的马车内，不解的问着：“怎么回事，为何让我去申大人家里？”
　　“做妹妹的怎么说也要拉兄弟一把，哥，我说的没错吧。”
　　“油嘴滑舌。”
　　如今的谷冰经过一番历练已经相当的成熟，笑说了一句然后不急不慢的蹦出一句：“我说谷公子，你不怕你哥被人扣上一顶帽子？”
　　“谁敢嚼舌头，我第一个剪了他的舌头。”
　　小雨说着同时俏皮的看着谷冰，谷冰双手抱拳回应着：“厉害！我甘拜下风，投降。”
　　“呵呵呵。”
　　马车内传出爽朗的笑声。
　　“妹子，今天既然出来我还真有件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小雨奇怪的问。
　　“我们家跟范常山究竟是怎么回事？”谷冰脸色凝重看着小雨问。
　　小雨压低了声音问着：“说起这事我先问你，母亲跟范常山还没见过面？”
　　“没有，我必须先弄清具体情况，才能让他们见面。”
　　“哥，我知道你有疑虑，可母亲的事情我们必须帮她一把才行。你知道范常山跟母亲什么关系吗？”
　　谷冰目不转睛的看着小雨，说话的语气十分的缓慢。“我的、外、祖父。
　　“没错。”
　　谷冰又进一步求证，道：“就凭武功套路？”
　　“武功套路其中之一，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千真万确，哥，相信我。母亲苦了一辈子，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母亲这辈子能回到亲人的身旁。”
　　“为何母亲会离家出走？”
　　小雨躲闪着谷冰的眼神，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燕子，为何不说实话？”
　　知道瞒不过谷冰，小雨只好低下头解释着：“哥，有些事情就像一块伤疤，好了就别在揭开，不然会很痛的。”
　　“我知道了。”
　　谷冰的心沉到了谷底，掀开帘子跳上自己马背。
　　“驾~”
　　‘伤疤重新揭开你会痛一辈子的。哥，对不起、对不起、’小雨心里喃喃自语着，无奈的看着谷冰的背影。
　　小雨心情低沉，谷冰的心跟天气一样都快结冰了。每当谷冰问起父亲是谁，谷凤岚的表现充满了怨恨。小雨确定谷凤岚跟范常山的身份，凭谷冰的脑子猜也能猜其中的原委。
　　谷冰跟着小雨的马车向前走，一路走来满脑子都是母亲被父亲抛弃的悲惨景象，让他神情恍惚。
　　“少爷，少爷，我们到了。”
　　耳边传来书童万泽的呼唤声，谷冰才从回过神来。
　　申府的大门外，秦管家带着两名小厮恭敬的站着。申书览带着家人在院门内热情的迎接。
　　申书览身边站着三十一岁的妻子云氏，长子申清云跟女儿申清铃是一对龙凤胎今年刚十四岁，还有小女十二岁的清沫。
　　马车进入申府小雨掀开厚厚的帷幔跳下马车，展俊跟雅兰跳下马，双双站在小雨的身后。
　　小雨穿着男子出现在申府，申书览不敢透露小雨的身份，微微弯腰行礼客气的说道：“谷公子，谷侍郎，快里面请。”
　　“申大人，打扰了。”
　　小雨客气的回应着，谷冰没开口双手叠在一起正常回礼。
　　申书览有些激动，道：“哪里哪里，谷公子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实乃求之不得之事。夫人，孩子们，给谷公子行大礼。”
　　云氏楞了一下，看着申书览犀利的眼神连忙行跪拜大礼，道：“公子吉祥。”
　　秦管家有些糊涂脑子有点不够用。
　　看着雅兰打扮的楚楚动人，申书览就像没看见似的反而跟小雨十分的热情，此刻再听申大人的话，他才反应过来小雨应该是女扮男装，他连忙跪下行拜礼，只是比其他人慢了一拍。
　　小雨等一行人行完礼才客气的回应着：“免礼，都快请起。”
　　她此番的行为谷冰看在眼里内心佩服着。
　　小雨太子妃的身份摆着只是没有对百姓宣布，可礼数不能废，不然别人会这么看待太子。
　　“申伯先请。”
　　“谷公子，还是您先请。”
　　两人客气的让着，小雨不走申书览怎敢跨越。
　　小雨微微一笑，道：“申伯，这可是你家里。”
　　“公子，您可是贵客中的贵客。”申书览回应着。
　　“行，我们两人谁也别在让，这样我们两人一起走，这总行吧。”
　　小雨的脾气申大人也一清二楚，因此微笑着道：“恭敬不如从命，我们一起走。”
　　“行。”
　　两人向院内走去。
　　雅兰观察着院子里的景物，时不时的看着申大人的家小眼中满是亲切感。
　　小雨跟申大人跨入厅堂。正前方的主位只有一个，小雨不坐申大人也就坐在小雨的客位上。
　　谷冰坐在对面的客位上，书童站在他的身后。申大人的夫人有些别扭，坐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的站着。
　　“大人，你也不介绍一下？”小雨面戴微笑看着申书览。
　　“对对对、”
　　申书览过于激动连最基本的礼节也忘了，连忙站起身来指着妻子，说道：“这是拙荆云氏，这是长子清云，次女清铃、小女清沫。’
　　“公子好。”
　　申大人介绍到谁，众人弯腰行礼，唯独小女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小雨。
　　“这孩子、”
　　申大人知道小雨不会介意，可还是客气的说了三个字。
　　“没事，清沫，还记得我吗？”小雨问着。
　　“嗯。”
　　清沫看着小雨亲热的点点头。
　　“雅兰，见过云夫人。”
　　“是！”
　　小雨把雅兰叫到云氏面前让她行礼，谷冰奇怪的看着小雨，在场的人都难以理解小雨的做法，可是谁都没开口。
　　“给夫人请安。”
　　“快起来。”云氏嘴上客气的回应着，内心有些不知所措。
　　小雨观察着雅兰的表情，说道：“大人，让他们都退下吧。雅兰，展俊，你们也去门外等候。”
　　“是！”
　　厅堂内就剩下三人，申书览看着小雨，因为他不清楚小雨来府的目的。
　　“大人，我哥在朝堂还行吗？”
　　“谷公子说笑了，你哥不行还有谁行。”
　　“是吗，能得到申大人的认可我也就放心了。不过我哥资历尚浅，有些方面没做到位希望能得到申大人指点。”
　　“谷公子，您尽管放心。我手下的人都已经打过招呼，我会竭尽所能让谷侍郎的仕途平稳。武将拥护太子，您的面子谁敢驳。剩下一些老臣都是个人精，怕也找就看准了方向。最后剩下金家的那些小卒子不足为患。”
　　“有申大人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小雨说到这里喝了一口茶才转变话题问着：“大人，您老家还有何亲戚？”
　　小雨这个问题不仅让申大人疑惑，就连谷冰也是一头雾水。可是小雨已经提出问题他不可能不说。
　　“一言难尽啊。”申书览说了一句，然后才缓缓的开口说道：“我祖上有几亩薄田，日子过的也不是算差。十五岁那年我考上了秀才全家都为我高兴，毕竟我辈就出了我一个秀才。或许是乐极生悲，晚宴我祖父一高兴这下酒喝多了，不知怎么的第二天就再也没醒过来。大伯一家说我是个不祥人，我父亲为此争辩着，最后吵到了族长的面前。族长左右为难，为了摆平此事我们跟大伯分家。分家后村里的闲言碎语漫天飞，我娘亲为了此事一气之下病倒了。可从此也是怪事连连，开始家里的养鸡不明原因的死去，后来母亲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看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的药就是没好。”
　　“大人，您难道没想过他们会下毒？”小雨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怎么没想过。可是所有的饭菜大家都吃了，我们谁都没事，唯独我亲娘一天不如一天。我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可是还是无济于事。”
　　“怪事。”
　　申大人仿佛回到了从前，继续说道：“有一天濛濛细雨，门前路过一和尚随后敲开了我家的大门。片刻雨越下越大，我父亲让他明天在走也不迟，可你们猜和尚会怎么做？”
　　谷冰回答着：“一定不会留宿。”
　　申大人心里有些吃惊，可脸上没变话随后又接着说道：“你猜的没错，和尚在我家转了一圈后死活要走。当时我父亲颇为奇怪。和尚在我父亲的追问下就说我跟五岁的弟弟前世作孽这世来讨债来的，要想平安必须出家才行，不然要大祸临头。”
　　小雨跟谷冰安静的听着，可小雨还是气愤的骂着：“一派胡言。”
　　申书览没理会小雨，又接着讲述着：“当时我父亲半信半疑，我亲娘也不信，可是有人信，那就是我父亲的妻子王氏。王氏大吵大闹了三天，我父亲最终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没有把我们送出去。就这样到了第四天晚上，我刚睡下就听见院子外有人使劲的敲门声，我冲出门就看见老秦，也就是我府中的管家秦中淮。他来报信说马上有人要来杀我们。我父亲当机立断让我带走弟弟赶紧走。我母亲含着泪把一对玉佩挂在我跟弟弟的脖子上，万般无奈之下我抱着五岁的弟弟逃离家门，还没走出百步后面就有两人追了上来。那年老秦二十二岁，他一人对付两人险象环生。当时情况紧急容不得我多想，我把弟弟放在草丛中就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偷偷地绕道他们俩背后，好在偷袭成功解决了一人。我们两人对付一人也有了信心，可谁料到杀手的武功在身加上我们两根本也没学过武功，老秦为了我跟杀手拼命的打法让他有些忌惮，最后我们两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杀手解决掉。可等我再回到原处弟弟却不知去向。我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找到，当时老秦手臂已经受伤，迫不得已我们只好逃离家乡。我们两相依为命，老秦找了一份差事供我继续念书，这样才维持到今天的一番光景。”
　　申书览长长的一段回忆让两人惋惜，此刻大门外却传来了哭泣声。其他两人疑惑着可小雨知道他的第六感觉应该没错。
　　“雅兰，你进来。”
　　雅兰推开屋门，手里拿着一块玉佩，道：“大人，您还认识这块玉佩吗。”
　　申书览哆嗦的霜手取下自己脖子上的一块玉佩，两块玉佩拼成一个完整的图案；一只小龙在空中飞舞，草地上一只羊在抬头望着天口。龙玉佩的背面雕刻着福字，羊玉佩的背面是禄字。
　　此刻的申大人已经泪流满面，问着：“你爹叫申书雨。”
　　“是，大伯，我终于找到您了，大伯·…”
　　雅兰长长的哭泣声让小雨的心终于得到了安慰。谷冰此时此刻才明白要来申府的目的，感情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看了看小雨没说话。
　　申书览迫不及待的问：“你爹还在吗？”
　　“大伯，爹娘都已经不在了。”
　　“我苦命的弟弟啊。”申大人抹着眼泪。
　　小雨拿出雅兰的卖身契，说道：“雅兰，这是你卖身契，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是主仆，你自由了。”
　　“谢谢公子。”
　　雅兰连忙下跪给小雨行了一个大礼，最后才接过卖身契，：“公子，您是怎么知道我大伯就是我要找的亲人？”
　　“直觉。好了大人，我们俩就先走了。”
　　申书览急忙挽留着：“谷公子，这怎么成，好歹吃了饭在走啊。”
　　“大人，我还真的有件事情必须亲自去处理。等雅兰安顿下来我一定再来打搅大人。”
　　一看小雨的表情知道他真的有事，申书览回道：“好，既然谷公子有事我们下次在小酌一杯。谷侍郎，您没事好歹留下来吃顿饭在走。”
　　谷冰客气的回绝，道：“今天就不打搅申大人了。大人，你们一定有很多的话要说，下次我跟妹子一定来府上叨扰。”
　　谷冰客气的回绝，申书览道：“既然谷侍郎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请！”
　　申书览带着家人把小雨送出申府，雅兰跪在地上哭的跟泪人似的。
　　走出申府展俊还没缓过神来，回头望了望雅兰的弱小的身子心里替她高兴可也带着一份惆怅。他不知道换了身份的雅兰还能不能跟他走到一起。
　　“雅兰，起来。”申大人搀扶起雅兰，心里激动无比。
　　“谢伯父。”
　　马车内的小雨伸出一颗头颅，道：“大哥，您要不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办。”
　　谷冰还以为刚才小雨不吃饭是应付申大人，因此不解的问着。“还真有事？”
　　“是啊。今天赴约的人是景王，有事要处理。”
　　“啊？？”
　　谷冰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他想敲诈我。”小雨解释了一句。
　　“啊！”
　　谷冰又是一惊，随后才眯着嘴微笑着：“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行，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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